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芸雖然肚子也餓,但她卻顧不得先去吃麵,對陳道說道:「剛剛葉小潔來找我了,她說她喜歡你,然後想讓我幫忙約你吃飯,結果我也不知道怎麼著腦子一抽,就說了些話,她現在好像誤會我是你女朋友了。」
陳道放下筷子,看著她。
「不好意思啊……」梁芸雙手合十。
「你不願意做我女朋友?」陳道忽然問道。
「啊?」梁芸一怔,下意識道:「也不是,就是……」
「那你就是我女朋友了。」陳道說道。
看著陳道又繼續開始埋頭吃麵,梁芸瞪大眼睛道:「不對,你套路我?」
「我哪有?不是你跟別人說是我女朋友嗎?我只是肯定了你的說法。」陳道理直氣壯地說道。
梁芸皺眉:「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啊!」
「你就說你願不願意吧!」
「哎?你辣嘛凶幹嘛!」
「你才凶。」
「我哪裡有凶?」
然後陳道就看著她笑。
梁芸意識到他的視線後,自己也笑了起來,在桌底下用腳踩他:「你居然敢調戲我!」
「都女朋友了,還不能調戲下麼?」陳道笑著任她踩。
吃完面,走出麵店,站在門口,梁芸有點暈乎乎的,沒想到自己竟然和一個剛認識一個月出頭的傢伙建立戀愛關係了?而且兩人明明連手都還沒牽過。
她身邊的陳道忽然說道:「我在你們學校邊上租個房子吧。」
梁芸奇怪道:「你不是本來就住在校外嗎?」
「我租的那個房子在我學校那邊,離你太遠了,而且條件特艱苦,你肯定住不了的。」陳道說道。
梁芸哭笑不得:「哪有剛交往就開始安排同居的,我們倆連手都沒牽過好吧……」
她話音剛落,手已經被陳道牽住,瞬呼吸一窒,心跳都仿佛停了下來。
不過很快,當她感覺到陳道手心傳來的溫熱後,馬上變得平靜,就好像寒冷的冬天,把冰涼的手插進自己褲袋的感覺。
過了幾秒鐘,梁芸鬆開手,轉身面對陳道,說道:「抱我。」
陳道依言抱住了她。
聞著她淡淡的洗髮水味道,陳道有種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定格的想法。
在異界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抱過「小七」。當然,幾乎沒有像現在這種情境下的擁抱,大都是她受了極重的傷,動彈不得,他扛著她、抱著她、拖著她跑路。
陳道很清楚地記得,有一次「小七」兩條腿一條胳膊都沒了,被他像抱著小孩一樣抱著一直跑,雖然疼得渾身顫抖,都卻死死咬著牙,一聲沒吭。
當然,也有很多時候,是他受了重傷,靠著「小七」抱他、扛他、背他跑路,那種情況同樣不少。
但在異界那種情況下,他們之間的所有身體接觸,都沒有情慾的成分。
在異界相處了二十幾年,他們也沒有過談情說愛或是要在一起、發生些什麼的想法。
有太多那種前一刻夥伴還在開心說話,下一刻尖爪就帶著爆掉的眼珠從夥伴眼眶捅出,或是整個身體炸裂開,被從地下潛伏而至的怪物襲殺的情形。
沒有人可以確定自己下一刻是不是還能活著,沒有一刻能夠完全放鬆。能夠活得長的人,都不會有心情去想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情。
但有些感情,沒有表露的機會不代表著就不存在,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並肩作戰、生死相依,讓兩人之間的聯繫和情感,已經遠超普通的朋友或情侶。
保護對方、為對方犧牲、毫無保留的信任,已經成了兩人的本能和習慣,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和正常。
回到本世界,在見到梁芸後,陳道的情感就慢慢迸發出來。
但他的理性告訴他,面前的是梁芸,是穿越前的「小七」,要克制住自己,不能嚇到人家。
所以雖然感覺到梁芸對他的好感與信任隨著每次見面、每次聊天都在顯著增加,他卻還是牢牢地把握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和分寸感,不敢靠得太近。
