楊黛汐本來以為自己死定了,對陸呦的那一番冷嘲熱諷,直接終結了她在鹿風的模特生涯。
周圍幾個模特都朝她投來或同情、或譏諷的目光。
鹿風現在是行業內炙手可熱的品牌,她為了成為鹿風的模特,甚至不惜賠償違約金、也要和自己曾經的模特公司解約。
沒想到,剛來鹿風,連一條正經的片子都沒拍出來,就面臨要收拾包袱走人的處境。
楊黛汐真的鬱悶極了。
換了衣服,她垂頭喪氣走出試衣間,恰好遇上迎面走過來的王姐。
王姐正在招呼模特拍下一套衣服,也是忙的夠嗆,看到楊黛汐,責備地說:「你還在磨蹭什麼呢,不會說話,連片子也不會拍了是嗎,還不快去換衣服。」
「我還需要拍嗎?」楊黛汐懊惱地說:「得罪了那位陸總,我肯定選不上了,拍了也是白拍,不用浪費時間了。」
然而,王姐卻說道:「誰說你選不上,剛剛陸總開會的時候,點名要了你的片子,說你的風格很合適鹿風。」
楊黛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我沒時間騙你,快去換衣服拍下一條。」
說著,王姐又去招呼別的模特了。
楊黛汐追在她後面,猶豫地問:「她留下我,別是...別是想給我小鞋穿吧!」
王姐不耐煩地說道:「誰要給你穿小鞋啊,陸總沒那個時間,你別胡思亂想了,讓你去拍,你好好拍就是了。」
雖然王姐這麼說,但楊黛汐還是禁不住心裡打鼓,她這些年在圈子裡摸爬滾打,沒少遇到這種事,官高一級都壓死人,更何況是陸呦這種...直接就是公司一把手了啊!
她這種身份的人,怎麼還在跟她們這種模特打得火熱啊,還幫模特做衣服,不讓人誤會才怪呢!
楊黛汐忐忑了好多天,腦子裡蹦出了無數想法。
然而最終,她意外發現自己拍的那幾條片子竟全都選上了,而且其中有一條是直接掛在ICLO平台最顯眼的位置進行推廣。
她為此興奮不已,要知道,模特成就品牌,品牌同樣也會成就模特,這種露臉的機會可不多見,這對於她未來的發展,有極大的幫助,是履歷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至此,楊黛汐才算真的相信,陸呦不是她以為的那種小心眼。
不過,陸呦不給她小鞋穿,反而更讓她於心不安了,對於那天的所說的話,也是發自內心地感到抱歉。
楊黛汐給陸呦精心挑選了一份禮物,然後向王姐詢問了陸呦的地址,在周末的時候,親自上門拜訪。
陸呦沒想到周末大清早就會有客人,打著呵欠開了門,看到門外妝容精緻的楊黛汐,有些詫異:「怎麼是你?」
楊黛汐彎腰九十度,快速地跟陸呦鞠躬,擲地有聲地道歉:「陸總對不起,我那天不該那樣說你!」
陸呦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睡眼惺忪地看著她:「你...你幹嘛!」
「陸總,希望你原諒我那天的出言不遜!」
「哪天啊?」
「就是...第一次見面,在攝影棚。」
陸呦這才想了起來,那天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不過起因是什麼她都忘了,她每天都很忙,工作也很多,哪裡還能記得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沒事吧,不用特意過來道歉。」
她這樣說,楊黛汐越發愧疚難當,將她精挑細選的禮物盒送給了陸呦:「請你一定要收下。」
「哎,你這是做什麼呢。」
「陸總,我知道你看不上,但這是我的心意。」
楊黛汐固執地堅持:「如果你不收下,我就...就辭職。」
「沒遇到這樣的,用辭職來逼上司收禮物。」
「你收下嘛,收下我才心安。」
陸呦看得出來,楊黛汐是個性格特別直率的小姑娘,其實也沒什麼心機。
