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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2024-09-05 14:21:47 作者: 黑森林西米露
  這個姑娘仿佛一直是這樣。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安安靜靜地待在一個角落。

  要麼畫畫,要麼望著天空出神。

  他當時是受一位好友的媽媽所託,說自己的房客好像有抑鬱症,希望他有時間能來看看。

  他其實平時很少接這種私人工作。

  這種不主動來醫院治療的病人,要麼是家裡不管不問不配合,要麼是本人沒有醫治的心思全程抗拒。

  這種事他見得多了。

  不管是哪種,他都費力不討好。

  但好友媽媽卻說,這姑娘是孤身一人在國外,沒見過她的朋友和家人。

  而且她本人性格真的很好,整天安安靜靜地畫畫,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

  可就因為太正常了,才顯得不那么正常。

  所以他才趁著休息的時間,和那位阿姨一起去了許知俏家。

  阿姨並沒有說他是位心理醫生,只說他是自己的侄子,以便減少許知俏的反感。

  但他們似乎想多了。

  許知俏當時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就繼續畫畫。

  完全不理會他們到來。

  可就是那一眼,便像是在他心裡扎了根,發了芽。

  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呵護這根幼苗長大,為它灌溉雨露,為它遮風擋雨。

  看著它一天天舒展枝葉,開出了漂亮的小花。

  可如今,這朵花竟被人連根拔起,還把她弄哭了。

  他的心仿佛也跟著破碎,而那個栽種著花朵的窟窿,已經血流如注,疼到心顫。

  夏清寒雙手放在膝蓋上,緊緊地攥拳。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不去抱她。

  他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胸腔中仿佛被人丟了一把碎冰,又涼又扎人。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夏清寒,低聲詢問:「去哪兒?」

  夏清寒見許知俏沒有任何回應,便報出了她家裡的地址,隨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車子抵達樓下,他才發現,許知俏居然面朝著車窗睡著了。

  他輕輕透了一口氣,開門下車,撐著傘又繞到另一側,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

  他本打算將許知俏抱出來,可車門打開的聲音還是驚動了她。

  許知俏睜開眼睛,眼神沒有焦距,直到看清他的臉,她才慢慢回過神來。

  「到家了。」夏清寒輕聲說道。

  許知俏點頭,扶著車門下車,腳步有些虛浮。

  夏清寒一手撐著傘,一手環在她身後,沒有碰觸,卻將她虛虛地圈在懷裡,以防她摔倒。

  許知俏意識有些亂,完全沒在意這些細節,只是機械般地邁開腿回了家。

  而在他們身後,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雨霧之中。

  雨刷開到了最大,車中的人清清楚楚地看著那兩人依偎在一把傘下,一同上了樓。

  傅時墨的頭髮還滴著水,沿著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一滴滴掉落。

  他雙手攥緊了方向盤,骨節凸出,顯然用了極大的力氣。

  視線一點點上移,落到許知俏的房間。

  很快,客廳開了燈。

  不久之後,臥室也亮了起來。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窗口,唰地一下扯上了窗簾。

  窗口一瞬間黯了下來,只有窗簾縫隙中透過來的一絲光芒。

  可很快,那點微弱的光也熄滅了。

  傅時墨眼睛通紅地盯著那扇窗戶,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許許多多個的夜晚。

  他風塵僕僕地歸來,她望向他驚喜的目光,她勾住他的脖子和他纏綿接吻,兩人不顧一切地在彼此身體中瘋狂探索,縱情一夜。

  他明明看出來她眼中越來越多的愛,而她也親口承認過愛他。

  可為什麼就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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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個男人回國之後,她就徹底要和自己決裂,投入對方的懷抱。


  他真的失去她了嗎?

  傅時墨抬手攥住胸口衣襟,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壓在了心頭,壓抑到想要大聲吼叫。

  他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眼中的熱意滾動,不住撞擊著眼皮。

  此時此刻,他很想衝上去,從那男人手中搶走她。

  可他也知道,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愚蠢罷了。

  正如她所說,她的心不在他這裡。

  即便他搶了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她已經給自己下了判決書。

  傅時墨睜開眼睛,眼中水光浮動,眼尾通紅。

  他輕輕咬了咬牙,一打方向盤,車輪軋過水花,飛快地從雨霧中飛馳而過,只留下兩道猩紅的尾燈。

  可他卻沒看到,就在他的車駛離樓門口的時候,那個讓他嫉妒到發瘋的男人,拎著黑色大傘,緩步走出了電梯。

  不久前,夏清寒將許知俏送回了家。

  她全身濕漉漉的,連鞋都沒換,徑直走到沙發旁躺下。

  夏清寒皺眉,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輕聲說道:

  「小知,去洗個澡,再換件衣服,要不會感冒的。」

  許知俏怔怔地望著他,與他對視片刻,隨後聽話地坐了起來,往浴室走去。

  夏清寒看著她麻木的背影,心口一陣陣緊縮。

  他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她。

  也是這樣,面色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但很乖,也很聽他的話。

  他就是這樣,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進入了她的生活,又以一位醫生的角度潛移默化地為她治療。

  直到很久以後,在她情況好轉許多之後,他才對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還是沒有對他隱瞞身份而生氣,反而認真地向他道謝。

  她一直是這麼明事理,又愛憎分明的姑娘。

  夏清寒輕輕嘆了口氣,望著浴室門有些擔憂。

  他害怕許知俏又恢復成之前的樣子。

  像一個聽話的機器人。

  他心頭有些亂,在房間中慢慢踱步,打量著這個小房間。

  視線落到書架上的相框上,忽然停了下來。

  那是一張合影。

  許知俏和一個男人依偎在一起,正開心地笑著。

  他從未見過許知俏笑得那麼熱情肆意,明媚耀眼,就像盛放的向日葵,一副燦爛的模樣。

  而那個男人卻沒有看鏡頭,視線完全落在她的臉上。

  眼中滿滿的都是寵溺和愛。

  夏清寒眸光低垂地望著那幅合照,嘴唇輕抿。

  嫉妒悄然爬行。

  慢慢地覆蓋住整顆心。

  半晌,他才艱難地收回視線,又起身走到窗邊,竟發現雨夜中有兩束車燈一直亮著。

  像蟄伏在草叢中的野獸,一動不動地等待獵物。

  夏清寒一瞬間就知道了那輛車的主人。

  浴室門聲一響,打斷了他的思緒,夏清寒轉頭看去,看到許知俏穿著一套睡衣,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她徑直朝臥室走去,抬手開燈,直接蜷縮在床上。

  對他竟完全沒有絲毫設防。

  夏清寒心裡難受,卻又有一絲隱隱的愉悅。

  難受的是,許知俏真的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愉悅的是,她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

  他嘆了口氣,走到床邊:「早點休息,一切都會好的。」

  許知俏沒回答,只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夏清寒剛想轉身離開,視線卻落在那打開的窗簾上。

  他眸光閃了閃,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望著那輛隱藏在雨夜中的車。

  抬手,拉上了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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