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鶴陽送來的信上說, 靖國公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麼,給他使了不少絆子, 再這麼下去,恐怕等不到北境事了, 他就要先起兵造反了。記住本站域名
雖然有京城內的長夜軍在,他手上人手也夠,從靖國公手中截胡皇位不是沒有勝算,但終究還是穩妥一些好,於是就拜託林歇先回來, 好讓他增加些成功的概率。
這才有了林歇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
如今京城內果然是叛軍肆虐, 這些叛軍不單單是巡街鎮壓,他們還闖入高官府邸, 抓拿朝臣的長輩妻兒送入宮中,用以威脅現今被困在宮裡的朝臣。
這次起事,君鶴陽用的是先前那位廢太子的名義, 且一舉一動, 都做足了樣子,讓人想不相信都難。
林歇抵達時已是夜晚,城門被叛軍控制, 誰都無法進出。
林歇他們將馬留在城外, 趁著夜色攀城牆而上, 進入城內。
只見城裡城外是徹徹底底的兩個世界。
城外因廖無人煙而寂靜悠謐,可城內卻四處都是巡街的叛軍,到處可聞尖叫與哭聲。
林歇打了個手勢, 身後的長夜軍頓時便消失了一個,她帶著剩下幾個尋了馬匹,朝皇城趕去。
只在途經致遠書院時,她聽見有叛軍以手中幾個學子為人質,高喊著威脅書院裡的人把門都打開。
叛軍是白日起事,當時書院裡的學生都還在上課,等反應過來,武師傅們已經動手將書院從裡面都封鎖上,不讓學生外出,也防止了叛軍闖進來抓人。
可叛軍也不知是從哪裡抓了幾個書院的學生來,威脅書院裡的人開門。
但為了保全更多的學生,書院的大門並沒有打開。
林歇聽見叛軍叫囂後就朝著書院的方向去了。
這時叛軍已經改了口風,不說殺人,而是說若書院再不開門,他便把抓來的女學生的衣服扒光了給他身後的弟兄享用。
被當做人質的女學生非但不怕,反而破口大罵,全然沒有平日裡斯斯文文的樣子。
被惹怒的叛軍小頭目反手扇了女學生一巴掌,還真要動手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終於有忍無可忍的學生從牆上翻出,持刀劍朝叛軍砍去,可他們哪裡是人多勢眾的叛軍的對手。
眼看著就要被拿下,幾位武師傅也從牆上翻了過來,正要出手,便見一道極細的冷光一閃而過,小頭目的人頭便滾落在了地上。
沒了頭的身軀依舊站立著,鮮血噴涌而出,如同從天而降的血雨,讓書院與叛軍都呆愣在了當場。
黑色的靴子靜靜落在書院與叛軍之間的空地上,眾人看著那抹被黑色外袍遮擋住身形面容的身影,耳邊的聲音仿佛被一瞬間抽空,連風聲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源於自己身軀之內的,如雷的心跳聲。
那抹黑色的身影走到被挾持的女學生身邊,看了看女學生背後被撕了一道口子的衣服,就把自己披著擋臉擋身形的外袍脫下,蓋到了女學生身上。
外袍一脫,眾人就看清了她的模樣。
有認出她的,非但沒將她和她妹妹弄混,還脫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歇!」
這一聲驚呼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一眾叛軍紛紛拔刀,左右眼前不過只殺出來一個,他們這麼多人,怕什麼!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落到了林歇身後,將叛軍與書院隔開。
那些人穿著黑色的衣服,臉上還戴著叫人既熟悉又畏懼的面具。
叛軍剛剛升起來的氣焰瞬間就被凍結了,這個面具,他們絕對不會認錯——
「長夜軍!」有人驚慌失措。
「怕什麼!長夜軍如今就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他們要是有能耐早就來了!還會等到現在?!」有人說服別人,也在說服自己。
「我們已經抓了不少人了,也不缺書院裡那幾個,不如我們……」更有人選擇退縮。
長夜軍的惡夢籠罩了京城這麼多年,怎麼會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呢。
林歇把女學生扶起,讓另外幾個同樣被挾持,如今被鬆了綁的學生帶她回書院。
「你呢?」有學生問林歇,問完還飛快地看了看林歇身邊的長夜軍。
「我還有事,你們快點進去吧。」林歇說完,又朝身旁的長夜軍道:「二七、五六留下,若再有人敢闖書院,殺。」
二七、五六異口同聲:「是。」
這一聲應答,徹底把叛軍和書院裡的人給震到了,他們落在林歇身上的目光也變得奇怪了起來。
眾人驚疑不定,梅班的騎射師傅——前禁軍副統領唐聶卻是什麼都知道的。
他也顧不上替林歇隱瞞身份,直接問道:「你要去宮裡?」
