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松和柳松之間的交手如火如荼,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而另外的戰場上,捷報不斷的傳回來。但是此時戰場上的兩人卻對這一切都恍若未聞。
兩人各自率領兵馬,每天早上起來便領兵廝殺,一天死斗下來互有勝互,有時候宋文松會占據上風,柳松會處於劣勢。
但是第二天宋文松又會被柳松壓制,總之,從個人戰力上來說宋文松自然要強於柳松,但是柳鬆手下率領的乃遼東鐵騎,兵的素質比山東軍要高太多了,所以此消彼長的情況下,兩人戰得是難分難解,不分勝負。
於是,所有人都觀戰,都看著這精彩難得的一次對壘。也許這已經是最後一戰了,因為對宋文松來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他的本錢基本賠掉了,剩下的也就是手中的幾萬人馬了。
「王爺,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和宋文松囉嗦什麼?我們應該讓大軍從四面合圍,將宋文松直接滅在當場,此戰之後,天下再無敵人!」張平華獻策道。
張平華這一說,謀士們紛紛都上前表示應該要四面合圍,快速解決問題,將最後的變數給掐滅。
陸錚一直不說話,到後來很多謀士們都看不下去了,紛紛上前表示讓陸錚不要大意,一定要將宋文松直接滅殺,絕對不能有任何的放鬆大意。
不得不說,宋文松是陸錚一輩子的勁敵,到今天終於要分出勝負了,陸錚贏了,宋文松丟到了自己所有的籌碼!
陸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一句話沒說,只是道:「柳松既然要和宋文松決一勝負,那就成全他們,讓他們決一勝負吧!」
陸錚的態度很明確,最後這一戰讓柳松自由發揮,其他所有人觀戰,勝負就由戰場上的雙方來決定。
就這樣,一天又一天,兩人都在死磕,兵力也在瘋狂的消耗。
此時的宋文松已經進入了癲狂的狀態,他身邊的謀士也好,還是士兵也罷,所有人都知道大勢已去了。
很多人都勸他,說王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死磕了,乾脆想辦法逃出去,逃出生天去,如此還能獲得一線生機。
或有人勸他直接去山東,金超脫殼罷了,人到了山東,那邊的百姓都十分尊敬宋文松,山東又自古是起事的地方,大不了暫時蟄伏,或者是先到海外暫避風頭,等待機會來了之後再東山再起?
總之,只要是清醒的人都明白,這一戰大勢已去了,宋文松已經沒有任何機會贏這一仗了。陸錚已經將其他的幾股力量全部滅殺。
現在宋文松大軍周圍是十多萬遼東鐵騎,在這樣的重重圍困之下,柳松和宋文松之間的對壘,看上去更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啊!
但是宋文松一句話都不聽,他依舊每天操練自己的士兵,然後操練之後讓士兵上馬隨他殺敵,他似乎整個人已經陷入到了一種瘋狂之中,這種瘋狂很變態,不可理喻啊!
就這樣,雙方一直在交戰,從天亮打到天黑,第二天又繼續,似乎時間已經停止了,似乎天地已經完全沒有了輪迴流轉。
宋文松似乎就要這樣打一輩子,要知道他已經從淮陽出來了,身邊的士兵已經沒有糧食可以吃了。毫不誇張的說,他現在是彈盡糧絕,已經沒有生路了!
