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第421：威懾與反威懾
敖丙感覺人生突然陷入絕境。
明明上一秒還形式大好，下一秒就萬劫不復。
今日這道聖旨若是傳揚出去，三界將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他有心拼著命撕毀聖旨，又覺在元始天尊面前這樣做，反而會給對方擊殺自己的理由。
思來想去，只尋得一個「拖」字決。
暫時拖延時間，只要時間再多一點，就能贏得更多緩衝。
想清楚決定，他不由沉下表情，看向元始天尊，語氣低沉道：
「三界內外，誰都知道我敖丙的靠山是誰，你問我有什麼秘密？
我的秘密就是昊天上帝、就是瑤池金母。」
「笑話，我不信他們離開三界，還能讓你幫助雲霄成聖。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說實話！」
元始陰森森的，一把搶過其手中聖旨，收入袖中：
「既然你不想合作，那就乖乖等死吧，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呵呵，我死了，你以為你就能安生？」
剛飛出一段距離，敖丙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元始前進的動力一頓，聽出了一絲「有恃無恐」。
他重新回過身，注視著面前的人影，不明白對方哪裡來的自信：
「你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後手？」
後手？
敖丙哪裡有什麼後手。
他破罐子破摔般往地上一坐，脫掉了自己的鞋襪，指著自己的腳道：
「人間常言：『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我一個太乙金仙，就是光著腳；你堂堂混元教主，就是穿著鞋。
既然伱要置我於死地，我無非是拉著你同歸於盡而已。」
「同歸於盡？」
元始憋不住笑出了聲，一個太乙金仙，居然說要同一位混元聖人同歸於盡？
這簡直就是三界最好笑的笑話。
「你的威脅真幼稚，區區太乙金仙……」
他將五指一張，瞬間一股無形之力籠罩，讓敖丙呼吸都變得困難。
接著彎指作爪，吸力頓生，霎時將人吸至面前，捏住喉嚨。
窒息般的壓力自心胸湧出，敖丙憋的漲紅了臉，但臉上的笑容始終不曾消失。
這笑容讓元始天尊有些迷茫，更生出許多惱怒。
明明已經快死了……
明明毫無還手之力……
憑什麼這樣笑？
你憑什麼這樣笑？
他眼神森然如魔，加大了手指的力道，噗嗤——
一聲悶響，輕易就將敖丙喉嚨捏的粉碎。
接著，像扔垃圾一樣，滿眼嫌棄的扔下對方，居高臨下，如神明俯視螻蟻：
「你有跟我同歸於盡的資格嗎？」
「咳咳——」
敖丙躺在雲端，扶著腦袋，喉嚨很快重新癒合。
他咳嗽著吐出幾顆帶著血污的肉塊，從雲上坐了起來。
「南極仙翁所中咒術你解的開嗎？」
他突然沒頭沒尾的提了一句，元始天尊瞬間眼神一眯，殺氣上涌，
南極仙翁是他最喜歡的徒弟，也是門下最有希望證得混元的親傳弟子。
結果被敖丙用邪術直接廢了。
整天神神叨叨，精神錯亂，時不時就有分身欲殺本體。
連他這個師父都無可奈何。
「你終於肯承認這是你乾的了？」
他微俯身子，殺機在眼底肆虐，直如狂獸磨礪爪牙，欲要擇人而噬。
過往敖丙一直不承認這是他幹的，現在撕破臉之後，總算是不裝了。
但說出來之後，更讓元始欲除之而後快。
知道對方正處在爆發邊緣，敖丙不敢墨跡，大方的點了點頭：
「南極仙翁當年用毒殺我，我自然就能用咒害他，我的咒術非同一般，連你也解除不了，不是嗎？」
「是又如何？」元始牽出絲絲冷笑，「你不會以為，拿南極仙翁就能威脅到我吧？」
「那肯定不能。」
出乎意料，敖丙否認的很乾脆，這不禁讓元始愈發奇怪，既然威脅不了我，那你提它作甚？
不等詢問，對方很快給出答案：
「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擔心你來殺我，所以我早早就做了準備，請其他聖人攝走了你的氣息。
只要你敢動手，我無非是一死。
你就要同你的好徒弟南極仙翁一樣，承受一個永遠也打不死、殺不完的分身襲擾。
對了，是聖人級別的分身喲，哈哈哈哈——」
敖丙好心提醒，說著說著忍不住放聲大笑。
實際上，
