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汴京惡少年徐某【拜謝!再拜!欠更41k】
酉時初刻(下午五點左右)
太陽西斜,
柴家,
秋聲苑,
廊下院中玫紅色的石榴花開的正盛,
清暖夏風吹過,
花朵和碧綠色的樹葉一起輕輕搖動。
石榴樹邊的遊廊上,
有穿著得體春裝的貴女腳步匆匆裙角飄飛,帶著嬤嬤女使從石榴樹旁經過。
「姑娘,您慢些!方才您不是說沒什麼要聽的麼?」
柴錚錚側後的嬤嬤話說完,後面跟著的幾個女使嘴角都揚了起來。
走在前面的柴錚錚腳步不停:「我我是聽說大哥給我買了東西。」
「哦!那是得快些,省的二郎搶了去。」
嬤嬤說完,笑著跟上了柴錚錚的腳步。
柴夫人院兒,
柴錚錚在進院的月門處放緩腳步。
「姑娘來了。」
門口的小女使看到來人通傳道。
小女使撩起了門帘,柴錚錚邁步進屋後笑著福了一禮:
「母親,哥哥。」
柴勃一臉興致盎然的坐在椅子上,聽得正高興。
看到柴錚錚,柴勃朝著妹妹笑著點了下頭,眼睛一轉道:「大哥,方才我沒聽清楚,你是說你和靖哥兒離了廂房去了擺攤的中庭?那變故就是發生在此處?」
柴勁笑著點頭:「對!」
柴夫人坐在上首自顧自的吹了下手中冒著熱氣的茶盞,撇了眼貌似不感興趣,坐在椅子上挑著金杏吃的女兒。
「然後呢!」柴勃問道。
柴勁學著柴夫人端起茶盞喝了口,抻了一會兒,說道:「然後,我們幾個就在中庭逛了逛,遇到了一人。」
「誰?大哥,你快說!」
柴錚錚手裡握著金杏,眼中滿是讚賞的看了下二哥柴勃。
柴勁將茶盞放在桌几上:
「聽著那人是皇城司的一位吏員姓高,瞧著急得是滿頭大汗.」
「我等便跟了上去,結果剛到中庭側門,那高大人回頭看了我們一眼,就喊著讓庭外的一人快跑!」
柴錚錚顧不上吃金杏,一臉驚訝道:「啊?這是為何?」
柴勁道:「我等也是好奇!走過去一看.那人妹妹你也見過!」
柴錚錚一臉茫然:「誰?」
「來咱們家拜訪過的貝州張家哥兒!之前在城外用弓箭射過靖哥兒的!」
「哦~原來是他!」柴錚錚沉下臉點著頭。
「看到這人,我身邊的靖哥兒便立馬朝外快步走去!」柴勁道。
「他下手重不重?」柴錚錚趕忙問道。
沒等柴勁回答,柴錚錚繼續道:「那日他和顧二郎被人從城東一直追殺到城北,可是結大仇了!」
柴勁搖了搖頭:「靖哥兒沒下手。」
柴錚錚:「啊?怎麼會?」
柴勁道:
「靖哥兒剛出了側門兩步,就被那高大人和手下五六個人,一人一邊的抱住了胳膊大腿和腰,連拖帶拽之下,讓張家哥兒得以逃命。」
「妹妹,你是沒看到,靖哥兒他一個人拖著五六個大漢朝前走的樣子,真是有本事,換做我.也是有些吃力的!」
柴勃看了眼大哥後:「咳咳!」
柴勁不好意思的瞥了眼妹妹後,狠狠瞪了眼柴勃。
隨後,柴勁看著柴錚錚手裡的金杏,笑了一下道:
「而且我瞧著,要不是靖哥兒怕傷到死命抱著他的那些皇城司吏員,張家哥兒多半跑不了。」
「大哥,這是為何?」柴勃側頭看了下柴錚錚問道。
柴勁道:「靖哥兒被人抱住前,手裡抓著的杏子便用力扔了出去,正中張家哥兒的腦袋。」
柴勃從身前果盤裡拿起一顆有些硬的杏子,往額頭上碰了碰後倒吸了口涼氣:「嘶!是有些疼的。」
柴錚錚則看著被自己咬開的杏肉下的果核笑了笑。
大周皇宮,
宮城之下,
侍從禁衛居住的廂房外,
高雲青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站在兆眉峰跟前,身後是同樣滿身塵土低頭站著的一排下屬。
「嘔~」
聽著屋內某人嘔吐的聲音,
兆眉峰伸出手恨恨的在高雲青面前點了點:「我說高雲青,你在皇城司這十幾年白待了?讓你看護人這等小事兒都辦不好?啊!?你怎麼能讓他和靖哥兒碰面。」
「主事,不是高頭兒不盡心,我們.」
身後的下屬剛說了一句,高雲青側頭訓斥道:
「閉嘴!」
下屬訕訕閉了嘴。
兆眉峰斜了一眼狼狽的吏卒,同高雲青道:「好在你們機靈,一起用身體拖住了靖哥兒,不然屋子裡的這位要是真殘了死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吱~」
房門打開,
虞湖光背著藥箱走了出來。
兆眉峰趕忙走了過去:「小虞醫官,張公子他如何了?」
