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陳氏之心

2024-11-13 10:26:42 作者: 一隻笨蛋魚
  第462章 陳氏之心

  坐鎮遼州,謀反在即。

  仲孫謝不可能這個時候千里迢迢的跑到官渡去面見安國王,那麼唯一的辦法便是就近原則,去尋找在幽州的陳臨安。

  在某種程度上,陳臨安的態度也能代表某些程度的陳氏態度。

  畢竟他們是一體的。

  仲孫謝快馬加鞭前往幽州尋找陳臨安的時候,大隋的「大運河」挖鑿還在繼續。

  因為「炸藥」的使用以及「以雇代役」政策的出現,這一次並沒有引起大規模的農民起義,也沒有人指責皇帝的奢靡,更沒有人去刺殺皇帝。

  隋朝十分平安的渡過了大業二年。

  大業三年,皇帝坐在大位上進一步施展了自己的才華,科舉制度被進一步使用,逐漸形成了一個全新的慣例。

  「童生」「秀才」「舉人」「進士」這樣的考核名次也逐漸出現,而伴隨著科技的進步以及文化的發展,像是從前那種「童生」以及「秀才」就可以在縣鄉擔任官吏的事情也開始消失了。

  最開始的時候,是一些縣鄉不再聘請童生擔任官吏,後來有些縣鄉有樣學樣就開始不再使用秀才了。

  有些特殊的縣甚至打出了不要「舉人」為小吏的旗號,但很快的這個縣的發展就迅速低緩下來,所以這個縣就默默的撤回了這樣的旗號。

  但人才已經開始流失。

  對於縣來說,「舉人」的確已經算是一個很不錯的學問了。

  大業三年的秋天,皇帝興致而起,決定在進士考試之後再增加一個額外的考試,這個考試歸屬於進士考試,一般來講在上一層考試入選的人不會落選這一次的考試——頂多名次可能差一點。

  那就是在「金鑾殿」上進行的考試,也叫做「殿試」。

  殿試的起因也很簡單——因為皇帝發現了一個問題。

  大隋現如今能夠擔任考官的人並不多,而這些人都有大批量的門生,有些人則是會在這個時候看出來自己門生弟子的「字跡」以及書寫習慣,繼而將自己的弟子排列到前列。

  大業二年的狀元和榜眼就是這樣抉擇出來的,他們的才華比起來二甲的後四名都差了許多,更不必說二甲前列以及探花郎的才華了。

  在皇帝看完了探花郎以及其餘幾個二甲靠前之人的題卷,發現了這個問題的時候,為時已晚。

  所以皇帝就決定在大業三年設置「殿試」,這一次.他要親自出題,親自批改一部分的試卷。

  這個決定在某些程度上保證了「科舉考試」的公平。

  因為沒有人能知道皇帝到底會改到誰的試卷,又會隨即決定看誰的試卷。

  這種不確定性才是最恐怖的。

  但凡萬一讓皇帝看到了一個被他們刻意調換名次的試卷,那麼他們的下場就只有一個——死。

  這是大業二年血腥的教訓。

  當時的皇帝雖然沒有辦法再次更改名次——畢竟那會讓科舉制的「可信度」降低,但皇帝下手卻一點都沒有手段,參與到調換名次中的那幾個人在去歲的歲末考核中全部都被批為丁等,而後被黜落。

  今歲的歲初,狀元、榜眼的老師已經被查出來貪污,拉到了菜市場門口問斬,而狀元和探花也被安置在一個閒置的衙門裡面,至今為止還是當年所授予的官職。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兩個人的前路已經沒了。

  畢竟得罪誰不好,得罪皇帝?

  雖然他們的才華憑藉真本事也能進入二甲,但一旦皇帝對你的印象不好,那你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大業三年,初。

  幽州

  郡守府

  陳臨安十分詫異的看向面前的人,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啊?什麼意思?」

  「我嗎?」

  他有些想笑的說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這個事情你應該去官渡、去京都詢問我父親或者兄長才對。」

  「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但凡我沒有接到剿滅你的聖旨,而你又沒有攻打幽州,那我必然不會動手。」

  陳臨安的話語有些意味深長,而仲孫謝也迅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只要聖旨沒有抵達幽州,那麼陳臨安就沒有接到聖旨。

  那麼該如何阻攔聖旨進入幽州呢?

