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試探

2024-09-05 10:02:36 作者: 璃知夏
  唐晏寧眼角忍不住抽了抽,面上還是繼續保持著微笑,「是啊,真是沒想到傳聞中的祁山真人竟然如此年輕有為,英俊瀟灑,足智多謀,芝蘭玉樹,真是讓人敬佩呀!」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讚美之詞,心想著這下那人應該是滿意了吧。

  結果看向那人的時候,他表情依舊淡淡,眼神里噙著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唐晏寧看不懂這種高人的心理狀態,覺得沒趣兒,轉而道:「先生為何會中毒?看你的身手應該很不錯吧?」

  顧懷生道:「梁王府機關重重,在下畢竟也是肉體凡胎,哪兒能一點傷不掛,只是沒想到他的暗器里竟然淬了毒,我還當是什麼致命的毒素,沒想到竟是失力散,看來梁王下這種毒應該是想活捉那些闖入內層的人吧?」

  上次在清泉寺,睿王說想請求他一件事,正是這件事兒。

  梁王在地下錢莊的帳本保管的非常隱秘,睿王已經派了兩撥人都無功而返,反而還打草驚蛇讓梁王轉移了地方,不得已,睿王才會請顧懷生出手,畢竟他的麾下沒有一個比先生武功還高的。

  顧懷生來之前也是細細觀察過的,誰知道梁王如此心細,在他把帳本拿開的一瞬間,四面八方就開始湧現出了暗器,原來那帳本也是暗器的開關,少了同樣力量的東西壓制,暗器便瞬間觸發,幸虧他反應敏捷,只是被刮傷了幾處,但是最後一次刮擦大腿的那塊,讓他迅速的感覺身上無力,勉強運功到秋苑上方的槐樹上,他實在沒有力氣了,頭暈眼花的,不得已才威脅了唐晏寧來掩護他。

  他相信,她一定會做到的,果然,沒讓他失望。

  唐晏寧聽他輕描淡寫的兩句說完了,心裡暗自猜想當時的情景一定很兇險,看來眼前的人實力不容小覷。

  她繼續問:「那失力散可有解藥?你大概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體力?」

  顧懷生搖頭,「這失力散沒有解藥,只能等自身慢慢消耗掉藥力,體質好的大概三天左右,體質差的十天半個月也有。」

  唐晏寧道:「那先生認為自己大概需要幾天能恢復?」

  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似乎不妥啊!

  顧懷生淡淡道:「這個我也說不準,要是沒流這麼多血的話,說不定三天就恢復了,但是我之前不停的運功疾行,引得出血過多,估計怎麼著也要個七天吧!」

  「七天!」

  一聽說七天她聲音忍不住拔高。

  顧懷生瞅了一眼門外,示意她隔牆有耳。

  唐晏寧這才平靜下來,一臉愁容。

  七天啊,跟一個陌生男人共處七天,雖說他們肯定清清白白,但是要是不甚傳出,那她的名譽可就毀了,更何況她已經定親了,她還不想推了這門親事。

  顧懷生看著她垮下去的小臉,忍不住問道:「你是擔心和我在一起共處七天名譽受損是嗎?」

  唐晏寧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搖了搖頭,解釋道:「沒有,先生,只是孤男寡女的共處七天,我擔心先生不便。」

  是擔心你不便吧,顧懷生心想,她這般憂愁是怕名譽受損了婚事有變嗎?

  糾結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他試探道:「你放心,假如要是真的傳出去損了你的名譽,我會對你負責的。」

  唐晏寧倏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未來可能位極人臣的第一謀士,竟然要為一個陌生女子區區七天的相處負責?這麼有責任感的嗎?

  看著眼前的人驚訝的表情,顧懷生輕咳了一聲,「怎麼,你不願意?」

  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忙道:「不是,先生年輕有為,正直又有擔當,能看中晏寧是晏寧的福氣,只是晏寧身份卑微不敢高攀,再說,我也已有婚約,再過幾天就要出嫁了。」

  剛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顧懷生眉頭皺的恨不得能夾死一隻蒼蠅,在聽到後半句她承認已有婚約的時候,又瞬間舒展開來,眼底甚至微微帶著一絲愉悅。

  他繼續試探道:「你的那個婚約不過是替你姐姐代嫁而已,做不得數,你要真是名譽損於我,儘管放心,我會幫你解決掉那個婚約的。」

  「不用。」

  唐晏寧果斷的回絕,眼裡帶著堅定:「先生好意晏寧心領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焉能抗拒,再說晏寧對未來的夫君也是傾慕的很,並無不滿,即使名譽有損,我相信我未來的夫君也是個明辨是非,心胸寬廣之人,不會介意的,還望先生不要插手。」

  聽她口說出「夫君」二字,他莫名覺得非常動聽,像是泉水叮咚般清脆悅耳,令人舒暢。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語氣還是淡淡,甚至帶了一絲哂笑,「傾慕一個連續三屆落榜的廢物?」

