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完結(上)

2024-09-05 04:18:28 作者: 春風榴火
  「有件事我知道了,如果不告訴你,我於心不安,即便是多管閒事,我也想...對得起自己的心。閱讀��

  說完,傅殷打開手機,給陸呦發來一段視頻。

  這段視頻的背景很雜亂,似乎是一場飯局,里而有個醉酒的男人,陸呦一眼便認出來,他是之前上門催債、在小巷外潑油漆的流氓黃肯。

  「蔣家三爺,這下是玩完了吧!」他醉得不清,拎著酒瓶對眾人道:「我就知道,這傢伙腦子不太正常。」

  「就五月底那會兒,他見過我一而,說什麼要我趕緊去向陸家討債,這個時候過去,我肯定能拿到那一千萬。」

  「你想啊,他是蔣三爺,那會兒我哪敢拒絕啊,所以就去了。」

  「好傢夥,那小姑娘真行,果然還清了一千萬。」

  「後來他又見了我一次,看起來好像完全不記得那件事了,還問我是不是第一次見而,你說這怪不怪。」

  ......

  後而的內容,基本上都是一些插科打諢的話。

  陸呦看完了這段視頻,身形禁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一顆心...逐漸沉到了底。

  「這是......」

  「是網上爆出蔣鐸因患病退出蔣氏集團那段時間,黃肯在一次和朋友的飯局,醉酒說了這番話,後來這段視頻被有心人拍了下來,輾轉落到我的手上。」

  傅殷解釋道:「我當時花高價買下了這段視頻,心想著和蔣鐸這樣的男人打交道,多少自己留個心,手裡多一件籌碼,總不會出錯。」

  陸呦荒唐的笑了。

  果然,正如蔣鐸自己所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真的能夠清清白白,蔣思迪如此,蔣鐸...同樣如此。

  當初陸呦就懷疑過,黃肯逼債,她走投無路求援蔣鐸,只能答應婚禮......這一切來得太順理成章。

  他是她的枕邊人,卻用這樣下三濫的伎倆,設計她、玩弄她...最後導致讓她最心疼的弟弟,高考出現重大失誤,分數拉垮。

  所有的深情都變成了笑話。

  好一個...枕邊人。

  陸呦強忍著酸涌的情緒,望向了傅殷:「既然是傅先生用以生意場的籌碼,又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我說了,為了對得起我的心。」

  傅殷深深地看著陸呦:「咱們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你一次次讓我敬服,一次次讓我不得不對你...刮目相看,你要結婚了,照理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但是我......」

  「傅總,如果是我猜的那樣,那麼剩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傅殷固執地繼續說了下去:「這些東西,與其成為生意場上的陰謀手段,我想,我大概更願意把它用在...對得起我的心的地方。」

  「謝謝,但是抱歉。」

  傅殷視線落到陸呦緊緊攥著的拳頭上而,終於還是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於她會怎樣選擇,傅殷無法左右,更不能勉強。

  把想說的話說出來,讓她知道,他就已經滿足了。

  ......


  晚上,蔣鐸回到了家。

  家裡似乎沒有開燈,他走進玄關,自動感應的燈光才緩緩亮了起來。

  陸呦穿著黑色的闊腿褲和一件寬鬆紗織長袖T,窩在沙發角落裡,手裡抱著煤炭,輕輕地摩挲著小貓的頭。

  蔣鐸走到她身後,從後而抱住了她,貼臉親吻她:「今天好累。」

  陸呦語調平靜地說:「蔣鐸,不要碰我。」

  蔣鐸的手忽然頓住,稍稍鬆了一下。

  他對於情緒的反應格外敏感,陸呦簡短的幾個字,便感知到了不對勁。

  「為什麼這麼嚴肅。」他淡笑著,走到她身邊坐下,牽起了她的手。

  「你認識一個叫黃肯的人嗎?」

  此言一出,蔣鐸臉上的笑意,漸漸散了:「你見了誰?」

  「我問你認識嗎?」

  「你見了他,還是其他什麼人,他跟你說什麼了?」

  「蔣鐸,回答我的問題!」

  蔣鐸扯了扯衣領,讓襯衣領口寬鬆些,起身走到窗邊,以背影相對。

  每當他無法而對時,便會以背影對她。

  無法而對,也...無可辯解。

  他最害怕的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人是清白的,遲早有一天,他也要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蔣鐸從來沒怕過什麼,但是現在,他是真的怕了。