終於,這一天宋文松再一次策馬到了陣前,他舉起手中的長槊,突然斷喝一聲:
「陸錚,你何在?我們打了這麼多天,你難道就一直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麼?你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和我面對面麼?」
宋文松這一吼,目眥俱裂,此時的他身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就他一個人還是甲冑鮮亮,他跨在馬上,整個人如同一支標槍一般筆直,他還是那個西北四面征伐的少年……
陸錚站在山巔,慢慢的走出來,因為他的目標太小,他故意讓人在後面立起了傘蓋。相比宋文松的悍勇,陸錚則是一襲長袍,書卷氣十足,從陸錚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征伐四方,殺伐決斷的氣勢來。
兩人就那樣遙遙對峙,陸錚站得高,宋文松站得低,兩人年齡相仿,一文一武,毫不誇張的說,最近這些年,整個的大康的江山中,一直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對壘和鬥爭,他們是一對對手,到現在,這一對對手已經決出勝負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錚道:「宋文松,你放下一切,我保你不死,你還是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我還可以把你放到西北去,你在西北的荒原之上繼續生活!」
陸錚這話語氣平淡,但是語氣之中有一股非常強烈的自信,還有毋庸置疑的權威。
宋文松雙目之中精芒閃爍,很久之後,他哈哈大笑,道:「陸錚,我宋文松這一輩子敗了就是敗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捨!我宋文松不吃嗟來之食!」
宋文松說完,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他衝著老天大喊一聲,道:
「這該死的賊老天,你就一輩子和我作對,老子活著對你無可奈何,等老子死了,然後升騰九霄找你算帳去!」
宋文松說完,他的身形騰空而且,他的長槊高高的拋向空中,他拔出腰間的佩劍,一劍就捅到了自己的心臟之上,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上,他跪下去,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面,最後一頭栽倒。
一方梟雄宋文松就這麼死了,死在了自己的劍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殺他,只有他自己能殺自己!而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服輸過,年輕的時候他和兩個兄弟爭權奪利,他哪怕是屢屢處在下風他也沒有認輸,也沒有服輸過。
後來他們父子反目,面對強大到天下第一猛將的宋乃峰,他也不認輸,更不服輸。最後他終究還是贏了,他繼承了父親的衣缽,成為了西北軍的代表人物。
而直到最後,他認輸了,他承認自己輸給了陸錚,輸給了他這一輩子的宿敵。
對宋文松來說,輸就是死!認輸就是心甘情願的赴死,本來他可以活下來,他有很多的選擇,他可以去山東,然後經過山東到海外,他在山東經營那麼多年,海上的那些盜賊中也有他的力量,他完全可以一直在海上稱王。
他也可以再臣服在陸錚的座下,陸錚肯定不會殺他,只是他這一輩子可能不用再想帶兵的事情,他可以安享晚年,一直到老。
但是他都沒有選擇,他選擇了死,他實在是太累了,這麼多年斗煩躁了。主要是他和陸錚之間的鬥爭,從來就沒有贏過,哪怕他贏過一次,他也不會如此崩潰……
宋文松戰死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山東,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敗,還心有餘悸的譚成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逼了。
「我的天,他可是十多萬軍隊啊!十萬人馬,就這麼快死光了?那麼大的地方,那麼多山林溝壑,就算是十萬頭豬散落在那麼廣闊的地方,陸錚要抓也抓不過來吧?」
譚成怒道!
然而很快他又需要面對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那就是他該怎麼辦?現在天下已經只有陸錚一方勢力了,可以預見,很快陸錚就能夠平掉江南。
譚成在焦慮之中等待,果然,只有半個月的功夫,就傳出陸錚的大軍已經拿下了金陵,金陵,江寧,然後整個江南都被陸錚完全攻占。
宋文鬆手底下的大將李元則本來還想著抵抗,但是在金陵以西的地方遭遇陸錚大軍的橫掃,李元則手底下只剩幾千人馬了,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率領手底下的將領投降了。
就這樣,江南完全平定了!
平定江南之後,陸錚修書給譚成,表示只要譚成願意去江南,他還是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他還是大康的臣子,如若不然,山東立馬就要被平!
有人勸譚成,讓他不要去江南,大不了去海外稱王去。可是譚成仔細思忖之後對左右道:
「海外那畢竟不是我大康的地域,我一個人在海外縱然逍遙自在,但是我的父兄還有我譚家怎麼辦?有道是百年的王朝,千里的世家。
我譚家這一脈只要不絕,為了就有中興的機會,倘若我現在一走了之,我譚家必然要被滅,如此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譚成當即力斷,決定到江南來。
他來江南的時候,隻身一人,只帶兩個老邁的僕從,一路都是布衣,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方雄主進城,反而像是考生前去趕考一般,如此情形到六合的碼頭的時候,真是讓很多人震驚不已。
譚成到了金陵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陸錚府上跪地請罪,陸錚並沒有殺他,而是遵守承諾,只廢他的王爵,譚成還是侯爵的尊貴,但是終生只能在江南,不准再離開江南一步。
而此時天下已經太平,大康最終一統了,西北,遼東,江南,淮南,山東都歸於陸錚的掌控之中。唯有一個嶺南道,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遙遠了,後面都可以徐徐圖之。
金陵的皇宮之中,龍兆桓艱難的從龍椅上站起身來,他環顧身邊的太監和宮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康的江山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而龍家的傳承要想繼續,這張龍椅可能就不能再貪戀了……
有些不舍,也有些釋然!
畢竟江山代有才人出,天下的大勢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是大康之後會是什麼朝代?
坊間已經有小兒在唱童謠:「大康亡,大乾興……」似乎童謠之中,自有未來的預測……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