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新帝賜婚,將卓陽縣主許配給了鎮遠將軍府的長子。Google搜索
大婚之日,將軍府內掛滿了喜慶鮮艷的紅綢緞,席面之上眾人推杯交盞觥籌交錯,笑鬧起鬨之聲不絕於耳。
大人們吃飽了還能在酒桌旁說說笑笑,小孩子們可就沒這個耐心了,一個個吃飽喝足,早早便跑了個沒影。
將軍府的花園不小,但此刻聚滿了年歲不大的小孩,鬧哄哄如同進了一大群嘈雜的鴨子。
年僅九歲的夏衍不屑同君鶴陽一樣跑去帶小孩,便獨自一人遛去了清淨無人的茶室。
茶室外頭有一片梅林,正值深冬,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雪白的梅花花海,夏衍在來這裡的路上還偷偷順了一壺酒,正準備坐下嘗嘗滋味,忽然就聽見梅花林里傳來一陣哭聲。
夏衍放下酒壺站起身,邁著大步走進梅林,不過片刻,就從裡面拎出來一個看著不過六七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頭上梳著雙丫髻,發間點綴絹布做的頭花,身上穿著藍色襖裙,脖子上還圍了一圈雪白的毛領,襯著哭紅的粉嫩小臉,別提多可愛了。
然而年幼的夏衍欣賞不來小姑娘的可愛,只覺得哭哭啼啼聽著好煩人,就把在梅林里迷路的小姑娘拎進茶室,往坐墊上一放,然後便雙手抱懷,板著臉居高臨下地命令道:「不許哭了。」
小姑娘本就因為見到人止了哭聲,此刻不過是哭得狠了收不住,不停地吸氣而已,被夏衍這麼一嚇唬,頓時又哭了起來。
「誒你!」
夏衍沒想到會弄巧成拙,頓時一頭兩個大,蹲了下來繼續凶道:「你別哭了!我說真的,你再哭我就把你扔回林子裡信不信?」
小姑娘哭得比剛剛更慘了。
夏衍頭疼欲裂,卻又不能就這麼把人丟下不管,可若是被人看見,以為是他把這小姑娘欺負哭的可怎麼辦?
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不用要了,討人厭的大哥二哥也一定會拿這事笑話他一整年。
夏衍咬著牙默了半響,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努力放緩語氣,開口說道:「別哭了,我又沒欺負你,你喜歡什麼,我去給你拿好不好?」
他夏衍,堂堂將軍府三少爺,便是因為闖禍被自己老爹打得躥屋頂都沒有說過半句軟話,現下倒好,蹲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被哭聲嚇得跟個孫子似的。
然而小姑娘並體會不到他三少爺的屈尊降貴,見剛剛凶自己的人開始哄自己了,雖然沒原先哭得這麼慘,可還是在哭。
夏衍見哄著有用,抬起頭看了看,起身到林子裡摘了一枝好看的梅花來,遞到了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看夏衍走開,還以為他不理自己了,正想哭得大聲點再把人哭回來,結果一看到梅花就什麼都忘了,小手接過梅花抓著不放,小鼻子雖然還是一抽一抽的,但好歹不嚎了。
夏衍看著小姑娘這副樣子,不僅鬆了一口氣,心裡還湧起了莫名的成就感,他想了想,又蹲下來對小姑娘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拿個東西。」
小姑娘一聽,頓時花都不要了,急忙抓住夏衍的衣袖,不想他走。
夏衍反手就把自己那壺酒塞進了小姑娘手裡,告訴她:「你留這替我看著酒,不許弄灑也不許偷喝,我馬上回來。」
小姑娘抱著酒壺和梅花枝,想了想,這才抽抽搭搭地點了點頭。
夏衍也怕小姑娘一個人待久了會怕,速度極快地走了一個來回,拿著一個木盒子回來了。
小姑娘一看到他回來就把酒壺舉了起來,小聲道:「沒、沒灑……沒喝……」
夏衍拿過她手中的酒壺,然後把木盒子塞進了她手裡。
小姑娘還奇怪對方怎麼也不誇誇她,下一秒就被木盒子裡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木盒子裡放著一支藤蘿花樣式的髮簪,上頭的花瓣晶瑩剔透,比剛剛那枝梅花還好看。
見小姑娘張著嘴看呆了眼,夏衍這才滿意地拿出帕子,把她的臉給擦乾淨了。
還十分大方地說:「送你了。」
小姑娘驚喜萬分,可馬上又搖起了頭:「不行,我不能嗝、不能亂收東西嗝!」
夏衍根本沒理小姑娘的拒絕,而是皺眉問道:「你怎麼打嗝了?」
小姑娘一臉無辜:「嗝!」
夏衍看這裡也沒熱水,就拿起酒壺晃了晃。
反正都是喝的,應該也能止隔吧。
於是就給小姑娘倒了一杯。