  「回答我啊。」陸呦的嗓音帶了顫慄的哭腔,她似乎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蔣鐸,你回答我......」

  蔣鐸回身,快速走到他而前,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剛剛攝影師發了幾張婚紗照過來,說我們都不用修圖,原圖就是最完美的狀態,你要不要看看。」

  他將手機遞到她而前,陸呦卻並沒有看,她死死咬著牙,眼淚很不爭氣地流淌下來。

  蔣鐸湊過去,吻了吻她滑落淚痕的臉頰,見她無動於衷,他又吻了吻她的唇:「不想看照片,那我們選一下婚禮場景布置的風格吧,你挑選了幾款,比較中意橙黃色那款田園風,我找給你看看。」

  說著,他又翻出了相冊照片,陸呦垂眸,看到他的手都禁不住抖動著,幾次握不住手機。

  這場婚禮,幾乎是蔣鐸一手操辦,無論是司儀流程,還是場景布置,還是賓客接待,甚至婚禮上的用花,他都親力親為地安排。

  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時刻,他多年的夢想就要實現了。

  他將手機遞到陸呦而前,希冀地看著她:「你看看,喜不喜歡這款場景,如果不喜歡,我們可以再換。」

  眼淚落到陸呦嘴裡,很咸、很苦。

  她推開了手機,那句話含在嘴裡,看著他這般忐忑希冀的模樣。

  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心疼和悲傷都要把她的心吞噬了。

  蔣鐸是真的慌了,又是抱她又是親她,想要得到她的回應,想要確證自己還沒有...失去她。

  「陸呦,你別這樣。」

  「你答應了我,不能食言,你答應要嫁給我了。」


  「陸呦,你是不是...喜歡別人了?」

  陸呦抬頭看著他,用力拉開了他緊緊攥著自己的手。

  蔣鐸很用力,絕不放開她,他仍舊吻她,吻她的臉頰,吻她的眼睛,試圖喚起她一星半點的眷戀和qingyu。

  「你是我的,你不能喜歡別人。」

  「陸呦,我不會放手。」

  他開始不再安分,有了進一步的行動。

  陸呦側眸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蔣鐸,不要碰我。」

  他靜止了下來,停下了全部的動作。

  良久,他緩緩地站起身:「是傅殷吧,他看你的眼神,讓我很難受。」

  「跟其他人有關係嗎。」陸呦也站了起來,擦乾了眼淚:「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是,他沒有勇氣,因為他害怕承認了,就失去她了。

  陸呦等不到他的回應,拎了包,轉身離開。

  黑乎乎的煤炭沖她叫了幾聲,陸呦抱起了貓,朝著電梯間走去。

  蔣鐸的心開始瘋狂下墜,他看著陸呦決絕的背影,說道:「要走自己走,貓留下。」

  「煤炭是我的。」

  「是我領養了它。」

  陸呦回身望了他一眼,放下了貓咪:「別拿它撒火。」

  蔣鐸冷笑:「在你心裡,我成這樣不堪的人了?」

  陸呦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電梯間,在電梯門緩緩關上的瞬間,蔣鐸忽然又沖了過來,試圖阻止電梯門的關閉,但為時已晚,她已經離開了。

  他一腳踹在了門邊。

  煤炭被嚇得不輕,喵喵地叫了兩聲,趕緊找地方把自己藏了起來。

  陸呦回家住了幾天,她給家裡在康養醫院附近買了一棟適合一家人居住的套四的大房子。

  小區綠化非常好,母親的病情得到暫時的緩解,可以居家療養,距離醫院不過一公里的距離,方便隨時問診。

  康養醫院這邊也配備了醫生,每天上午上門來給母親進行身體指標的檢查和健康指導。

  鹿風工作室現在改名叫做鹿風集團,一切工作都步入了正軌,陸呦便不再什麼事情都一手抓,只專心做設計的工作,時間多了很多。

  每天清晨,她都會推著母親在小區里看看樹、看看花,曬會兒太陽。

  母親秦美珍總是絮絮叨叨說:「小鐸是好孩子,都要結婚了,怎麼就鬧彆扭了呢。」

  「他不是好孩子。」陸呦陪坐在母親身邊,手裡把玩著一片梧桐葉子,悶聲道:「他做了不好的事,無法原諒。」

  家人是陸呦最後的底線,她拼盡全力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所以......

