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死寂，在座的妃嬪保持緘默。
大家都知道，巫蠱之禍曾今引發了多麼嚴重的後果。
漢朝漢武帝的太子劉據，就因為這件事情導致了全族覆滅，整個家族都因此動盪不安，每每史官工筆，皆心有餘悸。
歷朝歷代都因為巫蠱之禍而死了不少人。國朝更是規定，若是有人暗中用巫蠱，查出來了更是格殺無論。
此刻敬太妃提出這樣的話，讓在座各位微微一驚。
若不是因為她身居高位，是德高望重的太妃。換了旁人，恐怕也不會有這個膽量提這個事情。
在座的妃嬪都有些恐慌，跟巫蠱之惑扯上關係，那簡直就是麻煩上身。
眾人只是微微緘默，不多言其他。
太后瞧見這情形，最終只不過冷然一嘆，「這事不是說著玩的。還須從長計議，皇后你留下來，其餘眾人就先回去吧。哀家還有其他的事，要跟你好好的說一說。」
「臣妾告退。」大家都忙不迭趕緊出門。
少頃，殿內便只留下了皇后跟楚太后二人，金嬤嬤一早便帶著丫頭下去了。
環顧四周之後，太后方才冷冷道：「這件事兒，你覺得到底是誰做的？還是說，這巫蠱，是誰別有用心？」
皇后猶豫了許久卻不好言其他，話從不說太滿，溫言道：「母后，這件事還在調查之中，想來，結果到底如何，還是需要商榷的。」
可太后似乎是瞧中了她的心思，冷聲肅然說道：「你究竟還要推脫到什麼時候？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哀家把管理六宮之權交給你，不是要你這般造作的。你這皇后，當的著實是讓人失望……」
皇后只覺得額頭都在涔涔的冒著汗。
她開口欲解釋，一席話到了嘴邊，化成了綿長一句。
「還請母后恕罪，是兒臣辦事不力。」
「先趕緊的吧，說說這件事究竟怎麼辦。一味請罪也沒什麼用，再怎麼說，也要好好的把這件事查出來。巫蠱可是死罪，若這件事情發生在後宮，哀家看你這個皇后……」
語意未盡，難辭其咎四字仿佛就要脫口而出。
皇后只是不語，只瞧著她悶葫蘆一般的神情，就讓太后有些無奈，只能拂袖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說什麼其他了。你自己好好思索思索，身為中宮皇后，究竟有哪些事情是做得，哪些事情是做不得。」
皇后不語，婆媳兩共處一室。倒也沒說一句話，倒也只讓皇后戰戰兢兢了一個多時辰，卻也沒商量出其他來。
「母后，兒臣只想著先靜悄悄的打探。霎時，咱們再說其他的。」
也是，如今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太后才放著皇后走了出去，不由扶額冷嘆，接著又是召了金嬤嬤趕緊過來，「我看這千百年來，宮中因為巫蠱這件事兒，從來沒有消停過。」
「哀家只覺得心力交瘁了。」此事，又不知道是哪個在背後煽風點火。揪出來，可能又會牽連幾個人了。
金嬤嬤上前去，就輕聲安慰著。
「太后，您可不能夠這麼想啊。如今這時候，可咱們還是得慢慢來，要不然，宮裡頭沒了您這個主心骨，讓咱們可怎麼辦？」
這話，卻讓太后聽得頗為受用，只差沒道，皇后就是個沒主意的。
這事都做不好！
凡是都還要自己提點都才能回過神來，一番思襯下來，倒也是多了幾分的感懷。
「若是皇帝又因為這件事生了病，他才四十餘歲年紀……加之若是還有什麼意外，那可就說不好了，朝堂內外，真是不少人盯著。」
太后眼神中，蘊含著複雜交織的情緒，想來也是在思量著，此事如何處理頗佳。
金嬤嬤上前安慰著說道：「太后娘娘切莫操心了。如今不是操心這些東西的時候，陛下定然會沒事的。」
話雖是如此說，可是……只怕皇帝出個什麼意外，局面也不是自己這個年逾花甲的老婆子能夠掌控的了的。 .