虞湖光看著兆眉峰後拱手道:「兆主事,這位張公子頭皮擦傷腦氣震動,其他並無大礙,用藥後休息一段時間便會痊癒。」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兆眉峰鬆了口氣:「有勞小虞醫官了!」
虞湖光點頭欲言又止,道:「就是.」
「就是?」兆眉峰問道。
「吃的藥可能有些苦。」虞湖光道。
「曉得,曉得。」兆眉峰連連點頭。
虞湖光告辭離開,看著虞湖光的背影,兆眉峰看著廂房搖頭道:「藥苦?能有多苦?」
「行了,滾回衙門裡吧!好好換身衣服。」
「是,主事。」
高雲青等人躬身應道。
看著下屬離開,
兆眉峰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宮內走去。
榮妃寢殿內,
皇帝皺眉坐在擺著飯菜的桌案後聽著大內官的稟告。
「就這些?只是挫傷和腦氣震動?」
「回陛下,就這些。」
「哼,真是膽大妄為,朕的親衛侍從,他說打就打!豈有此理!」
大內官躬身在旁,沒說話。
一旁的榮妃笑著給皇帝順了順後背:
「陛下,您消消氣!徐家哥兒侯門貴子又年輕氣盛,之前被人追著射那麼遠,心中難免會有怨懟。」
「而且,陛下您知道,靖哥兒他在白高那兒,再艱難險阻,也是一隊人追著白高上萬人殺呢,哪受過這般的委屈。」
榮妃說完,皇帝深呼吸了一下,側了下頭:「哼!」
榮妃笑著給皇帝夾了筷子菜,繼續道:「就靖哥兒的本事,真要是無所顧忌發起狠來,臣妾覺得可不是皇城司那一隊卒子能擋得住的!」
皇帝沒好氣的瞥了眼榮妃,心中沒來由的軟了下去。
榮妃和皇帝之前的寵妃張貴妃神似,但榮妃和張貴妃完全不是一類人。
榮妃出身市井之間,聰慧機敏而潑辣。
張貴妃出身大周高門,自有一番天真矜持的貴女氣度。
但榮妃入宮後在金山銀海的薰陶下,氣度愈發雍容華貴,糅合之下自有一番別樣的風情。
「哼!要不是看他父兄為國立功,朕早就給這小子點顏色看看了。」
「陛下仁厚。」
「來人!」
大內官躬身應道:「陛下。」
「派人去申飭徐家小子一番,鄉試前除了去盛家上學,他沒事不准到別處亂跑!」
「遵旨。」
曲園街,
鄒家院子門口掛著燈籠,
燈籠下,
楚戰一臉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同對面的婦人道:「鄒大娘子,這是我在喬家水產鋪買的大魚,您瞧著能醃製出之前的魚乾麼?」
說完楚戰還看了下一臉不服氣,傲嬌著斜眼看他的鄒小妹一眼。
鄒大娘子笑著看了看魚,道:「交給我便是。」
說完鄒大娘子推了一把身邊的鄒小妹:「一邊去。」
「姐~」
鄒小妹撒嬌道。
楚戰偷偷一笑,將串著的大魚遞出去道:「有勞大娘子了,鹽稍候我給您送來。」
鄒大娘子點了下頭。
這時,
「鏜~」
有鑼聲傳來,
楚戰趕忙朝著街口看去,
鄒小妹也邁過門檻扒著頭朝外瞧著一行人金甲衛士,道:「幹什麼的呀?」
「宮裡的內官,應該是來侯府的。」楚戰回道。
「哦!」鄒小妹和拎著大魚的姐姐點了點頭。
很快,
「吱扭~」
勇毅侯府中門打開,
宮中一行人進了侯府。
侯府前廳,
明黃的燭光中,
宮裡來的大內官笑看著徐明驊,拱手道:「徐侯,夫人,這就是陛下的口諭,請起吧。」
「臣/臣妾,領旨。」
徐明驊和孫氏帶著兒子兒媳俯身一拜後說道。
將夫婦二人扶起,
徐明驊道:「公公,就只是讓這逆子去盛家讀書不亂走?」
說著徐明驊看了眼最後面的徐載靖一眼。
大內官笑著點頭,道:「對,就是這些,沒有別的了。」
「榮妃娘娘知道靖哥兒心裡委屈,但娘娘說陛下這是為了靖哥兒好!」
「娘娘也從自己的私庫里挑了些夏日用得著的紗、綃的好料子,讓侯府的繡娘們看著做點什麼!」
徐明驊和孫氏道:「謝娘娘。」
後面的徐載靖跟著躬身一禮。
大內官虛扶了一下徐侯夫婦,
更加笑容可掬的看著徐載靖,道:「五郎,奴婢出宮前,殿下攔下奴婢說過幾日天就熱了,命奴婢將這冰井務的條子給靖哥兒送來,以後府里用冰便直接去冰井務提便是。」
「多謝殿下。」
徐載靖躬身拱手道。
大內官一甩拂塵微微躬身道。
「好,徐侯,夫人,那奴婢便告辭了。」
「我送送內官。」
大內官擺擺手道:「徐侯客氣了,讓五郎送我便是。」
聽到此話,徐載靖走上前,躬身道:
「內官,請。」
