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一白一直在等鍾南衾。
從放學回到家開始,一直等到日暮西沉,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下來。
他再次跑去廚房,「郭奶奶,我爸有打電話回來嗎?「
「沒啊。」
「哦。」
他又跑回客廳,趴在落地窗前看著大門的方向,期盼著能看出鍾南衾的車子出現。
這一刻,鍾一白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望眼欲穿。
終於,十幾分鐘後,那輛熟悉車緩緩駛了進來,停在了固定車位上。
鍾一白歡呼一聲,接著跑向玄關。
第一次,他主動為鍾南衾打開了別墅大門。
鍾南衾下了扯,抬腳大步走向別墅。
看著站在門口一臉殷勤滿眼期盼看著他的鐘一白,他一邊抬腳進屋一邊出聲問,「如果是你犯了事,我勸你還是收起你的討好,這招對我沒用。」
鍾一白關上別墅門,白嫩的小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
「老鍾同志,你怎麼就不想我點好呢。」
鍾南衾換了鞋子,大步朝客廳走去,「好?那你來說說『好』從何處來?」
鍾一白跟在他後面,「我這麼跟您說吧,最近一段時間,我在學校表現得特別好,不信你可以問蘇蘇。」
鍾南衾腳步未停,直接上樓,也沒理他。
鍾一白見他不理,就急了,也跟著上了樓。
因為有所求,語氣也軟了幾分。
「爸爸,我想和你說件事。」
「嗯。」
「明天你有時間嗎?」
「沒!」
鍾一白,「......爸爸,我在和你說正事,你能考慮一下再回答嗎?」
「你的問題不需要考慮。」
鍾一白也不和他繞彎子了,直接說,「明天上午九點,在我們學校的大禮堂有六一兒童演出,蘇蘇說了,所有小朋友的家長都得到。」
上了二樓,鍾南衾拐過彎朝他臥室走去。
腳步未停,聲音隨之而來,「打電話給你爺爺奶奶,如果他們沒時間,我派秘書過去。」
鍾一白一聽,心裡強忍著的小宇宙一下子就爆發了。
他衝到鍾南衾面前,攔住了鍾南衾的去路。
挺直了小腰板,仰著小臉,憤怒的瞪著鍾南衾。
「你還是不是我爸爸?別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媽媽去,為什麼我非得是爺爺奶奶?」或許是真的傷了心,鍾一白的聲音透著幾分哽咽,「我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爸爸,但你既然養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好好養呢?」
鍾南衾垂眸看著眼前的小孩,那一雙溜圓的大眼睛裡含著一泡淚花。
原本抿直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你有節目?」
「嗯。」
「明天幾點開始?」
「蘇蘇說了,九點之前家長得到,在學校大禮堂。」
「嗯。」
鍾一白眼睛一亮,「嗯是什麼意思?這麼說你答應了?」
鍾南衾繞過他,抬腳朝臥室走去,「明天最好別給我丟臉。」
鍾一白,「......」
剛湧上來的一股子感動頓時煙消雲散。
鍾南衾,果然是他後爹!
......
晚上睡覺之前,鍾一白激動得睡不著,他給蘇眠發微信。
不會打字,所以只能發語音。
「蘇蘇,你睡了嗎?」
但等啊等,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蘇眠給他回信息。
於是又按耐不住發了一條過去,「你睡著了嗎?我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想給你說說,我家老鍾答應我明天去看我演出了。」
蘇眠在洗澡,等她洗完澡出來,才看到鍾一白給她發的信息。
點開,當聽到鍾一白說鍾南衾明天要去學校看他演出的時候,不知為何,蘇眠莫名緊張起來。
明天還有一個她的節目......
想了想,她還是給鍾一白回了一條信息。
「是不是很高興?那明天要好好表現,讓他為你驕傲。」
鍾一白立馬給她回了一條,「當然,我一定讓他對我刮目相看,他老是看不起我。」
蘇眠苦哭笑不得,覺得這對父子之間的恩怨有點深。
......
次日,鍾氏集團。
晨會過後,鍾南衾率先走出了會議室,晏清明緊跟在他後面。
在進入總裁室的前一刻,鍾南衾停住了腳步。
轉身回頭,看著晏清明,「把上午九點以後的行程都推了。」
晏清明,「啟明集團的余總和您約了九點半談合同......」
啟明集團是鍾氏集團一直以來的合作夥伴,兩家企業關係一直很好,這次的合作也是兩家共同期待的。
鍾南衾略一沉思,「問問余啟明,時間能不能定下午?」
「好。」
晏清明轉身去打電話,鍾南衾抬腳進了總裁室。
剛脫了西裝外套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晏清明就進來了。
「鍾總,余總已經來了,就在樓下......」
鍾南衾微微皺了眉頭,片刻後,對晏清明說,「叫孟秘書進來。」
「是。」
......
幼兒園大禮堂
大禮堂里燈光璀璨,舞台之上,被布置得美輪美奐又不失童真。
後台,穿著一身武術表演服的鐘一白幾次將小腦袋伸出去,看向觀眾台。
可觀眾台人太多,他瞄了幾圈也沒瞄到自己要找的人。
他不會沒來吧?
想到這種可能性,鍾一白淡定不了,抬腳走到正為其她小朋友扎頭髮的蘇眠跟前,「蘇蘇,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蘇眠正忙著給一會兒上台的小朋友弄小辮,忙得騰不出手來,就對鍾一白說,「在我包里,自己去拿。」
蘇眠的包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鍾一白打開,從裡面拿出她的手機。
那個手機號已經熟爛於心,鍾一白嫻熟的摁下號碼,撥了出去。
......
鍾氏集團的小型會議室內,鍾南衾正在聽啟明集團的人說合同內容。
他面前擺放著筆電,屏幕上顯示著對方正在講解的合同內容。
他一手搭在大班椅的扶手上,一手擱在桌面上,手邊就放著他的手機。
手機調了靜音,但來電時,屏幕會亮。
他本不想去理會,但眼角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猶豫了半秒,伸手拿了過來。
他抬手對啟明集團的負責人做了個暫停的手勢,起身拿著手機走出了會議室。
門關上,他摁下了接聽鍵。
「蘇老師。」
他以為是蘇眠,可那邊傳來的聲音卻是......
「爸爸,」鍾一白的聲音清脆稚嫩,「你來了嗎?」
鍾南衾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出聲,「我這邊忙,暫時過不去,我讓孟秘書過去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許久,掛了電話。
鍾南衾聽著話筒里傳來的『嘟嘟』笙聲,眉心起了皺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