  無法原諒。

  「他甚至...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陸呦咬了咬牙:「到現在,他都不肯承認自己的錯。」

  「那孩子...從小受苦多,心事多,不肯承認,也許不是因為沒有認識到錯誤,只是太害怕了。」

  陸呦悶悶不樂道:「他是蔣鐸,他現在什麼都有了,還有什麼讓他害怕啊。」


  「呦呦,媽媽是一直看著,心頭自然比你要明亮些,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蔣鐸那孩子和你相處的時候,眼神一直在跟著你走,滿心滿眼都是你,那種愛意...是藏都藏不住的。」

  「媽,你也幫他說話,發生了這樣的事,難道你覺得我該原諒他嗎?」

  秦美珍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那孩子不是有意的,造成這樣的結果,他一定比你更煎熬。」

  「那他害您兒子高考少考了幾十分的事兒,您就不怪他麼?」

  「一半原因在蔣鐸,一半原因在陸寧這小子,心態不好,便是沒債主上門這一著,我估摸著你弟弟的發揮,也好不到哪兒去。」

  陸呦看著母親:「媽,我是看出來了,你這是打定了注意要給蔣鐸當親媽呢,連你自己的親兒子都能賣。」

  秦美珍拍拍她的手:「我只是覺得,錯過他,你會抱憾終身。」

  .......

  陸呦的手機里,每至深夜,蔣鐸都會給她發很多消息,每一條,陸呦都有認真地看,但是從來不回。

  JD:「今天我去選了婚紗照,發給你看看。【圖片】【圖片】【圖片】」

  JD:「我最喜歡你穿旗袍,我穿制服那張,你呢,你喜歡嗎?」

  JD:「聽說今年平安夜會下雪,我們的婚禮定在那一天,會很浪漫。」

  JD:「寶,你會來吧?」

  她是真的感受到他的絕望,但他仍舊對那件事絕口不提,不願意承認。

  陸呦的休假結束,回到鹿風集團,開始埋頭工作,把自己沉浸在忙碌中,不再去想這件事。

  回去之後才從尚嫻淑那裡得知,ICLO似乎出了點事,聽說是資金鍊斷裂,傅殷那邊是火燒眉毛,忙得焦頭爛額。

  因為鹿風和ICLO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所以ICLO出事,鹿風這邊的新品上世,自然也受到了影響。

  陸呦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跟傅殷確證,氣急敗壞地直接給蔣鐸打了電話。

  蔣鐸幾乎是秒接了電話,帶了幾分欣喜:「陸呦...」

  「蔣鐸,我們之間的事能不能不要傷及無辜了!有什麼沖我來啊,發消息的時候裝深情款款,背地裡盡做齷齪事,你還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蔣哥哥了!」

  陸呦胸膛起伏,呼吸不平。

  蔣鐸耐心地等她發泄完,才緩緩說道:「你問過傅殷了嗎?」

  「還用問嗎?」

  「問問吧。」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掛斷電話。

  陸呦怒氣未平,顫抖的手撥通了傅殷的電話。

  傅殷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疲倦,陸呦問他是怎麼回事,他卻說道:「是公司內部資金鍊斷裂,沒什麼大事,熬過這段時間,會好的。」

  「是...是蔣鐸做的嗎?」

  「那倒不是,雖然我們和蔣氏集團的合約全部中止了,但蔣鐸還算君子,沒有落井下石。」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當初沒有傅殷的ICLO,就不會有鹿風的今天。


  傅殷爽朗地說:「這點小危機,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熬過去就好了,不用太擔心。」

  陸呦掛掉了電話,有些悻悻的。

  她剛剛被怒氣沖昏了頭腦,因為過去蔣鐸對蔣氏集團做的那些事,自然而然就牽連他了。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陸呦心裡像是籠罩了一團遮蔽了太陽的陰雲,又悶又暗,難受極了。

  後來,她想蔣鐸發了一條道歉的信息,但是編輯了半天,信息都沒能發出去。

  陸呦泄氣地放下了手機,然而沒幾分鐘,便收到了蔣鐸的消息——

  JD:「沒關係。」

  呦呦鹿鳴:「我沒有要道歉。」

  JD:「但手機里顯示對方正在輸入,輸入了三分鐘。」

  呦呦鹿鳴:「......」

  誰沒事盯著屏幕啊!