她似是下定了決心，吩咐一邊的金嬤嬤。
「你這幾日，先在外頭好生探聽著，究竟是誰做的這一切。哀家倒是要看一看，誰還有這個膽子，把這些事做得這麼絕。無論如何，不管怎麼樣，巫蠱之禍……宮中肯定也會有流言四起，咱們就從流言的根處，一點一點的查清楚，哀家到時候就要看一看，誰人在背後作亂！」
太后的手，重重按在案几上，垂首吩咐，聲音也是顯得不怒而威！
午後的後苑，顯得格外的清閒，主子們大多也都是去睡午覺了。
外頭太陽毒辣，宮女婆子們也都不太想出門，皆聚集到了一塊，有的沒的說零嘴。
「哎，你們知道嗎？據說啊，咱們宮裡面，又有人開始做巫蠱了呢。」
「呸!你可得注意點，可別到時候，讓人又聽到了這句話，指不定還有多少苦頭吃呢。」
眾人紛紛緘默不語，只見繡坊裡頭的一個掌事姑姑走了過來。
原先，李清清還呆在繡坊裡頭的時候，就跟她頗為交好。她也看不慣其他幾位跟她一樣位置的，非得要扶持夏錦嫻，一來二去，便跟李清清交了好。
至於這之後，多少銀錢驅使，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眾人只見陳氏走過來，微微福了福身，「陳姑姑……」
「行了行了，好端端的行這麼多禮幹什麼？如今主子們都睡了，我也是過來看看的，不用當值，自然得空。你們都在說什麼呢？」
幾個小丫頭片子，原本還在興致沖沖的說著巫蠱的事情。
霎時便沒了聲響，有些害怕面前的掌事姑姑怪罪。
過了片刻，人群當中才有了一個人站出來，有些無所畏懼道：「姑姑，我們在說巫蠱的事情。」
「怎麼好端端的？又扯到這個了。你們不是不知道吧，在宮裡頭，這些可都是忌諱！若是你們惹禍上身，別怪姑姑沒提醒你們啊。」
「我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實在是心裏面好奇的很。所以就把這玩意擺在桌面上談談。」
「難不成？宮裡頭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嗎？」李姑姑故作無知，蹙眉問著。
一旁的小丫頭點了點頭，輕聲道：「只不過，宮中紛紛傳言，說有這樣的事情。而且，如今陛下好端端的得病了，都是因為這巫蠱害得呢。」
「哦，果真如此？」
李姑姑此刻，卻驚訝他們早已把這番說辭全部悉數抖了出來。
這可是比自己想像當中，還要容易一些！
另外一旁有人立馬裝作明白的說道：「而且，巫蠱娃娃，您也可能也知道一些。您可是繡坊裡頭的嬤嬤，畢竟繡坊裡頭的手藝，比咱們這些尋常宮女可是好上許多的，就算不是那人一人所為，後頭肯定也有人跟著一起圖謀啊。」
聞言，李姑姑立馬裝作辯解的模樣，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這是說什麼呀？我們這繡房清清白白的，怎麼好端端的竟會如此？」
她這急於推脫的模樣，倒是也演了幾分像了。
殊不知，這愈發推脫，依舊引起了周圍眾人的好奇之心。
「這話可是說不得！」
可緊接著，李姑姑又眯了眯眼睛，一副想要透露內幕模樣的神情，溫言道：「就說這種娃娃的作料繡工。當時我在秀房裡頭，那夏太尉他家的女兒，可是有一等一的絕活呢，如今想過來，她的手藝倒還是好的。」
「夏太尉家的女兒？」
旁人聽完這句話，紛紛開始思索起來。
語罷，另外一個人仿佛就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接著又在一邊緩緩道：「可是那個，可是那個如今在皇子所裡頭當差的夏姑娘？」
「沒錯，就是她。」說完這句話，緊接著眾人一副心中瞭然的模樣。
但這話說完，卻讓李姑姑不由冷麵一笑，她可沒說是這夏錦嫻做的事兒。
只不過僅此一言，大傢伙心中肯定又誤認為了多少，那她自己可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