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是藥三分毒。
尹雨露的臉現在倒是看起來好了不少，至少那些紅斑已經褪|去了大半。
但那只是臉上看起來。
實際上的身體狀況……
眼鏡片下的狐狸眸眸光微閃。
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再斯文有禮，反倒是顯得有些惡劣。
雖然把尹雨露弄成現在這副樣子，但尹書硯的心中並沒有多少的負罪感。
他本來也和這個從小就心思不太乾淨的侄女關係不親近，再加上他常年在外求學，沒多少接觸，更是沒什麼感情可言。
至於還留在病房裡的卿念，則是看著自己的手機，陷入了沉思。
那是司雨發過來的消息。
卡薩帕在明城的駐點，昨晚忽然間被人給闖了，至於卡薩帕帶著來划過的那些手下，也都被人給殺了不少，其中死的最慘的，就是卡薩帕的左右手，尤金。
被人用槍四肢各射了一槍還不算，就連那命|根子都被人打了一槍。
最關鍵的是，被人這樣打了還不夠，他是被人用小刀，一片一片地從身上剮肉，活活失血過多加疼死的。
而這一切，都是當著卡薩帕的面發生的。
那幫人沒動卡薩帕，只是用手銬和腳銬把卡薩帕給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令他動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腹被人在自己眼前虐殺。
卿念放下手機，眼中的情緒也已經被她斂去。
這個問題都不用想，她就知道是誰幹的。
除了顧尋景，不做他想。
知道君歡出事的人除了丹仁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們，以及明城一中一班的那些學生們以外，也就只剩下了為君歡做手術的她和尹書硯，還有過來給君歡輸血的陸君言。
以及翁雲、楚臨嘉、顧尋景，再加一個機緣巧合知道了的陸君妄。
尹書硯雖然表里不一，但他可沒那個時間去幹這個，再加上他那龜毛的要命的重度潔癖，更是不可能。
其他幾個就更不用說了，要麼沒那個本事，要麼就是離得太遠。
不過顧尋景率先把她想要幹的事兒給幹完了這一點……
卿念抿了抿唇，嘆了口氣，明知道君歡聽不到，但還是習慣性地說了一句。
「阿歡，你再不醒過來，我可就要被他們給欺負慘了……」
「他們……怎麼欺……負你了？」
一道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導致喉嚨干啞的沙啞聲音緩緩響起，她擱置在病床床沿的手，手背上也覆上了一抹熟悉的溫度。
卿念驚喜地抬起頭，在看到君歡正皺著眉，但一雙眼卻是蘊藏著明顯關心地看著自己時，桃花眼中瞬間溢滿了喜悅。
她連連搖頭，矢口否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沒，沒人欺負我，我只是想試試用這種方式你會不會醒過來。」
說完，又快速起身，取過床頭的一次性紙杯，給君歡倒了杯水。
但並沒有直接餵給她，而是拿了棉簽，浸濕以後，擦了擦君歡的嘴唇。
倒是沒有多話地解釋，畢竟君歡自己也是個醫生，明白她這番舉動是為什麼。
「阿歡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卿念瞬間就把什麼卡薩帕、顧尋景，都給忘到了腦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君歡。
眼中帶著明顯的慶幸。
也有被她隱藏的很好的後怕。
她確實難以想像，如果君歡醒不過來的話，她會怎麼做。
她大概，會比顧尋景做的更狠。
有了一點水微微潤了一下喉，君歡的說話聲雖然還是有點沙啞，但整體還是比剛醒過來的時候要好了些。
「不早，就剛剛，你說那句話的時候。」
君歡伸手碰了一下自己貼著敷料的脖子。
即便過去了都快一星期了，還是有點疼。
畢竟是槍傷，又是差點傷到了大動脈。
傷口容易恢復，但那子彈擦著脖頸過去導致的灼傷，可沒那麼容易好。
卿念又沾了點水用棉簽擦在君歡的嘴唇上。
這樣反覆了幾次以後，才又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倒了點水，遞到了君歡的手中。
她沒有問君歡昏迷的這幾天究竟夢到了什麼，才導致這麼久都沒有醒來。
君歡想說的話，自然自己會說。
不想說的話，她也沒必要去當一個刨根問底的人。
從前世的時候她就知道，君歡的身上有秘密。
君歡一邊小口小口地抿著杯中的水，一邊回憶起自己昏迷時的夢境。
她確實是因為那個男人導致的一時間醒不過來，甚至都因為那個男人往她心口一遍一遍扎刀的時候，以為自己真的又死了一次。
差一點就沒醒過來。
但就是那個時候，她聽到了卿念喊她的聲音。
那語氣中的緊張和焦灼，她聽出來了。
而後夢中的場景就是一轉。
是她在醫院的大廳里，脖子上流著血，倒在卿念懷裡的時候。
她甚至都能夠感受到卿念抱著她的力道。
那樣用力，仿佛只要稍稍鬆開，她就會消失一樣。
令她莫名感覺到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那種感覺，前世加今生四十年的時光里，她都不曾感受到過。
想著，她又衝著卿念笑了笑，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喝完了一杯水以後，她才終於緩解了喉間的那種長時間缺水導致的干灼感。
她剛要將杯子往床頭柜上放，卿念便已經上前接過了她手中的杯，替她穩穩地放在了柜子上。
君歡目光仔細但並不會讓覺得不舒服地盯著卿念看了一會兒，而後柔著聲音，像是閨蜜間的隨意談心那樣衝著卿念問道。
「阿念有沒有喜歡的人？」
這段時間裡，卿念和慕重謹、顧尋景都有接觸過，另外她昏迷的這幾天，卿念和尹書硯之間的接觸應該也沒少。
再加上卿念本就是陸家養女，和陸君醉、陸君言以及陸君妄三人關係也都很好。
如果在這些人之中，她有喜歡的人，也很正常。
她的這一句詢問，令卿念的動作瞬間頓住。
她是正面面對的君歡，是以她眼中的情緒，君歡也能清楚地看到。
只是那眼神實在是太過複雜，君歡並不能看明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