  在京都到幽州的路上進行攔截。

  陳臨安的意思也很明顯了,他不想管這些破事,所以只要他不主動招惹,順帶把自己的屁股收拾乾淨,那他就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雖然這個事情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做出承諾,但這個「默許」已經說明了一些陳氏的態度。

  「仲孫明白了。」

  仲孫謝緩緩的吐了口氣,而後輕聲道:「前些日子,聖上有旨意下達,要我回京都一趟,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我。」

  「臨安侯多年在這幽州邊境,不知有沒有需要我帶給令兄及家中的事務?我可以順路將其捎帶給令兄。」

  陳臨安拍了拍腦袋,然後說道:「倒是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只是有些東西通過驛站寄送的話,的確是不太好,畢竟是私人東西。」

  「既然仲孫郡守順路,那便勞煩郡守了。」

  風蕭蕭。

  車馬上,仲孫謝一邊思索著陳臨安的話語,一邊想著見到了陳氏如今的長子之後該是一個什麼樣子的說法。

  畢竟他不太確定陳氏是否會幫助他,也不太清楚陳氏會不會管這個閒事。

  這畢竟是皇權爭奪。

  但陳臨安的態度讓仲孫謝心裏面的緊張緩和了一些,他知道如果陳氏不想見自己,或者敵對自己,那麼陳臨安根本沒有必要給自己機會,讓自己去京都見陳若瀚。

  這是一件好事。

  說明陳氏的態度並不堅定。

  仲孫謝始終相信,只要是人終究會有短板和「價格」的。

  官渡

  陳湛收到來自幽州的傳書後,幽幽嘆了口氣。

  遼州的動靜其實在他的預測之內,畢竟陳氏手裡的那些「陰影勢力」,比如「道卒」「繡衣使者」以及「黑冰台」的勢力可是要比「黑衣衛」強大不少。

  那畢竟是好幾個朝代的底蘊。

  所以早在仲孫謝出現在他視野裡面的時候,他就知道了「仲孫謝」到底是誰,也明白仲孫謝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天下罷了。

  只是陳湛並不在乎這些。

  當年楊堅搶奪皇位的時候他沒有出手,如今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至少在他看來,一場波及到天下的戰爭是有必要的。非常有必要的。

  無論勝利的人是誰,利益集團都會大洗牌。

  而當利益集團大洗牌的時候,陳氏才能夠趁機出手,從這些「殘舊」的勢力身上狠狠的撕咬下來一塊肉——一塊本就屬於百姓的肉,然後將這些血肉還給百姓。

  經過大虞近乎三百年的光陰瀰漫,原本分散在各個百姓手中的「財富」已經開始朝著那些權貴、統治階級、甚至是那些世家的手中蔓延了。

  這是必定存在的事情,也是任誰過來都無法解決的事情。

  除非某個人能夠活幾百年,一直把控著朝堂勢力,然後讓朝堂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並且這幾百年來一直精力充沛不犯任何的錯誤。

  但凡出現一次錯誤,但凡出現一次私心,那麼這個小小的「種子」就會迅速的生長、發芽。

  所有的「錯誤」都不可能只出現一次。

  只要第一次出現了,那麼日後一定會出現第二次、第三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句話闡述的不僅僅是「道」,還是天下間所有的「事情」,自然包括了「錯誤」和「私心」。

  如何判斷一個人會不會出現錯誤?