林歇側頭看他。
唐聶對上那雙眼,驚覺:「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嗯。」林歇點頭。
唐聶意識到這不是重點,連忙回到原先的話題,對林歇說道:「我和你一起進宮!」
他本是前禁軍副統領,即便現在不是了,他也希望自己能在這個時候去做些自己該做的事情。
林歇乾脆利落地回道:「這裡更需要你。」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陷入危難!」
林歇打斷唐聶,說道:「書院裡的學子未來皆是國家棟樑,社稷之本,你如今保護他們,也就等於是在護衛陛下的江山。」
「而且……」林歇看了看唐聶的手臂:「你別忘了你當初是為什麼才卸任來這裡當武師傅的,沒這個能耐就別去逞能給人添麻煩。」
長夜軍與禁軍常有來往,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唐聶咬緊了牙關,無法辯駁。
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林歇帶著人上馬,離開。
「唐師傅,林歇她到底是……」看著林歇離開,終於有人湊上來問。
唐聶回想林歇行事,發現她舉止不帶遮掩,於是又看了看被林歇留下的兩名長夜軍,見他們對學生的提問並不在意,也沒有阻攔警告他別亂說的意思,不免猜測未央是不是準備用自己的名號來震懾叛軍,便沒有隱瞞,說道——
「她是未央。」
短短四個字,如同驚雷,炸得人大腦一片空白。
「可、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說話的學生被人捂住了嘴,捂嘴那個還朝一旁的兩位長夜軍看了看,發現長夜軍也在看他,便乾笑了幾聲。
唐聶也沒再作答,因為他並不知其中內情。
對面同樣聽到唐聶說話的叛軍不敢再執著於致遠書院,並快馬加鞭,將消息傳遞了回去。
於此同時,林歇也到了宮門前。
本該守在宮門前的禁軍侍衛早已被換成了叛軍,林歇下馬,摘掉了自己騎馬的時候未免被韁繩勒傷而戴上的手套。
林歇身後的長夜軍走上前去,在叛軍拔刀阻攔之前將人殺死,一行人就這麼進了皇城。
進了皇城林歇反而不急了,她帶著人走在御道上,先前被派出去找君鶴陽的長夜軍終於趕過來,將目前的情況說明了一下——
君鶴陽本是想再拖一陣子的,奈何靖國公把手伸到了廢太子那裡,導致廢太子對他起疑,並不顧他的阻攔,在昨日臨時加的午朝上突然發難,將皇帝連同一眾大臣都困死在了德麟殿上。
如今德麟殿外被重重包圍,廢太子欲逼皇帝寫下退位詔書,好名正言順的登位。
然而廢太子是個又蠢又慫的,他不敢把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逼他去寫,也不敢動朝臣,只一味動嘴放狠話,硬生生讓陛下把時間拖到了現在。
最新的消息是:廢太子靈光一閃,叫人把自己那些個同樣是庶出的兄弟都叫了出來,說皇帝若是不寫退位詔書,他就每隔一個時辰殺掉一個皇子,等全殺完了,皇帝的兒子就只剩下他一個,還不是想不立他都不行。
就連林歇也被廢太子給蠢到不想說話了。
既不夠狠,偏偏心思又毒,還沒腦子。
聽說陛下被廢帝殺死的嫡子各個都是人中龍鳳,怎麼廢太子就是這麼個德行,是這些庶子當初就被故意養廢了,還是唯獨這個長得特別叫人驚奇?
也難怪君鶴陽當初會選擇他。
帶了消息回來的長夜軍還告訴林歇,君鶴陽讓她等上片刻再進去。
林歇應下:「知道了。」
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君鶴陽便傳來消息,讓林歇過去。
這時「未央死而復生」的消息已經傳進了宮中。
德麟殿殿門緊閉,無人知曉裡面是何種光景。
殿外的叛軍將宮殿層層包圍,儼然是一處兇險之地。
可等林歇帶著身後寥寥幾人出現的時候,原先肅穆寂靜的叛軍中發生了些許騷亂。
他們沒有動手,因為林歇身後的長夜看著不像假的。
他們也沒有逃跑,因為長夜軍是真的,未央卻不一定。
林歇身上的衣服都是這幾日趕路時順手買來換的,比不上自家找人裁製得好,遇到小城小鎮,更是連合身的女款武服都找不到,便只能買合身的男裝來穿,此刻她穿的就是一件男式的圓領長袍,腰間雖然佩了把長刀,但臉上並沒有戴標誌性的面具。
是人總是會有僥倖心理。
可等林歇一步步走向宮殿,她理所當然的姿態讓叛軍忍不住,慢慢往兩邊撤開,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來。
林歇就這麼一路走到宮殿門口,竟無一人敢攔。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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