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以後不准無緣無故的生氣,有事情要直接說。
第二條:任何事情都不准瞞著我,要告訴我來龍去脈,以及你自己的想法。
第三條:不准陰晴不定,好像誰欠了你八百萬一樣,讓人家摸不到頭腦,不知道哪裡惹到你了。
……」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徐衍休把蘇甜一口氣寫出來的二十條看完,使勁咽了口吐沫。
最近天氣比較乾燥,有點上火,嗓子啞的難受,他把領口的扣子扯開兩顆,看完一遍又看了一遍。
為什麼感覺蘇甜出國留學了一回語文表達能力下降了呢?
這翻來覆去的車軲轆話,他看得他頭疼。
陰晴不定,無緣無故,摸不到頭腦,誰欠了你八百萬……成語用的倒是不錯,就是推俗。
徐衍休皺了皺眉,有些事情好說,有些事情是怎麼都說不出來的。
比如家裡的事,他可以解釋,那個幾百年前詭異的三角戀,他也可以說清楚。
可是她和溫井序的事怎麼提?
提了意味著撕破臉,也就意味著兩個人要分手。
……
蘇甜坐在旁邊,自從把手機遞給徐衍休之後,她就一直在觀察著他的表情。
一會皺眉,一會扯嘴角,一會松衣服領子,一會撓頭髮的,動作表情真是十分豐富,她的條件就有那麼難?
剛才還說什麼都依她的,又騙她!
「你到底看完了嗎?」她的耐心也耗盡了,崔問道。
徐衍休抬手呼嚕了下頭髮,表情特別痛苦的說道:「你這裡語法有處錯誤,高中的時候你給我講過,這個詞放在這個字的後邊是……」錯的。
「喂,你幹什麼去?」
「甜甜——」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蘇甜忽然搶過手機打開車門下了車,他趕緊跳下車去追。
「甜甜,你慢點……」
蘇甜氣的回頭兇巴巴的看了他一眼,剛才還說什麼都依,這會就騙她,還敢說她語法有錯誤。
她就算語法再錯,高中作文分也沒考過負分。
她一路進了小院,隔著玻璃看見母親和蘭嘉玲正坐在客廳里談話,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她們的表情。
腳步頓了一下,還沒等她再走,徐衍休已經趕上來了,「甜甜。」
蘇甜抬頭看著他:「徐衍休,你是不是一句真話都沒有了?」
「剛才上車前你是怎麼說的,我說什麼你都依,這會我都寫完了,你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了?」
徐衍休抿了下薄唇,擰著頭皮說:「我肯定都答應的,剛才不是想調節一下氣氛嗎?」
蘇甜哼了一聲:「我可不信你只是想調節一下氣氛,你根本就不想答應。」
「我答應,我答應,」徐衍休舉手做發誓狀,「我要是騙你,天打雷劈還不行?」
好在今天晴空萬里,沒有打雷的跡象。
蘇甜覺得徐衍休這人沒救了,就看他一邊發著誓,一邊不停的看天空的樣子,就不是真心的,不知道又在想什麼招數應付她。
「懶得理你,」蘇甜抬腳往屋裡走。
徐衍休默了幾秒,也跟了上去。
屋裡的氣氛很不好,溫穎淑端坐在沙發上繃著臉,一副特別難以接近的樣子。
劉嘉玲在旁邊陪著笑,不停的往她面前端水果,茶杯,讓她消消氣。
「穎淑,你也別著急,等孩子回來問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溫穎淑抱著胳膊,臉色氣的發白:「還問什麼,衍休一進屋就喊了我一聲媽,還有什麼好問的?」
「我們才回來幾天?」
「他連我的面都沒見過,兩個人就敢跑去領證,敢說不是他逼著甜甜做的?」
「甜甜從小到大都特別懂事,乖巧,如果不是有人逼著,她能做出這種事?」
「我的女兒,養這麼大,」她忽然變哽咽,用力錘了兩下胸口,「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悄悄的嫁人了……」
「嘉玲,你說,要是你的女兒,你什麼心情?」
蘭嘉玲心裡想著自己兒子也沒通知過她這個母親,但是表面上還是陪著笑:「你看,這到底怎麼回事還不知道,而且我覺得兩個孩子挺般配的,又是從小一直長大的,以前咱們不也說過,要是生的一兒一女就定個娃娃親。」
「衍休人雖然痞了點,但是性格好,人也不壞,知道孝順父母,甜甜乖巧懂事,聰明漂亮,不是天作之合嗎?」
「要真是領證了,穎淑,還求你大人有大量,隨他們去吧。」
「實在不行,你就多提點要求,難為難為他們,讓他們知道生活不易,婚姻不易也就行了,總不能真拆開他們吧?」
「不行,」溫穎淑言辭堅決,「真要領證了,也給我退了。」
蘭嘉玲試探著說:「結婚證是不能退的,你是不是氣糊塗了?」
「那就離……」溫穎淑越想越氣,然後就順嘴說了出來。
蘭嘉玲一下就不高興了,「穎淑,孩子們在一起不容易,離婚這兩個字哪能隨便提的?」
「以後兩個孩子不都是二婚了,這怎麼行?」
溫穎淑也意識到自己說太過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把被子使勁磕在了桌子上。
蘇甜站在門口聽了兩句,她小心翼翼的走進屋,也不知道現在稱呼蘭嘉玲阿姨好還是媽好?
