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苒冷著臉,把門狠狠關上,有些虛脫地靠在門板上,看著面面相覷的一大一小,扯了扯唇:「不是吃過飯嗎?不認識了?」
秦小白撒丫子跑到許苒腿邊,仰著腦袋看她的臉,秀氣的眉毛皺成了毛毛蟲:「苒苒,你的臉都腫了。��
「不疼,敷一下就好了。」許苒剛坐下,鍾月牙就熟門熟路找到了冰敷袋拿過來,嘆了一口氣,「你們這一家子……八成是你上輩子欠了他們的。要錢還是……」
「我把許紹洋告了。」許苒言簡意賅,冷敷臉頰還不忘安撫小白,「我沒事……倒是你,這都九點了,你該在家裡睡覺吧?」
秦小白眼珠子轉了轉,縮了縮毛茸茸的腦袋,試圖矇混過關:「我和你有心靈感應,怕你出事,所以趕過來英雄救美。」
鍾月牙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小不點,你大腿還沒人胳膊粗,拿什麼英雄救美?添亂來的吧?今兒是姐姐英明神武,帶了保安及時趕到,否則你就成了軟肋了。」
秦小白不高興地看著她,示威一般往許苒懷裡擠:「我不是小不點,虛歲都快六歲了。」
鍾月牙噎了一下,咽下一口水:「那,大不點?」
秦小白瞪圓了眼睛,更加不高興了。
「好了,你們兩個怎麼斗上了?」許苒摸摸小傢伙的腦袋,「今天多虧小白機靈,引來了鄰居,否則我還真是不知道怎麼撐到你趕過來……那兩個人,八成是瘋了。」
她的確沒有想到許華竟然喪心病狂到要靠暴力來逼迫她屈服,也不知道趙茹萍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還是他心底也沒有把自己當作女兒。
許苒一消沉,鍾月牙和小白頓時鴉雀無聲不說話,一左一右陪著她,安安靜靜地盯著她看,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
就算是個木頭,被人這麼盯著也要發芽了。
許苒咳嗽一聲,放下冰敷袋:「又不是木乃伊,看什麼?」
鍾月牙咳嗽一聲,跟她頻率還挺像,開演唱會似的還壓個節奏:「那個……這小孩,你朋友真夠心大的,讓他大晚上一個人亂跑?哎,不對,你怎麼來這兒的?一個人?」
許苒頓時回過神,扭頭捧著秦小白試圖逃避的小臉:「別告訴我,你又離家出走了?」
秦小白低頭對手指,胖乎乎的短指頭跟兩節縮小版蓮藕似的,挺可愛,戳一下又一下,就是不肯抬頭,倔強地很。
「哎,你真是……我是不是教過你,小孩子一個人出門很危險的。」許苒不知道該怎麼和小白灌輸這種行為是很危險的概念,似乎在遇到她之前,小傢伙就離家出走好多回了。
鍾月牙端著一杯茶,打量著秦小白低垂的眉眼:「長得這麼好看,小心被人賣到山溝溝里當個童養夫什麼的……」
「去你的,別嚇著他。」許苒捏了鍾月牙一把,看著小白沒說話,沉默是最好的利器,尤其是黏著許苒最怕她生氣的小白,「苒苒,你生氣了?」
他悄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又害怕她生氣,飛快低頭,半晌還是聽不到許苒說話,有些慌了:「我……我跟爸爸吵架了。他暴君脾氣發作,要把我關起來……」
許苒心驚肉跳地聽著,可以想到秦少辰的脾氣會怎麼和小傢伙溝通,又有些心疼:「可是離家出走,不是你這個年齡該做的事情,很危險知道嗎?」
秦少辰找小白麻煩,估計是和醫院的流言有關,算起來,也是她連累了小傢伙。
「沒關係,這條路我很熟的,是表舅的朋友送我過來的。」秦小白一臉驕傲地抬起頭,看到許苒神色嚴肅,又低下頭,受了委屈的小動物一般嗚咽一聲,「我錯了。可我……真的想你了。表舅說,他小時候挨打了就找……」
他頓了頓,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鍾月牙嘴角抽了抽:「找媽媽?小蝌蚪?姐們,你這風華正茂就當媽了,我等凡夫俗子跟不上你的逆天節奏啊。」
秦小白忽然炸了毛似的,趴在許苒腿上,半邊身子探過來,沖鍾月牙齜牙咧嘴:「才不是媽媽,苒苒是……是我的。」
鍾月牙嚇了一跳,水都灑衣服上了,目瞪口呆:「這……」
「你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別和小孩子鬥嘴了,幼不幼稚?」許苒生怕她戳到小白的敏感神經,小傢伙沒有媽媽,這應該是個痛點,鍾月牙沒心沒肺,別再弄哭了小白。
鍾月牙摸摸腦袋,沒再多嘴,晃晃悠悠進了臥室,忽然又探出頭來:「苒苒,你那手機估計摔壞了,我怎麼打電話都打不通,你……」
「對了,打電話。」許苒猛地站起來,連忙看向秦小白,「給你爸爸打電話。」
秦小白十分抗拒:「不要。」
小傢伙想到什麼,忽然去抓自己的電話手錶,卻怎麼都按不亮,因著路上和表舅胡說八道一堆,都沒有注意電話手錶居然沒有電了,也不知道之前打的求救電話打出去了沒有。
許苒見他的電話手錶不亮,還以為他是故意的,嘆了一口氣蹲下來:「我不是要趕你走,你可以留下來,但是要告訴你爸爸你在哪裡,否則他會擔心你的,明白嗎?」
秦小白抬頭,看了她一會兒:「可是,他會抓我回去的。」
「如果你不打電話,他報了警,那咱倆就該一塊被抓到警察局去了。」許苒半開玩笑半嚴肅,按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果然是摔壞了,嘆了一口氣,她回身去拿鍾月牙的手機,遞給小白,「記得你爸爸的電話嗎?」
「記得。」秦小白點點頭,咬著唇,「那我打了電話就能留下來了嗎?」
「可以,好好和你爸爸說。」許苒心疼他,這麼晚了也捨不得他折騰,只是她不太想直接和秦少辰對話,便說,「我先去換衣服。」
「好。」秦小白也不想許苒聽到他和爸爸打電話,有損他小男子漢的威嚴。
許苒剛一進門,就被換好睡衣的鐘月牙拉了一把:「什麼情況?這孩子真拿你當後媽呢?這麼黏著?」
「豪門小孩,缺母愛。」許苒說不清心底什麼滋味,「別逗他了,小白挺可愛的,懂事又聰明,你別亂說話,戳著他傷心事。」
「瞧你護短那樣,還是不是朕的愛妃了?」鍾月牙跪坐在床上做了個鬼臉,「今兒晚上我給你出了口氣,狠狠虐了一回渣男和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