她將她迎進了屋,說道:「禮物就不用了,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心安啦。」
「這是我給你挑選的腮紅,你是冷白皮,塗一點腮紅氣色會很好,這款真的很適合你,你試試嘛。」
陸呦見楊黛汐如此真誠,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禮盒,問道:「不貴吧?」
「不貴不貴,就小三百,你別嫌棄就好。」
她知道,楊黛汐是美妝達人,格外會拾掇打扮自己,化了妝也特別好看,而且日常妝完全沒有妝感,一看就是技術流。
陸呦恰好是個化妝手殘黨,見她既然都上門了,說道:「要不,你幫我畫個妝吧?」
「啊!」楊黛汐有些受寵若驚:「你讓我給你化妝啊。」
「嗯,進來。」陸呦帶著楊黛汐進了自己的臥房,來到梳妝檯邊,打開了化妝包。
化妝這事,對於楊黛汐自然是小case,她問陸呦:「你要化什麼樣的妝啊?」
「我要...」陸呦拿起她送她的腮紅,打開看了看:「我要你高中的時候那種妝。」
「啊,你確定嗎。」楊黛汐為難地說:「我那時候的妝,風格都很...很誇張哦。」
「也很性感。」陸呦腦子裡又浮現了她坐上蔣鐸摩托車時的場景,心理澀澀的:「你就給我化那種妝吧。」
「好吧。」楊黛汐拿起刷子粉撲,開始在陸呦臉上搗鼓起來,給陸呦畫了個夜店煙燻,不過還是控制著下手的程度,沒有化得太誇張。
妝成之後,陸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問她:「好看嗎?」
楊黛汐看著鏡子裡的女孩,宛如看到暗夜裡的黑暗精靈一般,驚艷得說不出話來。
本來她以為陸呦五官清麗,不適合這種性感風,可能會翻車。
沒想到她可塑性竟這麼強,這種夜店煙燻妝,讓她呈現出了另一種的暗黑乖系的風格。
「臥槽,太好看了!」
楊黛汐很自來熟地打開了陸呦的衣櫃,從裡面翻出了一條黑色的裙子,讓陸呦穿上,又在她的飾品盒中翻翻找找,找到一條黑色蕾絲頸帶,給她繫上。
陸呦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你以前...也不太像。」
「你有你的自己的風格,為什麼要學我。」楊黛汐說:「妝是一樣的妝,但.....這就是你自己啊。」
陸呦被她說服了,拍拍她的肩膀:「謝啦。」
「你不生我的氣就好了。」
「小事,沒什麼。」
楊黛汐鬆了口氣,又問道:「不過你為什麼想化我以前的妝啊。」
「覺得好看。」
那時候的職高校花——楊黛汐,乖張與叛逆,不羈的打扮,總是能穩穩擊中陸呦這一類乖乖女的心。
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
下午,陸呦便溜達到了蔣氏集團的樓下,望著高不見頂的玻璃寫字樓,心裡不再柔腸百轉、糾結萬分了。
這些日子,她忙於工作,感情的事也想的很明白了。
尤其是在遇到了楊黛汐,聽她敘述當年的蔣鐸有多受歡迎、她們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搞出了多少花樣百出、創意無限的告白。
陸呦忽然覺得,她心裡這點矜持和感傷,真的不算什麼了。
想賺錢,就努力去掙;
喜歡的男人就努力追,一點也不丟臉。
把自己縮在套子裡,因為害怕失去、甚至不敢邁出一步,這才是懦弱的表現。
陸呦想明白這一點之後,整個人都豁然開朗了。
她朝著蔣氏集團的大廳走了過去。
前台的接待小妹看到陸呦,嚇了一跳。
出入蔣氏集團的都是商務人士,無論男女都是得體的正裝,偏面前這姑娘......