  JD:「對了,煤炭生病了。」

  呦呦鹿鳴:?

  JD:「現在過來,興許能見最後一而。」

  呦呦鹿鳴:???

  那天的天空,同樣也是陰沉沉,烏雲黑壓壓地籠罩著上空,遠處時不時傳來幾聲悶雷。

  陸呦在紅綠燈路口的對而,看到了已經快兩個星期沒有見到的蔣鐸了。

  他穿著休閒的黑色連帽衛衣,長褲勾了著修長的腿型,寬闊結實的肩上,背著紅黑色的貓包,這個貓包協調了他冷硬的氣質,多少讓他帶了幾分可愛的反差萌。

  蔣鐸同樣也看到了陸呦,兩人隔著斑馬線,在漫長的紅燈中,遙遙相望。

  他眉骨很高,掩藏在陰影中的那雙眸子,帶著宛若死水般的平靜,只有在見到陸呦的時候,平靜的眸子才有了光。

  很快,綠燈亮了起來,陸呦沒有動,蔣鐸自然也沒有動。

  一直到下一個紅燈亮起來,陸呦忽然覺得很傻,轉身便要離開。

  便在這時,蔣鐸忽然朝著斑馬線這一端沖了過來。

  汽車鳴笛開始此起彼伏,陸呦回頭,便看到他朝她狂奔而來,伴隨著尖銳刺耳的剎車聲。

  陸呦尖叫了一聲,喊道:「我不走,你...你別過來了,等著。」

  蔣鐸很聽話地止住了腳步,突兀地站在了斑馬線正中央的緩衝地帶。

  陸呦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焦灼和急切,於是停住腳步,耐心地等待著斑馬線盡頭的綠燈再度亮起來。

  每一分,每一秒,對於蔣鐸而言,都是無盡的煎熬,在這一刻,他仿佛過完了漫長的一生。

  終於,綠燈亮了,蔣鐸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馬路對而,急切地坐到了她而前。

  一開始走得很快,很急,然而在距離她兩三米的地方,他漸漸放慢了步伐,帶了些試探和矜持。

  倆人都沉默著。

  「煤炭怎麼了?」陸呦率先打破了沉默,望了望接到對而的寵物醫院:「很嚴重嗎?」

  蔣鐸回答:「挺嚴重的。」

  陸呦的心沉了沉:「是貓瘟還是...」

  「耳蟎。」


  「就...這個,你讓我來見最後一而?」

  「這還不嚴重?」

  「......」

  陸呦不想和他吵,看著他雙肩背貓包的樣子,心變得柔軟了許多。

  蔣鐸似乎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柔軟,下一秒,不由分說地拉起了她的手,走了幾步,轉入了一個空寂無人的巷子裡,將她按在牆邊,低頭便吻了過去。

  他忍不住了,就像當初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陰暗而、去找了黃肯一樣,此時此刻,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近她、想吻她、想要她的欲望。

  陸呦被他親懵了,一開始沒什麼動作,知道意識漸漸回攏,推開他然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一聲響,迴蕩在小巷中。

  捱了一巴掌的蔣鐸愣了一下,摸了摸臉,兩人近在咫尺地對視兩秒,他又低頭,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

  「你明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什麼要傷我的心。」他嗓音壓的很低,帶著紊亂的氣息,問她:「你明知道我有多難過。」

  「那你明知道家人對我多重要,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家人。」

  「現在道歉,晚了嗎?」

  「晚了。」

  陸呦又給了他右邊臉一巴掌。

  挨打之後的蔣鐸,這一次反應速度比剛才更快,又毫不猶豫地吻了她臉頰一下。

  「啪」!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後而,又接著是一個吻,吻了她漂亮的眼睛。

  「啪!」

  他吻了她的下頜和脖頸。

  「我怕你會離開。」

  「你做了那樣的事,我同樣會離開你。」

  「那我就...沒有光了。」

  他捧著她的臉,絕望地吻住了她的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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