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老實回答道:「昨日相爺去了三小姐的院子,回去後就吩咐下人給三小姐添置了些東西,並且昨日相爺還朝大夫人發了一頓火,具體原因奴婢就不得知了。至於大小姐,自從她從溫府回來以後就靜靜的待在了自己的院子裡,沒有像以往總是去找三小姐的茬了。」
「哦」杜姨娘面露訝色,唐晏清可是最愛去找那個小賤人的麻煩的,竟然能忍著一個月不去,真是出奇了,「這麼說那小賤人這一段時間過得還挺滋潤?哼,且讓她在逍遙幾天,等玉兒出來後我再慢慢收拾她。」
此時快到晌午,院裡顯得有點熱,杜姨娘有些心煩的斥責道:「白蓉,還不快過來給我打扇,熱死了。」
白蓉立刻拿起手中的團扇上前輕輕的扇風,邊扇邊開口道:「姨娘,還有一件事兒,是我剛剛聽說的。」
「什麼事兒?」
「奴婢剛剛去小廚房給您拿最喜愛吃的芙蓉糕時,聽到下面的僕婦們議論,林管家因為對三小姐出言不敬被相爺杖斃了。」
「什麼?」
杜姨娘剛剛端起的茶杯猛的往桌子上一放,茶水瞬間濺了一身。
白蓉連忙拿帕子去幫杜姨娘擦拭,杜姨娘心煩的推開她道:「你確定林管家是因為這個被杖斃的嗎?那小賤人素日裡不得相爺寵愛,府里誰給過她好臉色,相爺怎麼會突然為了她杖斃了林管家?你再去打聽打聽,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蹊蹺。」
杜姨娘暗自心想,這個林管家在府里橫了多久了,前幾天答應讓她去看望玉兒的事也沒辦到,反而敲詐了自己一根簪子,這麼猖狂結果今日就被杖斃了?
雖說他被杖斃杜姨娘也覺得痛快,可是這麼輕易的就弄死了林管家,溫氏還沒有責罰她,杜姨娘突然覺得唐晏寧恐怕不簡單,不是表面那麼好應付的。
「啊……」
杜姨娘正在暗自思索,忽的聽到白蓉驚呼了一聲,更加煩躁,轉身訓道:「你這個死丫頭,一驚一乍做……相爺,您怎麼來了?」
在看到來人後杜姨娘最後兩個字「什麼」沒有說出來,轉而換了一副艷麗的笑容走向了唐恆,心裡暗驚,相爺什麼時候來了,怎的竟沒人通報,剛剛也不知道相爺聽到了什麼沒有。
唐恆面上不顯,任由杜姨娘拉著他的手臂磨蹭。
杜姨娘看到唐恆沒有拒絕心下安了幾分,拉著唐恆在涼亭里落座,自己則一屁股坐到了唐恆身上,扭動著纖腰,哀怨道:「相爺好狠的心,這一個月都沒有來看過蓮兒,蓮兒可是對相爺日思夜想,這一個月都瘦了一圈了,不信您摸摸看。」
杜姨娘抓著唐恆的手逕自往身上覆了上去。
一旁的白蓉早已見慣了杜姨娘風騷模樣,還是忍不住羞紅了小臉,默默的退了出去。
唐恆象面上仍是一片淡淡,沒有往日的寵溺,「哦?有多想?」
杜姨娘輕錘了下唐恆的胸口,故作羞赧道:「討厭,您明明知道妾身有多想您的,這幾日沒有您在身邊,蓮兒真的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三十好幾的人還像小姑娘一樣撒嬌,若是沒被他碰到剛剛那一幕或許還會覺得她有幾分率真,但是現在,唐恆只感覺到做作!
他挑起杜姨娘的下巴,語氣隨意,「你如此放,盪,這一個月我都沒過來,你有沒有忍不住背著我偷人呢?」
杜姨娘總感覺今日相爺有點古怪,話里話外看似跟往常無甚區別,可是整個人卻都散發著寒意,一靠近就讓人感覺有些發怵。
「怎麼會?相爺,」她壓下心裡的異樣繼續嫵媚的笑著,「蓮兒對您的心您還不明白嗎?我生是您的人,死也是您的鬼,這一輩子都不會背叛您的。」
唐恆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她,眼神毫無波瀾。
杜姨娘有些惴惴,手試探性的的摸到了唐恆的衣襟內……
若是往常,唐恆現在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抱著杜姨娘進了屋,可是偏偏剛剛那一番話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本來躁動的身體。
他覺得有些頹敗……
他在官場見慣了爾虞我詐捧高踩低,自認為看人也是非常準的,沒想到自己的後宅的女人他一個都看不透,表面上都是相互友愛一片和睦,背地裡卻又彼此憎恨,各自算計,先是他一直認為一直大方得體的好夫人,再是他一直相信溫柔可人的解語花,都在這一天之內都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覺得有些猝不及防。
按住那雙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小手,他聲音有些發沉的問道:「我之前送了你一根黛紫色珠花簪子,哪兒去了?」
杜姨娘身子一僵,面上出現片刻的怔楞,隨後笑著說:「哦,那根簪子呀,妾身前幾日就沒找到,許是丟了。」
「是嗎?」唐恆的手抓住杜姨娘的纖纖皓腕,「可是我挺喜歡那根簪子的,你知道嗎?有幾次你帶著那根簪子來找我,我竟覺得那簪子配你十分惹眼呢。」
他的語氣有點陰涼,手中不自覺用力。
不知道為什麼相爺今天問起這根簪子,這根簪子前幾天被林管家訛走了,莫不是相爺在林管家身上看到那根簪子,以為自己和那個林有全有私情?
杜姨娘突然覺得如芒在背,手心發涼。
唐恆突然加重了力道,「怎麼?還沒想起來那根簪子去哪兒了?」
杜姨娘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忙不迭的如實說出。
所說之詞和林管家如出一轍,唐恆因著林管家大膽的調戲自己的女兒本就不滿,又看著林管家拿著杜姨娘的那根簪子一時怒極,才沒有細細思考就直接杖斃了,現在平靜下來,就能推斷出林管家是沒那個膽子敢和杜姨娘暗度陳倉的。
杜姨娘本想再去撒個嬌緩和下氣氛的,但是對上相爺陰翳的面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只好捂著自己的手腕垂下了頭,儘量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其實這件事只要有心查一下就能明了的。
唐恆突然站起,帶翻了身上香肩半露的美人兒,背過身去,道:「今日之詞我且信你,諒你也沒那個膽子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杜姨娘一聽唐恆相信了,不顧自己剛剛被掀翻撞到桌角的痛,連忙站起來從背後抱住唐恆哭泣道:「相爺,妾身哪兒敢呀,妾身只是想念玉兒,才會出錢打點林管家的,妾身對您的一片真心您不知道嗎?」
唐恆的聲音凌厲又帶些失望,還夾雜了些許怒意,「我以前或許覺得自己知道,但是現在我真的不知道了,你愛你的女兒如此,不忍她吃苦受累,散盡錢財打點,那寧兒呢,也是本相的女兒,你們是怎麼對待的呢,一口一個小賤人,狐媚子,隨意謾罵,責罰是嗎?」
杜姨娘抱著唐恆的雙手頓時僵住,面色慘白,原來……剛剛相爺都聽到了。
怪不得剛剛她百般挑,逗,他都半點反應也沒。
不行,她不能失寵,為了玉兒也不能,她一失寵了在這府里就會淪落到和唐晏寧一樣的下場,不,或許還不如唐晏寧,因為溫氏肯定會折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