她乖張的打扮,一下子讓周圍的商務氣息都消退了不少。
前台認出了陸呦,知道她過來不需要預約,她便帶著陸呦直接上了樓。
蔣鐸正在開會,斜倚在桌邊,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做千篇一律的匯報。
助理在他耳邊低聲道:「鹿風的陸總過來了。」
蔣鐸平靜的視線,這才起了些微波瀾。
過去稱陸小姐,這會兒助理自覺地都改了稱呼,稱鹿風的陸總,可以想見,她的事業是真的一步一步邁向了成功。
蔣鐸想見她、又怕見她。
「跟她說,我在開會,有事電話聯繫。」
「可是她已經上來了。」助理無奈地說:「您之前說過,她過來,便直接帶到您的辦公室。」
蔣鐸端起咖啡杯,沉聲道:「告訴她,我的會還要開很久。」
話音剛落,蔣鐸便看到了落地玻璃窗外的女孩,她穿著少見的黑裙,化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頹廢妝,扎著一個凌亂的丸子頭,俏皮中帶了幾分張揚的性感。
蔣鐸的心跳不由自主地開始加速,他移開視線後,冷靜了不過兩秒,視線便宛如磁鐵一般,又被她吸附了過去。
陸呦沖他吐了吐舌頭,然後翻了個對眼。
蔣鐸嘴裡的咖啡直接吐了出來,潤濕了襟前的白襯衣。
董事會的成員們強忍著笑,故意裝作無事發生,還要故作嚴肅,演得好辛苦。
陸呦看到蔣鐸出洋相,愉快地笑了,揚長而去,不再打擾他工作了。
蔣鐸視線一直追著她,直到她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盡頭。
助理給蔣鐸遞來了濕紙巾,擦拭胸口的咖啡漬,蔣鐸對他道:「給她拿點吃的過去。」
「好的。」
助理答應著,正要退出去,走到門口,蔣鐸又把他叫了回來:「我抽屜里有巧克力,拿給她吃。」
......
董事會結束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整整開了兩個小時,蔣鐸本來以為陸呦等不了就會走,沒想到女孩趴在她的沙發上睡著了。
她蜷縮著身體,抱著膝蓋,側身睡著,很安詳,仿佛她的夢境永遠有陽光。
蔣鐸頓在她面前,貪婪地看著她,視線宛如情人最溫柔的手,從她的眉心一路延展,撫過眼睛、睫毛、鼻樑,最後落到她殷紅的唇。
以前他以為自己控制得住,但是後來幾次攝像鏡頭拍到他的一系列行為,包括聯繫黃肯,都證明了一件事——
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病從來沒好過,甚至更加嚴重了,這才是蔣鐸這段時間一直避著陸呦的原因。
就在這時,助理走了過來,低聲在蔣鐸耳畔道:「醫院那邊傳來消息,老爺子病情加重了,可能……」
「知道了。」
蔣鐸脫下西裝外套,輕輕地搭在了陸呦身上,然後在她額間印下一記吻。
......
陸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她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只要坐下來,不過幾分鐘就能直接入睡。
她揉了揉額頭,夢裡面似乎隱約感覺,男人親了自己一下,額間還殘留著那一道溫熱的觸感。
大概...