大內官朝著徐侯夫婦、謝氏、華蘭等笑了笑,轉身離去。
出府的路上,
大內官看著落後他半步的徐載靖,低聲道:「五郎,殿下說您還是科舉為重,那張家蟠哥兒官途一眼就能看到頂,你何須和他置氣徒惹陛下不快。」
「小子省的,多謝殿下,多謝內官。」
大內官笑著點了下頭。
晚上,
宮內,
皇城下,
禁衛營房,
侍從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公子,吃藥了。」
腦袋發暈的被人扶了起來,張士蟠看著端到面前碗中的藥湯,只覺得藥味撲面而來。
張士蟠皺眉壓下喉頭的噁心感,強忍著難受喝了一口,然後整個臉苦到擠成一團:「嘔~」
「水!水!嘔~」
漱了好幾口後,只覺得嘴裡苦的發麻的張士蟠,看著侍從手裡的藥碗,道:「這,這是什麼東西,是人喝的麼!?」
「公子,這是宮裡最厲害的金紫醫官開的方子,您再喝一口吧。」
張士蟠:「賊鳥廝來!」
幾日後,
光化坊
申家,
申家嫡子婚期將近,
整個申家宅子喜氣洋洋。
申家後院,
庭軒之中,
進京有段日子的申和珍正如同一個小大人一般,和來訪的父親同僚文官家的姑娘們說笑著。
「哎呦!那徐家的惡少年被陛下勒令去讀書,汴京城裡終於能有點安生日子了。」
申和珍放下手中的果子,用手絹兒擦了擦手,疑惑的朝說話的貴女看了過去。
正在吃著泡螺的李家五娘,斯文的咀嚼動作一滯,沒說什麼繼續吃著。
坐在申和珍旁邊的海朝雲,朝後面側了下頭,她身後的女使注澗便湊到她耳邊道:
「姑娘,說話的是江陵知府沈志沈大人的嫡三女,沈家大娘子和鎮南侯韓家有親,鎮南侯和韓國公家輩分相同。」
注澗說完和另一邊的抱岫低聲核對了一下後,抱岫湊了過來,道:「沈姑娘和申家姑娘一樣,進京不久。」
海朝雲輕點了下頭,笑道:「沈家三妹妹,你這是從哪兒聽說的『惡少年』的事啊?」
申和珍點著頭。
其他官眷貴女多是有交頭接耳說話的。
沈三姑娘笑道:
「朝雲姐姐,我是聽韓國公和中山侯家的幾位表哥表姐說的啊!」
說完又道:
「和珍,你進京時間短是不知道,其他幾位姐姐呆的久定然知道的!這徐家的惡少年在汴京為非作歹,不是和京中勛貴子弟打架,就是和外國使節毆鬥,還敢挑釁金國人呢。」
「聽說前兩年神保觀發生禍事,這徐家這惡少年就是始作俑者!」
「前兩日,那惡少年不還在大相國寺毆打他人嗎!京中都傳遍了!可這惡少年沒想到碰到個硬茬,這才被陛下勒令讀書。」
聽著這位姑娘的話語,
余嫣然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依舊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眉毛:這姑娘仿著徐載靖作品新創的一些可心的繡畫很是掙了些銀錢!
所以,余嫣然有些心虛的湊到海朝雲耳旁低聲道:「朝雲姐姐,這位妹妹說的不對,而且,幸虧今天沒邀張家五姐姐來,不然.」
海朝雲笑著點了下頭,看著沈家三娘道:「三妹妹,這些事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有時候還是要多打聽一些的。」
申和珍同意的點了下頭:「聽父親說,哥哥大婚時還要請徐家五郎當儐相呢!好像姐姐鎮南侯家的親戚沒這麼說吧?」
沈家三姑娘一臉不可思議,看著說話的幾人:「啊?可是,我家親戚好吧!嗯,鎮南侯韓積雲表哥他從不說人閒話。」
「對了,我在家裡聽說,寧遠侯顧家二郎和齊國公府小公爺,都是知禮讀書的,諸位姐姐可曾見過他們?」
有姑娘道:「沈家妹妹,你說的這兩位可都是你口中那個惡少年的同窗!」
「啊?那他們不會被那人帶壞吧?」
聽到這話,
庭軒內的官眷們都舉著團扇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笑這姑娘天真,還是笑這姑娘說的話。
「妹妹,還是等你見過那『惡少年』一面後,再說吧。」
庭軒內笑聲更大,
「哎呦!」
有姑娘驚呼了一聲,
原來是方才出言的姑娘說完話後,和一旁的閨中好友貼耳說了什麼後,被人羞憤的推了一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