  在他死的那天,才可以蓋棺定論,因為他已經死了,就再也無法做出新的「行為」了,那麼他的一生就結束了。

  從無限變成了有限,自然就可以判斷了。

  財富的匯聚其實就是「土地兼併」,或者說「土地兼併」是財富匯聚的某種代表。

  在漫長的時光里,這個問題無法被解決,不能被解決。

  資本是不是卵生,不是胎生,而是化生。

  同理,財富的匯聚也不是卵生、不是胎生,而是化生。

  只要有人,就會有財富不受控制的匯聚。

  這個問題幾乎沒有解決辦法。

  但很可惜,只是「幾乎」而已。

  陳氏找到了解決辦法——只是可能會比較殘酷。

  那就是在財富匯聚到某種程度的時候,發動一次大洗牌,然後參與到新的財富分配當中——但不為自己牟利,而是通過自己的強大占據一大部分財富,將他們再次分散到民間。

  這件事情只有陳氏能做,也只有陳氏會做。

  所以陳氏才是陳氏。

  而在每一次的財富大洗牌中,陳氏都會有一個堅定的盟友——即當時的那個皇帝。

  為什麼?

  因為將這塊血肉拋灑到民間,對他的統治是十分有利的,皇帝也是想要這麼做的,這個時候他們兩個可以說真正左右了天下權勢的「勢力」站在一起,就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們的決定。

  陳湛笑了一聲,而後看向了遠處的方向。

  那麼為何大隋的建立沒有完成這項任務呢?因為大隋的出現方法與其餘的王朝不同。

  秦國出現的時候,他將周朝打碎,並且橫掃了其他國家,通過戰爭完成了財富的洗牌。秦與原本的其他財富擁有者「諸侯」不是一個陣營的。


  漢朝出現的時候,他將秦朝打碎,並且橫掃了楚霸王項羽,通過戰爭完成了財富的洗牌。漢的統治階級與秦、楚的財富擁有者同樣不是一個陣營的。

  大虞出現的時候,將大漢打碎,橫掃魏蜀兩國,同樣是通過戰爭完成了對財富擁有者的絞殺,最後一個全新的階級出現。

  但大隋不同。

  隋朝的建立者楊堅他本就是「大虞」財富陣營中的一員——甚至他本身就是那個巨大的寡頭。

  他建立之後,會對自己的財富動手麼?

  當然不會。

  所以隋朝的建立事實上並沒有完成財富的重新洗牌,或者說沒有完成階級的更替、統治階級的替換——楊堅從一人之下變成了萬人之上,獨孤信依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蘇威等人的財富只是變多了,但卻並沒有更換到別人的身上。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陳湛將手中的信放在燭火上點燃,而後微笑著等待。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陳氏手中的刀已經變得鋒利而又強大,時刻準備著將那些試圖逃跑的「豬」給徹底殺死,而後將血肉再次分撒到民間。

  大業四年,大運河經過三年的修建,已經見到了雛形。

  楊廣因此感到十分興奮,他想要開始著手解決另外一個問題了——北境的問題。

  他傳召聖旨,催促仲孫謝儘快從北境歸來,想要在京都解決這位北境的無冕之王。

  大業五年

  龍舟之上。

  大運河已經開通,浩浩湯湯的河水流淌在這半空之中,楊廣站在船頭,看著那四周的美景,眼睛中帶著滿意的神色。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南北自此貫通矣。」

  他不無自得的看向身旁的陳若瀚、宇文化及等人,臉上帶著肆意張揚的笑容。

  裴矩上前一步,恭喜著皇帝的謀算即將成功。

  當大運河徹底運行了之後,就是皇帝要對南方官場動手了的時候了,等到那個時候,誰也無法阻止皇帝完成心中的所想所願。

  大業五年,春夏。

  大雨傾盆落下。

  龍舟上,楊廣的神色有些陰沉,他看著裴矩、宇文化及等人開口道:「成濤還未曾回來麼?」

  裴矩等人神色也是肅穆:「陛下,陳令首還未曾回來。」

  他們深深的吸了口氣:「恐怕.」

  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陳若瀚的身影出現在這龍舟之上,繼而走到了楊廣面前。

  此時的陳若瀚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了,反而變得「威嚴」「肅穆」,像是一個武將,他直接看著楊廣,簡短有力的說道:「陛下,江南謀逆了。」

  「如今揚州已經不再安全,請陛下迅速返回!」

  江南謀逆?

  楊廣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他的額頭青筋直跳,那熟悉的暴怒再次侵占了他的理智。

  「給朕調兵!」

  「朕要親自平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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