他手中根本沒有元始天尊的氣息，也找不到聖人做這種事。
雲霄倒是可以，不過卻被逼著吃了「隕聖丹」。
現在這樣說，無非是想虛張聲勢，讓敵人投鼠忌器而已。
事實上。
這樣的心理博弈居然正中下懷。
元始天尊不禁想起上次朝會時的事情，女媧娘娘為了幫敖丙解圍，特意變作了敖丙代替其上朝。
如果說誰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攝走自己氣息，除了同為聖人的女媧，很難找到其他人。
或許西方二聖也可以，但西方教與敖丙的關係並不好。
想到大徒弟遭遇的事情，元始皺起眉頭。
殺一個敖丙，卻要付出與南極仙翁相同的代價，這樣到底值不值？
他猶豫了！
敖丙一直盯著元始的表情，見他皺眉沉吟，頓時心下大安。
不怕你猶豫，就怕你果斷。
若是對方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接出手，他就真的要抓瞎了。
還好元始天尊是個謹慎的人。
「怎麼樣？你不是要置我於死地嗎？
我是太乙金仙，你是混元聖人；你穿著鞋，我光著腳；真以為我怕你？」
他坐在雲上，用自己的腳踢向元始長擺，頓時被一腳反踢了回來。
但敖丙不僅不覺得疼，反而笑的很開心。
元始天尊咬牙，突然有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明明自己修為碾壓……
明明自己有聖旨，占據優勢……
可為什麼就是這樣被動呢？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嘀咕咀嚼著這句話，不得不承認敖丙確實捏住了他的軟肋。
可轉瞬之間，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承認你拿捏住我了，不過拿捏的還不夠。」
他蹲下身子，終於把敖丙放在了與自己相對等的地位，笑道：
「敖丙，你很聰明，我有時候其實也很後悔當年偏袒弟子，與你交惡的決定。
不過錯已築成，無法挽回。」
他帶著感嘆，又像是追憶，唏噓著搖了搖頭。
旋即再次振奮精神，說道：
「就像你了解我一樣，我也了解你，我甚至還日日夜夜的研究你。
你這人私心很重，總想把全天下的好處都摟在自己懷裡。」
敖丙張口欲言，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有時候其實也會給別人留下活路的。
但元始不等他開口，就抬手制止道：
「別否認，有時候你得承認自己的弱點。」
「好吧，那又怎麼樣？你護短就不是你的弱點嗎？
如果你不護短，闡教能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敖丙反唇相譏，取笑聲讓元始也跟著笑了起來。
二人對視而笑，笑聲越來越大。
可不知為什麼，他卻越笑越覺得心虛。
因為以前元始天尊聽見類似的話，一定會惱羞成怒，為了面子而大發雷霆。
可現在的元始，毫無波動。
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可怕了。
一個不在乎面子的闡教教主，他還有弱點嗎？
答案是沒有！！
「私心重的人，往往最在乎內外得失。」
元始的聲音繼續傳來：
「我猜在你的心裡，一定有一桿秤，稱量著每一個人的分量。
毫無疑問，你自己的分量在你心裡是最重的。
你會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嗎？」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敖丙的胸口：
「對著你的心發誓，你會嗎？」
敖丙沒有說話。
如果是龍吉、父母、兄弟，他可能會猶豫是否為其犧牲，其他人頂多就是死後再報仇。
「可這有什麼錯？親疏有別，也有問題嗎？」
「沒有，當然沒有。」元始呵呵直笑，下一秒，笑聲漸漸冷漠：
「我猜你一定不會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所以你的底線就是……你自己！！」
他站起身，清瘦的身形擋住了陽光，將陰影籠罩而下，魔鬼般說道：
「現在的昊天上帝其實就是你的弟子玄元吧？
呵呵，新君繼位，他就是亂臣賊子。
我會毫不留情的誅殺他！！」