大概又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蔣鐸的辦公室空無一人,燈光被調整到適合休憩的柔和色度。
陸呦走出辦公室,助理敢緊起身,告訴她:「三爺有事先走了。」
陸呦重新回到辦公室,從包里摸出一個粉色的信封。
是她寫給他告白的情書。
雖然老土了些,但是陸呦總覺得,告白這種事,應該要鄭重,要有儀式感。
於是她選擇用情書的方式,把自己的想法和對他好多好多的喜歡,寫了下來。
她將信封鄭重地擱在了他的辦公桌上。
康養醫院的外間病房,人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其中便有一直很不喜歡蔣鐸的蔣老夫人。
她頭髮花白,穿著淡綠色的旗袍,即便年齡已過五旬,氣質卻非常優雅,端坐在沙發中央。
蔣思迪則陪在她身邊,而另一邊,則坐著她的親生兒子,也是蔣家二爺——蔣恆。
一個不學無術的鍍金「海龜」,名下經營著一間娛樂公司,不過公司年年虧損,靠著集團的接濟扶持才能勉強維繫。
除此之外,房間裡還有不少表兄弟姊妹、以及堂兄弟,這裡面絕大多數都是蔣鐸的同齡人,年紀相差無幾,小時候,也都欺負過他。
蔣鐸一看這陣勢,心裡大概能夠才到幾分端倪。
他無視了他們,徑直找到了老爺子的主治醫生:「情況怎麼樣?」
「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老爺子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助意識。」
之前蔣老爺子還能夠通過機器人智能語音和外界交流,但是現在醫生這樣說,估摸著就算是徹底變成了植物人,活一天算一天了。
蔣鐸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他對這個拋棄了自己親生母親、後來在漫長的歲月里,對自己幾乎不管不問的男人,討厭的程度絲毫不會亞於蔣家任何一個人。
後來,蔣老爺子把蔣家交給他,蔣鐸也沒有感激涕零,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他從不覺得蔣老爺子在補償他,恰恰相反,是蔣家有求於他。
蔣鐸簡單詢問了醫生幾句,便沒打算久留,也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準備離開。
「你父親病成這樣了,你連象徵性的關心都沒有,就要走了嗎?」蔣老夫人的質問傳來:「虧他還把所有的一切留給你。」
蔣鐸笑了:「我就是這樣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小白眼狼。」
「隨便罵,反正夫人也沒少罵我,看我會不會掉塊肉。」蔣鐸冷冷說完,邁腿離開。
蔣老夫人使了個眼神,讓蔣思迪去關上了門:「別走,還有話說。」
便在這時,蔣鐸轉過身,在人群中,望見了秦書。
秦書站在蔣鐸幾個堂兄弟身邊,眼神閃躲,根本不敢看他。
這時,蔣老夫人指著身邊一個年輕人,開口道:「蔣鐸,這位是周律師,他有話要跟你說。」
周律師走出來,取出一份遺囑文件的副本,對他說道:「老爺子留給你的那份遺囑,或將全部失效。」
說著,他拿出筆,在文件上勾畫了一行字:「老爺子的遺囑成立的前提,是你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良好的情況下,可繼承蔣氏集團名下全部產業,但是很遺憾,你最近的精神鑑定報告上顯示,你的精神狀況並不樂觀。」
蔣鐸望向了眼秦書。
秦書低下了頭,根本不敢和他對視。
「果然,朋友是拿來出賣的。」蔣鐸搖了搖頭,問道:「她花了多少錢收買你?」
在他的逼視下,秦書額間滲出了汗珠,慌慌張張地道歉:「對、對不起,鐸哥。」
周律師制止了蔣鐸和秦書的對話,說道:「當然,你也可以請律師來跟我談,也可以對簿公堂,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樣做的意義不大了,你的精神醫師的證詞已經被公正過,那份精神鑑定報告也是強有力的物證,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蔣老夫人見他沉默不言,便說道:「蔣氏集團是我和老頭辛苦打下來的江山,絕對不能交給一個外人。」
「沒錯,你媽說白了就是個釣凱子的外圍。」蔣恆也開口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爭遺產。」
「我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你有資格!」
「沒錯。」
......
蔣鐸冷漠地看著現場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候,他們宛如豺狼般,虎視眈眈地環伺著他,只要有一有機會,就會上前撲咬。
他又望了眼蔣思迪,蔣思迪避開了他的眼神,只說道:「蔣鐸,現在你需要休息,我會給你聯繫最好的精神中心。」
他的耳邊出現了一陣嗡鳴,意識恍惚了一下。
心底最後的一根弦,驟然崩裂。
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姐姐,此時此刻,也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這個世界,又只剩了他自己,形單影隻、孤立無援,就像那個坐在階梯邊,看著遠處夕陽的少年。
這個世界怎麼了?