徐衍休都改口了,她是不是也應該跟著改口?
是他改口媽媽也沒給他好臉色,自己還是先不要改口了。
萬一蘭嘉玲不接受她,豈不是很尷尬?
「媽,蘭姨,你們都在……」
「甜甜來了,」蘭嘉玲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一看到甜甜我就心情好,要是我有這麼個女兒就好了。」
溫穎淑卻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她瞪了一眼蘇甜,指著旁邊的位置說道:「你給我站過來。」
徐衍休隨後進了屋,她先跟蘭嘉玲打了聲招呼,然後快步走到溫穎淑面前,給她倒了杯茶,「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甜甜無關,您有話就問我吧。」
溫穎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悅的反問道:「我要是不問,你是不是還不打算說了?」
徐衍休端端正正的站好,神態特別謙卑,「怎麼會,這兩天我和甜甜剛見面,事情還沒處理完,正打算去拜訪您。」
溫穎淑冷笑:「你的事情就是逼著她做不願意的事?」
「媽,這事確實是我考慮欠妥,」徐衍休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該沒經過你們同意就和甜甜去領證,這是我的錯。」
頓了下,「但是甜甜絕對是自願,我沒有任何逼迫過她的意思,否則這證怎麼可能領的成?」
「甜甜雖然老實,可如果不喜歡我,怎麼可能任由我做什麼?」
他說完了之後看著蘇甜不停的使眼色,讓她快點表態。
只有她是自願的,之後的事情才能談下去,否則溫穎淑估計得把人領走。
旁邊的蘭嘉玲趁機說道:「是啊,甜甜從小就很有主意,可不是那種沒有想法的姑娘,要是她不喜歡,那肯定是誰也不能勉強的。」
蘇甜是從小就很有主意,可是溫穎淑還是覺得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不可能背著她去領證。
她疑惑的看向蘇甜,聲音威嚴:「你自己說,到底怎麼回事?」
「是不是他強迫你了,或者他要挾你了?」
她越想越覺得越像,想到最近網絡上一些可怕的事,「是不是拍了什麼照片或者視頻……」
「只要你說出來,媽就給你做主,我就不信這個世上還沒王法了。」
蘇甜一時半會沒領略到母親話里的意思,秀氣的眉毛皺了皺,沒說話。
徐衍休卻聽出來了,他尷尬的看了一眼蘇甜,然後才開口:「媽,您想多了,我和甜甜……」
「我們還……」
他給了蘇甜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蘇甜忽然明白了什麼意思,她羞得雙頰粉紅,特別難堪的跺了一下腳,「媽,你說什麼呢,我和衍休哥什麼都沒做過。」
什麼都沒做過?
溫穎淑看見女兒快哭出來的架勢倒是很像。
但她心裡是不信的,在她出國前,兩個就在一起了,雖然那個時候才高中,可是誰能保證青春期對什麼都好奇的男女不偷嘗禁果的?
而且蘇甜從出去之後這麼多年一直等著,要是沒發生什麼,她還真不信。
可是看兩個人的神情又不像說假話。
蘭嘉玲比蘇甜反應還遲鈍,這會總算納過悶來了:「穎淑,你怎麼能這麼想孩子,甜甜回來才幾天?」
「你別是懷疑小時候吧?」
「你這就不對了,當年你和老蘇出國,把孩子交給我,我可像親生女兒似得對待的,從來都沒敢有非分之想,把孩子照顧的好好的,你現在這麼懷疑是對我人品的質疑,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好閨蜜,我能允許自己兒子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嗎?」
蘭嘉玲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覺得還不夠,「你和老蘇不在身邊,我對甜甜比自己孩子都上心,生怕委屈她一點,你現在這樣……」
蘭嘉玲說著委屈,竟然開始抽噎起來。
徐衍休在旁邊看著蘭嘉玲哭的那麼假,心裡想著,您不會演戲能不演嗎?
不過他媽媽還是比較上道的。
現在就差蘇甜的表態了。
他偷偷的伸出手碰了碰蘇甜,小聲說道:「快點說你是自願的啊,你還真想讓人把我們拆開?」
蘇甜又羞又臊,低著頭不肯說話。
溫穎淑感覺到徐衍休的小動作,抬頭凶了他一眼,徐衍休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溫穎淑仍然冷著臉:「甜甜,你老實說,到底怎麼回事?」
蘭嘉玲覺得自己裝的差不多了,也跟著附和:「是啊,甜甜你就說實話,蘭姨給你做主。」
「要真是衍休欺負你,我肯定饒不了他。」
頓了下,她又跟溫穎淑說:「你說這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就是最難處的,雖然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和長輩一起住了,可要真是兩個人不對付,那苦的也是孩子對不對?」
「你工作又忙,甜甜有事又喜歡放在心裡,以後孩子出了什麼事,父母得多心疼不是?」
溫穎淑皺著眉頭看著她:「你要到底要說什麼?」
蘭嘉玲:「你看這孩子從小在我身邊,都對著跟自己孩子一樣,這些婆媳關係啊什麼根本不用考慮,省了多少心不是?」
蘭嘉玲這麼說倒也沒錯,溫穎淑還是比較放心蘭嘉玲的,否則當年也不會把孩子一個人送到她身邊養了三年。
只是還是覺得徐衍休事情辦得不地道,讓她生氣。
回頭又問蘇甜:「現在你給媽一句話,你是不是自願的?」
「要不是,我這就領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