「你敢！！」敖丙怒斥，元始立刻反唇相譏：
「我有什麼不敢？
你會為了一個玄元而對我下咒嗎？」
敖丙沉默。
這個咒就像是核武器，一旦開始，對方必然也會啟動對等的核打擊。
也就是說。
假如元始天尊中咒，他將再不管什麼天規、什麼面子……
而是會毫不留情的出手擊殺敖丙。
但正如元始天尊剛剛所說的，敖丙的底線是他自己本身。
他不會為了玄元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因此便不敢下咒。
於是乎，
元始天尊便能毫無顧忌的為玄元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籤，並且誅殺掉對方。
對敖丙而言，這雖然不是致命傷害，但無疑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可元始還沒完，仍繼續冰冷的說道：
「不止是玄元，我會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從你的身邊人下手。
敖烈、敖堅、孔宣、牛魔王、蛟魔王、摩揭太子、摩昂太子……
所有與你親近的人，我都會一一剷除，直到……
只剩下你一個！！」
最後一句，低沉而又陰森，直如地獄爬出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慄。
敖丙不免驚慌。
因為元始真的擊中了他的要害。
可轉瞬之間，他又開始醒悟。
不對呀！
這不對呀！！
「你殺我的人，我難道就不能殺你的人？
我敖丙拖家帶口，你元始天尊難道就是孤家寡人？
你的徒子徒孫，你的十二金仙……難道就能躲過我的指掌嗎？」
他本以為自己找到了對方邏輯上的漏洞，也拿捏住了元始的軟肋。
可出人意料的是，元始笑的很開心，甚至連肩膀都忍不住顫抖。
「果然，聰明一世的人，往往也有糊塗一時的時候。」
他笑著指了指敖丙：
「看看你，不過一介太乙金仙，而我……堂堂混元聖人。
這就是……」他擺了擺手：「我們兩個人的差距！！」
話說到這裡，敖丙再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人家是混元教主，完全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徒子徒孫。
反觀敖丙，哪怕已經是太乙金仙，哪怕已經修成盤古真身……
可在聖人眼裡，依舊宛如螻蟻般脆弱。
這樣弱小的他，能在混元教主手中保住自己的親人嗎？
毫無疑問，根本不可能。
反而元始天尊卻能在他的手中，保護好自己的門徒。
修為，實力！
說到底，
不管是哪個世界，粉飾的再美好、再公正，
本質上依舊是弱肉強食！！
過往敖丙能在規則下混的風生水起，屢屢讓元始吃癟，是因為對方在乎規矩。
可現在，元始已經不在乎了。
他甚至連面子也不要了。
接下來就是赤果果的叢林法則。
誰強，誰就能為所欲為！！
恰好，在如此殘酷的規則下，敖丙處在弱勢的一方。
像是看夠了對手的挫敗，元始沒有繼續待下去。
今天他已經大獲全勝，往後也會一直勝利下去，而敖丙則會失去一個又一個親人。
他心情愉悅，忍不住邁步轉身，向著清微天而去。
敖丙則呆滯地留在原地，看著漫漫雲光默默發呆。
這下可真是完犢子了。
元始天尊直接放棄臉面規矩，要跟他真刀真槍的干。
想想自己在朝中有那麼多親信……
往後等張百忍上位，恐怕一個也留不住。
實力，實力！！
如果我是混元的話，哪裡容得元始天尊這樣囂張！！
他面無表情，眼角有著一抹緊迫。
緊握的五根手指，因為大力而導致略顯尖銳的指甲刺進手掌，帶來鑽心般的疼痛。
「必須趕在元始天尊下手之前，先一步修成混元！
越早成聖，就能保護更多的親人朋友！！
對了，還有雲霄！！」
他突然想到這張底牌，眼睛一亮。
看著還未走遠的元始，突然發聲傳音道：
「殺吧，你儘管殺吧。
從今天開始，我會請雲霄仙子變作我的親友生活。
你當然可以胡亂殺戮，但如果分辨不清，就會被隕聖丹反噬！！」
元始天尊沒有說話，更沒有停頓，只是眼底的冰冷又多了幾分。
顯然，這招「狼人殺」的效果聊勝於無。
但敖丙也沒別的辦法，至少讓對方投鼠忌器的話，便可多爭取幾分時間……
這樣自己就更有機會修成混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