直到今天,直到梁芸自己說出那句話,陳道自然不可能再有遲疑。
突然感覺到抱著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梁芸心下有些不解,但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陳道對自己的情感,這讓她之前因為覺得太快確立關係而產生的些許不安消失殆盡。
「帶我去你租的房子看看。」梁芸忽然說道。
陳道聽出來,這話的語氣不是詢問和請求,而是要求——以女朋友的身份提出。
「好。」陳道說道,「不過得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那裡環境很差的。」
「我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梁芸白他一眼。
在她想來,再環境不好,也就頂多是房間小一點,甚至公共衛生間、淋浴間之類,這些也不算什麼。
但當她真的跟陳道來到他租的地下小屋時,還是被這環境給嚇到了。
小倒是不小,裝修雖然拉垮但也還在接受範圍內,可這房子居然是在地下!而且通往這邊地下室的過道十分陰暗,照明還壞了,又潮又悶,白天下來都跟在逛鬼屋似的。
至於房間裡,更是給人一種逼仄壓抑、呼吸不暢的感覺,讓梁芸有點心發慌。
「你怎麼……租在這裡啊?是很便宜嗎?」梁芸奇怪地問道,因為按她之前和陳道的幾次見面情況,一起吃飯、唱K、喝飲料之類的消費時,陳道表現出來的經濟情況並沒有顯得很拮据。而且按她對陳道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種會在女孩面前強行打腫臉充胖子的人。
「便宜算是一方面吧,但不是主要原因。當時要搬出來自己住,比較急,這裡是最合適的。」陳道說道。
梁芸皺眉看著床:「你這床上怎麼什麼都沒有啊?連被褥都沒有?你沒在這睡過麼?」
陳道便在床邊蹲下,伸手進床底摸了摸,把被褥給拖了出來。
梁芸嚇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我去!你怎麼還把被褥藏床底下去,怕被人偷了麼?偷什麼也不會偷被褥啊……」
「不是,我都睡床底下。」
陳道說著,又把被褥推了回去,然後自己先躺進去,說道:「你也躺進來試試。」
梁芸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躺了下來,蹭進了床底。
和陳道並排躺在床底,看著那還包了墊子的床板,梁芸發現躺在床下的感覺……好像還挺不錯的。
特別是旁邊還躺著陳道的情況下,讓她有種夢回童年,趴在床底下玩耍的感覺。
「覺得怎麼樣?」陳道把自己的枕頭伸過去給梁芸枕,然後自己用手臂枕著腦袋。
「我小時候的床也是這種框架結構,我也喜歡鑽床底,還在床底下建了個『秘密基地』,放了不少零食、玩具、漫畫書,還有手電。不過這基地只存在了不到3天,就被我媽發現,『搗毀』了。」梁芸笑著回憶道。
「以後你可以在我們床下也建個『基地』,肯定沒有人能『搗毀』。」陳道說道。
梁芸撇了撇嘴,給了他一肘。
兩人安靜地在床底躺了一會,梁芸忽然說道:「你是屬老鼠的麼,怎麼專門租這種偏僻的地下室小屋,睡覺也專門鑽床底睡。」
「我有睡眠上的問題,這樣會比較容易睡著。」陳道說道。
梁芸奇怪道:「那咱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晚上在公園的湖邊坐著聊天,你怎麼都能直接草地上睡著?」
「那是因為在你身邊。」陳道說道。
梁芸一怔,又給了他一肘:「胡說八道。」但心裡卻是有些很奇妙的感覺,這種「你對我來說非常特別,是你讓我改變」的說法,確實很讓人心動。
特別是她靠直覺判斷,認為陳道說的好像是實話。
兩人在床底下躺了十幾分鐘後,梁芸說道:「不過鑽床底……偶爾有意思,一直睡床底的話,我估計受不了。」
「如果你在身邊,那我就不用睡床底了。」陳道側過頭看她。
梁芸又是一肘過去,不過嘴角的弧度卻是怎麼壓也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