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心裡有鬼,但想著即將得到的好處,又以為沈長歌只是單純地怕苦,便接過藥,淡淡喝了一口,道:「小姐,這藥不苦。」
沈長歌勾唇一笑,譏諷道:「既然不苦,那你就全部喝完吧。」
翠兒面露驚慌,這藥里她加了東西,能使人神志不清,長此下去,定會瘋瘋癲癲,她猶豫著,並不喝藥。
沈長歌捕捉到了翠兒眼神里的一絲慌張,她臉色一冷,吩咐趙嬤嬤:「把翠兒抓住。」
趙嬤嬤如今四十多歲,身體強壯,尤其力氣不小,她聽得這話,也是驚醒過來了,懷疑藥裡面有問題,便一下子抓住翠兒的兩隻手腕,令她動彈不得。
沈長歌端著藥,將藥碗迫近翠兒的嘴邊,眸光狠厲如刀,道:「將你所做所知的一切說出來,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翠兒渾身顫抖,沈長歌一直以來不過是個草包小姐,為何今日卻給她一股凶神惡煞之感?她剛想否認,一觸碰到沈長歌的眼神,便感覺如墜冰淵。
「不說是吧?」沈長歌冷冷一笑,將藥全部倒進了翠兒的嘴裡,手掌捏住翠兒的下顎,迫使她吞下。
翠兒只感一股水流入喉,她拼命地抵抗著,奈何那藥還是進入了她的腹部。
「翠兒,你是我母親當年買下的丫頭,我母親雖然不在了,但你的賣身契還是在我這裡,我對你們這些下人從不加以約束,可你卻欺我人善,下毒迫害於我。」沈長歌抬起翠兒的下顎,道:「你也算有幾分姿色,想必春紅樓定會收下。」
春紅樓是京城的一家煙花之地,而且是最低賤的一家。那兒的姑娘大都是犯了錯的丫頭,或者是朝廷的流犯。去那的客人皆是貧窮低俗之輩,有滿身橫肉的市井屠夫,有髒兮兮的乞丐,甚至有些變態的人。
翠兒聽得這話,渾身顫抖,忙道:「小姐,不要將奴婢賣到春紅樓里去,奴婢什麼都說,求你了......」
沈長歌揚眉道:「你既然求我,那我便再給你一個機會,說吧。」
翠兒跪在地上,道:「一切皆是大夫人,是大夫人威脅奴婢在小姐的藥里下毒,一旦小姐長期服用,不出一個月,小姐便會淪為痴傻之人。」
沈長歌故作驚訝,生氣道:「好呀,你竟敢誣陷母親。」
翠兒忙磕頭:「小姐千萬要相信奴婢,一切皆是大夫人所為,她憎恨小姐,巴不得小姐成為傻子。」
沈長歌沉思了片刻,才道:「那......我就暫且相信你。」
翠兒稍平復了些,眼下,她只能說出來,只要日後將此事告知夫人,夫人定會為她做主。
沈長歌對翠兒的心思一清二楚,繼續道:「知道春紅樓是什麼地方嗎?它名義上是一家下賤的煙花地,實則是朝廷用來懲罰罪臣家眷的地方,王婆呢,她雖然只是春紅樓的老闆,可她的背後卻是靠著朝廷,她若是想拿你,想必母親保不了你,也不會為了你沾上一身髒水。你我都知道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如今許諾你日後榮華富貴,事成之後,必會翻臉無情斬草除根。」
翠兒剛平復下來的心就被陡然揪起,她自然知道李如雲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事情敗露,就算沈長歌放過她,李如雲也不會放過她,比之沈長歌,李如雲才是令人害怕啊,這些年裡,死在李如雲手裡的奴婢多不勝數,個個死狀悽慘。
「不過呢,你若是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不但會保你平安,將你的賣身契還給你,還會許你一筆錢財,讓你嫁個好人家。」沈長歌的眼神散發著幽寒,像是叢林裡的野狼在看著它即將到手的獵物。
翠兒不由心動,她猶豫了片刻,道:「奴婢一切聽小姐的吩咐。」
沈長歌的指尖滑過了翠兒的臉龐,淡淡道:「如此甚好。」她深知要收買翠兒這樣的人,必須得威逼利誘並行。
翠兒離開之後,沈長歌趁著無人的時候,活動了一下筋骨,她發現,雖然這具身子柔軟了些並不適合習武,但她還記得前世里的武功招式,只是沒了內功,如今的身手不如昔日所向披靡,但勉強可以自保。前世,南宮奕給她餵了軟骨散,廢去她一身內功。軟骨散一事,她就當還給了他,可他卻欠了她那麼多條人命,她會以沈長歌的身份一一討回。
……
半個月後
這段日子,整個沈府十分忙碌,畢竟是一品太傅的生辰,會有許多大臣前來祝賀,甚至會有皇子王爺前來,沈府自然要準備得熱鬧非凡。
宴會來了許多人,前廳是沈易與李如雲在忙著接待。
沈長瑾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在與一群貴女交談,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美艷,一身粉色寬袖曳地長裙,衣服看起來極為貴重,她本就生得美麗,站在那兒,便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
只有沈長歌默默地站在角落裡,卻並不顯得落寞孤獨,在她周圍,自有一股清雅氣質暗暗散發,如同青蓮一般徐徐綻放。
趙嬤嬤始終有些擔憂,道:「小姐,你今日準備了什麼禮物給老爺?」
沈長歌的目光飄向遠方,道:「你等下便知道了。」她自帶一股胸有成竹的感覺,不知為何,趙嬤嬤相信沈長歌會準備一份驚喜。
時近晌午,賓客差不多都到了。沈長歌暗中觀察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南宮奕的身影,緊緊攥著的手掌稍稍鬆開了,她緩緩朝裡面走了去。
沈長歌一出現,眾人的目光便緊隨著她而移動,不少人竊竊私語。
「那就是沈太傅的嫡長女,長得雖是也算有幾分姿色,可比起沈二小姐來說差遠了。」
「相貌差點沒什麼,聽說她向九皇子表白被拒,因此跳湖自殺呢!」
「跳湖自殺?那不過是流言罷了,沈大小姐只是失足落水,不是自殺。」
「就算不是自殺,她愛慕九皇子這件事,早就傳遍了京城,日後誰家會娶她。」
……
這些私語一字不漏地落進了沈長歌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