忽然,他瘋狂地笑了起來,笑得很瘋,眼神帶著凜冽而蒼涼的冷意:「好啊,好得很。」
他從來沒有做錯什麼,瘋的人也不是他,是這個世界,是他生活的蔣家。
可他卻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喜歡的女孩,想見不能見。
真的可笑至極。
「真是大費周章啊,連秦書都收買了,至於嗎。」他冷冷地望著蔣思迪:「姐姐想要,大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雙手奉上,但你...卻和他們一樣,想從我的手上搶。」
蔣思迪咬了咬牙:「我沒有搶,是你自己出了問題...」
「是我的問題,對,你們沒有錯。」蔣鐸荒唐的點頭:「我甚至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對嗎。。」
「你不要東拉西扯,就事論事,如果你沒有生病,這份遺囑當然不會失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拿不走。」
蔣鐸笑了:「你真的以為,我在乎這個?」
蔣老夫人最討厭看到的就是蔣鐸這副形態,她一度甚至以為這傢伙根本長不大,在那樣嚴酷的成長環境裡,不是病死就是自殺。
卻沒想到,這小子就像草一樣,野蠻生長,不僅長大了,而且比她任何一個孩子都更強壯優秀。
蔣老夫人真的恨得牙痒痒,她要奪走他的一切,她要看到他再度露出那種小時候可憐無助的表情,只有那樣,她內心才能恢復平靜的秩序。
「蔣鐸,你真的不在乎嗎,你就嘴硬吧,好不容易到手的遺產,就這樣失去了,你放得下才怪。」
蔣鐸看穿了老夫人的心思,冷嘲道:「既然你們覺得這是一筆遺產,老頭死了你們就能分到一杯羹,好啊,那就儘管拿去分。」
說完,他從包里摸出鎖著集團公章的鑰匙,隨手扔在了茶几上,微笑著,一字一頓道:「我拱手相讓、雙手奉上。」
蔣思迪忽然想起了蔣老爺子的話,說他將集團交給蔣鐸,不是饋贈,而是請求。
因為只有他,才可以守得住蔣氏集團的江山,不至於那些個不肖子孫瓜分一空。
蔣思迪看著周圍的堂表兄弟姊妹,他們望著桌上的鑰匙,眼底透出了餓狼般的目光。
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蔣鐸走出了康養中心,外面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他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雨中。
秋日裡的冷雨,挾裹著陣陣寒意,直往骨頭裡鑽,而比著寒意更讓人心冷的...是背叛。
親人的、朋友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值得信賴。
他再也不會為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了,他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月亮。
眼前的月亮,才是他的心上人。
......
陸呦剛洗完澡,穿著白色的小裙子,毛巾擦試著濕潤的長髮,光著腳走出浴室,便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沒有馬上開門,而是問道:「誰啊?」
「我。」
聽出了蔣鐸的聲音,陸呦放心地開了門:「你怎麼這會兒來了?」
「想來。」
陸呦發現他全身都濕透了,頭髮滴滴答答地還在淌水,全身凍得跟冰棍一樣,臉色也是蒼白無比。
她趕緊將他拉進屋,然後取來白色的乾淨浴巾給他擦拭了頭髮:「你怎麼淋雨了,沒有開車嗎,連傘也不打。」
蔣鐸從後面緩緩抱住了她的腰:「這些日子,老子好想你。」
感受著身後男人緊縛的力量和他硬質的身體,陸呦一下子臉紅了,紅得通透徹底。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襟,裡面掛空檔,什麼都沒有,她說道:「我進去換件衣服。」
蔣鐸從後面抱著她,眸光下移:「不用,這樣挺好,我喜歡看你這樣...」
他說著,吻了吻她的頸子。
氣氛開始變得曖昧,陸呦的心臟已經快要跳出胸腔了。
這這這...過於熱情了!
她掙開了他,及時剎車,退遠了幾步,問道:「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已經解決了。」
從這一刻開始,屠龍勇士徹底將自己的靈魂交付惡龍。
他不會再推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