  聽到「廢物」唐晏寧不禁秀眉微蹙,莫名的覺得有點堵,雖然她確實沒見過顧懷生,但是畢竟是未來自己要嫁之人,現在光明正大被人說廢物,總感覺跟打她臉一樣。

  「先生此言差矣,一個人有沒有本事並不是中榜才能證明的,您看前幾屆狀元現今兒有幾個步入朝堂入了內閣?不還是平平無奇的待在翰林院,做一個小小的編書。」

  「再看朝堂中現在占據一席之地的梁大人,他早年不過是翰林院裡一個跑腿的小廝,沒學歷沒人脈,不還是當上了中書省大人,深受倚重,可見一個人是不是廢物,有沒有本事跟中榜落榜毫無關係,先生這麼一概而論和那些愚昧的市井之人有何分別?」

  不知不覺她的話說重了,尤其是最後一句,倒有批評之嫌。

  反應過來時她立即閉了口,忐忑的看著顧懷生。

  面前這位可是日後的大權臣,捏死人估計跟捏死螞蟻一樣簡單,就是不知道心胸怎麼樣,會不會記仇?

  等了半晌沒見先生有異象,她惴惴的心才放了下去。

  畢竟自己現在有恩於他,他應該不會那么小氣。

  其實顧懷生一直沒出聲是因為被她的言辭驚住了!

  他細細的想了一下,他們應該從未謀面吧?

  既然從未謀面那為何要替他開解,他被傳為廢物的事兒難道不是人盡皆知了嗎?

  既如此,為何還要這麼做?

  就因為她快要嫁給他,所以容不得別人編排嘲諷?

  不懂,真的不懂!

  雖然不懂,但是心裡仍感覺被一絲溫暖包圍,淡淡的,溫溫的,卻異常柔軟舒心。

  他道:「你了解的倒是挺多。」

  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

  唐晏寧乾乾回道:「不多不多,偶然聽家父提起,才記了那麼一下。」


  唐恆天天上朝,偶爾在家談論政事被孩子聽了去也不足為奇。

  他收起了思緒,又問到:「你不是喜歡睿王嗎?怎的又突然傾心起你那素未謀面的夫君了。」

  喜歡睿王?從何說起?

  她斟酌著言辭,道:「那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睿王殿下天潢貴胄尊貴無比,豈是我一個小小的庶女可以肖想的,晏寧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顧懷生乜眼,打量著她,「那你不喜歡睿王,如何對睿王的為人處事了如指掌?不是傾慕,又為何去研究一個外男?難道……你想吊著睿王,欲拒還迎?」

  知道面前這位日後是睿王麾下第一寵臣,說話極有分量,現在他既然會這樣想,不知道睿王會不會也這樣想。

  她一心只想幫助睿王,然後背靠大樹好乘涼,卻忽略了在外人看來,這是愛慕無疑。

  大意了,趁還來得及得必須說清楚才行。

  「我確實用心打聽過睿王,但那不是愛慕,第一,我知道睿王是個明事理的人,在這物慾橫流奸佞橫行的時代,需要一位像睿王這種公正廉明以民為本的人,而我剛好知道些消息對睿王有用,所以才打算助他一把。二,我也有私心,我不過是相府一個小小的庶女,親爹不疼,嫡母狹隘,在這相府裡面也是舉步維艱,所以我想找一個大樹倚靠,希望睿王念著我曾經的幫助,日後照拂我一二。除此之外,晏寧別無想法,更不會妄想睿王,還請先生明了。」

  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的坦坦蕩蕩,毫無避諱閃躲。

  顧懷生聽完卻覺得心頭一震,眼前的人兒語氣不卑不亢,沒有半絲曲意逢迎,端坐在那裡,身姿挺直,無聲的散發出一種矜貴的氣質,就像那帕子上繡的蘭花,堅強剛毅,品性高潔。

  顧懷生凝視著她,久久不能回神。

  看著眼前一直打量她的祁山居士,她心裡忐忑,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晏寧的意思您可明白?」

  顧懷生突然淡淡一笑,語氣輕快,「放心,你既無心,日後我定會向睿王解釋清楚的。」

  唐晏寧微微頷首,「那就多謝先生了。」

  說了一陣,顧懷生才驚覺餓了,目光看向桌子上還剩下的半碟小籠包,一碗清粥。

  唐晏寧立刻明了,急忙端過來親自伺候,沒辦法,誰讓這位先生以後的地位讓人不可企及呢,現在受傷正是自己表現的好時機,以後自己若是有什麼麻煩,說不定不用驚動睿王,找這個先生就能解決了,睿王畢竟諸事繁忙,自己的小人情人家未必會一一放在心上。

  自前世過後,唐晏寧非常深刻的意識到,有個靠山是多麼重要,即使自己沒什麼事,但有個靠山也不是旁人隨意能欺負的,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平民,日後的相公也是一個小小狀元,如此平平凡凡的就挺好。

  顧懷生心安理得的享受了「未婚妻」的照顧,滿眼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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