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錢。」許苒站在他身後，冷不丁出聲，「一會讓我替許紹洋還十萬，一會兒讓我給你交醫藥費，許先生，你大概忘了，我被你趕出家門了吧？」
趙茹萍連忙按下要發火的許華，紅著眼睛：「苒苒啊，父女之間哪裡有隔夜仇？你害的你弟弟關在警察局，我們不也沒有說什麼？可你爸為了你們姐弟憂心上火喝多了，這才胃潰瘍上了醫院，你不能不管他啊。」
許苒是外科最年輕的主治醫生，在醫院素有聲明，趙茹萍故意賣慘，讓許苒一時成了眾矢之的，就連前台小護士都看不下去了：「許醫生，叔叔臉色這麼難看，不如先帶他去檢查吧。」
也有旁觀者指指點點：「這養的什么女兒啊？真是造孽，看著老子疼成這樣還這麼冷血，胃潰瘍能花多少錢？好歹也是個主治醫生！」
許華也跟著一把鼻涕一把淚，拖著病弱的身體：「苒苒，爸知道你生氣，可到底是一家人，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你不肯鬆口放你弟弟出來，我和你媽花光了家裡的積蓄，實在是沒錢看病了啊。」
許苒聽著兩人顛倒黑白，原本要打給小林安排檢查的電話直接掛斷：「有錢賭博酗酒，沒錢看病？」
不多時，許苒便成了眾人心中冷心冷情的人，甚至還有年齡大些的信誓旦旦地指責她忤逆不孝，不配為醫。
許苒頂著眾人譴責的目光，笑了：「許紹洋收了林若虛一大筆錢算計他親姐姐，你如果沒錢，不如去警察局找你寶貝兒子要啊。」
「你！」許華揚起手就要甩她一巴掌，被人攔住了。
「她也是你能打的？」
慕容彥輕而易舉地將許華推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心，俯身看著許苒：「寶貝別生氣，治個胃潰瘍能花多少錢，這些吸血蟲，我替你打發了就是。」
「彥少？唉，你是苒苒的新男朋友吧？」許華卻雙眼放光，恨不得賣了許苒一般，也不生氣慕容彥方才的態度，「我是苒苒的爸爸，現在家裡困難，缺錢……」
慕容彥伸手，想勾一勾許苒的鼻子：「只要我家寶貝鬆口，多少錢都無所謂。」
許苒正惱昨天沒一腳斷了他子孫，聞言立刻懟了回去：「彥少有錢沒處花，就去搭個台子在外面做散財童子，想替阿貓阿狗治病都隨便，與我無干。」
趙茹萍惱了：「許苒，你這話罵誰呢？」
「沒指名沒道姓，犯不著急著對號入座。」許苒心煩意亂，看了眼手機時間，直接給主任打電話報休假，抬腳離開醫院。
慕容彥本來要跟上去，卻被許華拽住了：「彥少，你不能走，我這醫藥費……」
「你看我長得如何？」慕容彥頓下腳步。
「長得……很帥。」許華一通吹，趙茹萍也跟著夸，「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幹大事的人，還是我們家苒苒有眼光。」
慕容彥抬手，拍拍許華的肩膀：「她眼神不錯，可惜生她的有點眼瞎，否則怎麼會把本少爺當作冤大頭呢？」
說罷，他揚長而去，臨走前還衝護士們拋了一個媚眼：「這麼生龍活虎的胃潰瘍病人，你們犯不著提心弔膽，讓他多潰一會，說不準就自動痊癒了。」
眾人回頭，許華臉色分外難看，一腳踹翻了垃圾桶：「媽的。」
福瑞樓雖然比不上五星級大酒店的規模，可卻是一家口碑極好的中餐廳，匯集了八大菜系和一些中西結合的創新菜，價格從親民到貴族都有，環境也幽靜雅致。
許苒打車過來，因著碰到午休高峰期還堵了好一會兒，一路上不斷給秦少辰發簡訊解釋，對方沒有回一個字，打電話也不接。
她甚至覺得自己過去沒準連根頭髮都見不到。
好容易趕到預定好的包廂，服務員已經端著各色高端菜系魚貫而入，聲勢浩大地讓她以為自己走錯了包廂。
「秦先生，抱歉。」許苒推開門進來，只見包廂里原來的小圓桌換成了可以容納二十多人聚會的大圓桌，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沒事，從正餐到甜點，水果拼盤，應有盡有，看起來像是要宴客數十人的架勢。
「您，還有客人？」
秦少辰抬眸：「沒有。」
許苒擰眉：「浪費可恥。」
「不花我的錢。」秦少辰喝了一口茶，「遲到了，十分鐘。」
「堵車了。」許苒知道他要的不是解釋，只是單純地想找茬，所以並沒有多少什麼，看了一眼大圓桌，這麼大的桌子居然只有兩把椅子。
一把秦少辰坐著，一把在他身邊。
許苒搞不懂他什麼算計，佯裝淡定地放下包，準備動手挪一下椅子，剛彎腰，秦少辰便伸手按住，指尖距離她的手指只有一寸：「吵。」
還沒搬呢！
「那我再去要一把椅子。」許苒連忙縮回手指，一轉身，只聽秦少辰說：「怕了？」
許苒笑了：「我怕什麼？」她回身直接拉開椅子坐下，同秦少辰面對面，「怕你吃了我？還是我吃了你？這應該是秦總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問題吧？」
上一次這樣近距離看秦少辰，還是在她公寓樓下，彼時燈光暗，她又迷迷瞪瞪嚇得不輕，哪裡有閒情逸緻打量這人？
現在光線明亮，環境優雅，氣氛正好，她眼睛眨也不眨，乾脆大大方方地盯著他看，五官俊朗明艷，不同於時下娛樂圈流行的娘炮偶像風，秦少辰的長相更具英氣，俊美是刻在骨子裡的，因為清冷出塵的氣質，高冷霸道的氣場，這份美感更具壓迫力。
「再看一眼——」秦少辰面色陰晴不定，忽然湊近，目光如刀子一般剜向許苒清澈的水眸，「你想徹底失明？」
這麼近的距離，她幾乎可以嗅到他呼吸中的氣息，似乎是來自於某種水果，還夾雜著香菸的味道。
這一刻，許苒心中關於他的輪廓愈發清楚，仿佛鐫刻其中一般，好看地讓人回不過神來，心跳忽然都停了一下。
忽然，秦少辰飛快伸出兩指，拍電視一般直接衝著許苒眼珠子去：「不想要，乾脆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