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夜半生變
被康熙爺識破了身份,普慧住持便也不再藏著,只管大笑著現身,隨手將背上的包袱一撂,朝康熙爺行了個佛禮。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普慧住持並非生得一副仙風道骨,而是面如滿月的長相,身形也寬碩著,像個彌勒佛似的,不知道的還當是個酒肉和尚,斷當不得住持這稱呼,然他眉目慈悲,一雙狹長的眼睛裡平波不見底,好似包蘊著深沉的智慧,舉手投足儘是淡然,叫人心都跟著平靜下來。
延信見之,這才緊忙收了刀劍,微微拱手朝人賠個不是去,普慧住持並不在意這個,只是朝康熙爺笑道。
「半年未見,萬歲爺風采依舊,您眉宇間不像是有事為難的樣子,且不知這趟來要尋貧僧求解什麼?」
康熙爺擺擺手,延信帶著一眾御前侍衛當即便退得乾乾淨淨,只留玉琭在身側伺候。
「朕原是為難的,只是沒想到一來您這兒,隔日宮中便傳信兒,說是阿哥格格們的身子無什麼大礙了,連長生也奇蹟好轉,朕便難得在這兒清閒幾日。」
康熙爺同普慧住持十分稔熟,這便邀著人進屋坐坐,邊吃茶邊聊,然普慧住持卻是不肯,且抬手指了指天上的明月,亦是不想辜負了好景色的。
「勞煩就擺在廊下吧。」
普慧住持原只是當玉琭是個尋常丫頭,見人要去裡間忙活備茶便出聲提了一句,然他最是通透之人,心思一轉兒抬頭一看,不由得「咦」地一聲兒。
康熙爺不明就裡,還當是普慧住持又後悔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普慧眼神兒隨了玉琭片刻,便壓著聲兒問了康熙爺一句:「萬歲爺可知那宮女的生辰八字?」
康熙爺一愣,這事兒倒也不難回,他自察覺到自個兒對玉琭有意便已然叫人查過玉琭的底細了,生辰八字自是知道的。
「玉琭是庚子年生人,生辰是梅月二十八,可是有什麼不妥?。」
普慧掐算片刻,不由得嘆:「果真是天意不可違啊!」
康熙爺一顆心緊緊提著,只怕不好,然聽普慧這話更是疑惑,偏又不好打攪了人掐算,便只能耐著性子等著。
普慧也不多言,這會子又恢復了先前的高深莫測:「貧僧知萬歲爺為何而來,前些年貧僧便勸您靜待機緣,眼下機緣便來了,只是天機不可泄秘,您只管遵循本心、順應自然便是。」
說了這些,普慧便不再開口了,只是坐在廊下的矮桌上,入定似的對著天上那一輪月。
康熙爺也跟著坐在對面,細細咀嚼著普慧這雲裡霧裡的話。
他這些年時常來,求的不過是子嗣安穩罷了,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孩子一個個的夭折,實在沒了法子,只能寄託於此。
幾次解簽,普慧住持唯給他一個等字,等那看不見摸不著的機緣,這都幾年了,康熙爺險些不抱希望,再來見普慧住持便也不多提此事了,只是同人探討佛法罷了。
誰道今兒普慧住持冷不丁的告訴他機緣來了,機緣還正是玉琭,康熙爺反而不知該怎麼好了,待回去了,是該好好將人捧得高高的,還是怎得?
康熙爺正不知該怎麼辦,忽聞耳畔一陣清脆響聲,叫他回了幾分神兒,原是玉琭捧著茶盞來了,碗蓋磕碰間倒是忽得叫他想起來普慧住持的後一句話。
遵循本心、順應自然便是。
想到這兒,康熙爺頓時豁然開朗。
普慧住持也不多言,見康熙爺眉目一派清明,便只是笑笑,聰明人素來是不消得如何點撥的。
康熙爺還想同普慧住持深聊些,便不好留玉琭在跟前兒,倒也不在普慧住持跟前兒遮掩他二人的關係,康熙爺直輕輕拉了拉玉琭的袖口,關切了去。
「連日忙碌,今兒便不消得你伺候了,快早早去歇著吧,明兒一早還得趕路。」
玉琭當即便明了康熙爺的意思了,只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同康熙爺觸了觸指尖子便罷,這就福身告退。
「那奴婢便先去後頭歇著了,若是用人,萬歲爺只管知會了便是。」
說罷,玉琭站直了同康熙爺眼神對視了一瞬,感受到了這人比平日裡還熱切的目光,玉琭心中不由得奇怪,不過也沒多想,只當康熙爺心情不差,便轉身回了。
難得不消得伺候人,玉琭細細梳洗了,睡前還練了一會兒刺繡,她不像這兒的女子,個個都是從小接觸這個,便不說刺繡,她連尋常縫補也做得不利索。
偏康熙爺總時不時的暗示她想要個帕子,她總覺得以前的隨手之作慘不忍睹,這會子少不得用心再做一個去。
手頭兒上這個她便已然繡了好幾日了,沒繡了姑娘家用的花樣子,而是自個兒畫了幾棵交錯的翠竹,如此照著繡出來給康熙爺用也不招眼。
繡了約莫小半時辰,眼看著快要完工,偏卡在了收尾上,這燭光也不得眼,玉琭漸漸的沒了耐心,便乾脆丟到了桌上,待明兒回宮了再問問玉竹也使得。
打了個呵欠,玉琭早早的便吹了燈歇了,她不知康熙爺同普慧住持聊到天際微明,更是不知夜半三更忽地盪來一陣迷煙,有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自窗進入了她的房內,尋覓半晌兒,揣走了她那還未完工的帕子。
翌日回宮,玉琭又起得稍晚,待外頭奴才們都開始熱火朝天的將行李裝車了,她這才蒙蒙醒來,只覺得頭重腳輕得厲害。
怕耽誤時辰,玉琭也顧不上細收拾了,總歸她也沒幾件行李,待洗漱穿戴好,只管將榻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兒的塞進了箱籠里,招呼個小奴才來幫她將箱籠裝上車,自個兒則是去康熙爺跟前兒伺候。
康熙爺此時也起得艱難,連更衣梳洗的活兒都交給玉琭代勞,玉琭細細的給康熙爺穿戴著,竟也不覺得煩,只是對著康熙爺眼皮子都睜不開的樣子一陣好笑,難得見人這樣孩子似的懶散。
給康熙爺擦臉的時候的玉琭故意兌多了些冷泉,濕了帕子給人這麼一擦,康熙爺大睜著眼睛嘶地一聲兒,便是不想醒也醒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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