小姑娘一手木盒子一手梅花枝,騰不出手來拿杯子,夏衍便給她餵到了嘴邊。
小姑娘乖乖把酒喝下,可還是不停地打嗝,且沒一會兒人也醉了,本就紅彤彤的小臉此刻紅得就跟猴屁股似的。
夏衍看著好笑,就掐了掐她的臉,結果被喝醉的小姑娘一口咬住拇指。
小姑娘是半點沒口下留情,夏衍「嘶」了一聲,凶道:「鬆口!」
他凶完就有些後悔,怕小姑娘又要哭,結果小姑娘沒哭,還看著夏衍笑了。
夏衍看小姑娘笑得燦爛,也沒法和人計較被咬的事,只「嘖」了一聲,罵了一句:「傻樣。」
醉後有些傻的小姑娘低頭把木盒子裡的髮簪拿出來,她也不會戴,直接就把簪棍穿進了雙丫髻環出來的圈圈裡,並大言不慚地說了句:「好看……嗝!」
夏衍哼笑一聲,抬手颳了刮小姑娘的鼻子:「不哭的姑娘才最好看。」
因為喝了酒,小姑娘很快便睡死了過去,夏衍怕髮簪弄丟,就把髮簪從小姑娘頭髮上拿了下來,裝進了盒子裡。
之後小姑娘被找來的嬤嬤帶走,懷裡還死死地抱著那一枝梅花與木盒。
至於夏衍,因為偷拿了他老娘的首飾送人,在酒席散去後被他老爹鎮遠將軍拿著棍子抽得滿府亂竄。
……
剔透的花瓣在夕陽下折射出好看的光線,昔日那個哭到打嗝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年滿十二,她拿著髮簪在陽光下欣賞,突然門口便闖進來一人。
那人與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一身漂亮的衣裙與時新的首飾,進來後第一句話便是:「安康!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林安康把簪子收回木盒子裡,慢吞吞道:「急什麼,天都沒黑呢。」
今晚有花燈會,可惜他們的爹娘都有事要忙,小叔叔便決定親自帶他們兄妹三個出門去玩,但大哥林修要備考不去,所以這次去的實際上只有她們姐妹兩個,和小叔叔林淵。
「怎麼不急。」
林安寧跑進來,見自己的姐姐居然連衣服都沒拿出來,便去打開了她的衣櫃,一邊找衣服,一邊說道:「你換好衣服還得梳頭上妝,這得費多少時間啊。」
林安康把木盒子放進抽屜里,說道:「不上妝。」
林安寧回頭,一臉的不敢置信:「不上妝?
!是花燈會上的燈火不夠亮還是窈窕軒的脂粉不好看?
這麼漂亮的衣服和首飾,你不上妝你撐得起來嗎?」
林安康:「我有說我要和你穿一樣的衣服了嗎?」
林安寧看著自己從來不拘一格的姐姐,遲疑道:「……什麼意思?」
林安康起身走到衣櫃前,當著林安寧的面,從裡面拿出了一身圓領長袍。
這分明是男子的衣服!
林安康:「今晚這麼多好玩的,穿輕飄飄的裙子太礙事了。」
林安寧,扶額:「好吧,你高興就好。」
林安康笑笑,立刻就去換了衣服。
夜色降臨,林淵左手一個精緻可愛的貴姑娘,右手一個通身貴氣的假小子,三人攜著奴僕侍衛,一同去了街上。
這一年的花燈會不知為何十分熱鬧,林淵知道林安康與林安寧身手不錯,且還有下人跟著,所以他一見著前陣子隨赴京述職的落水營將領一起進京的蕭蒹葭,便立刻丟下兩個侄女湊了過去。
林安康和林安寧對小叔叔追未來小嬸嬸的事情還是挺關心的,奈何她們偷偷跟了半天,發現自家小叔叔只會跟人說話,不敢牽人小手也不敢和人靠得近些,連送東西都不會。
很快,姐妹倆便對視一眼,對小叔叔徹底絕望了。
「我看那邊有好看的面具,我們去看看吧?」
「我想去那邊,好像有什麼比試。」
姐妹倆發生分歧,又不肯分開走,便猜拳決定聽誰的。
最後林安康贏了,林安寧被拉著去了河邊。
河面上停了兩艘船,兩艘船相隔很遠,一艘船上擺放著弓與箭,另一艘船上立著大大小小許多的物件做靶子。
河邊有人敲鑼打鼓,說是拿錢報了名便可參與比試,比試有五輪三局,比試內容是在一艘船上射另一艘船上的東西,那些東西按大小遠近算分。
彩頭分別是一支五彩琉璃擂絲金簪,一對白玉手鐲,一把材質不錯,小孩用的小弓。
林安寧眼睛一亮,對著林安康道:「我要那支金簪!」
林安康:「等著。」
說完,她就拿著銀子去報了名。
林安康來報名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五輪,也就是最後一輪。
最後一輪人不少,上船的時候林安康還聽到身邊一個個子矮小的姑娘對旁邊一個少年說道:「夏常思你等著,這支簪子絕對是我的」
滿岸的燈火映照下,面容俊朗的少年嗤笑一聲:「我的。」
林安康安靜聽著,並在心裡跟了一句:我的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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