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全文完
寶寶
農曆春節。
佟辛在除夕這一天做完檢查,佟斯年說恢復得還不錯,腿上的兩根鋼釘四個月後再取,全家人總算鬆了半口氣。
從C國回來後,佟辛一直在清禮休養。
辛灩心裡有怨,起初那段時間,她一直不和女兒說話。
佟辛逗也逗了,哄也哄了,仍無濟於事。
媽媽像變了一個人,一日三餐好生照顧,就是沒啥交流。
好事傳千里,市政、媒體、熟識的朋友親戚都想過來慰問。
但辛灩都給推掉。
一起唱戲練八段錦的老夥計們也說要來看看女英雄,辛灩都沒同意。
她是害怕。
怕他們一來,又得說一遍佟辛的英雄事跡。
在別人那兒是美名,在她這兒,無疑是再一次揭開傷疤。
母女之間的關係,降到二十三年來的冰點。
霍禮鳴和佟斯年也不好多說,畢竟是男的,跟女同胞的氣場不和。
最後,佟斯年派出了寧蔚。
寧蔚這兩年多數時候都在B城,當初和刑堯他們簽的合同是五年,所謂有始有終,佟斯年也很尊重。
寧蔚來家裡的時候,辛灩還挺吃驚,「呀,蔚蔚來了,怎麼不提前說啊?」
寧蔚拎著滿手禮物,「給您個驚喜。」
寧蔚是典型的,對外人高冷,對自己人熱火。
她很喜歡佟家這一大家子人,久違的家庭氛圍,是她畢生渴求。
寧蔚話不多,偶爾說的,卻都能說中辛灩心坎。
漸漸的,辛灩對她敞開了心扉。
「我是真的怕,怕辛辛和璟年一樣。」
「璟年死的時候,身上沒一塊好皮肉,眼睛都閉不上。」
「我看到辛辛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真的受不了。」
辛灩直抹眼淚,「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這個女兒。」
寧蔚伸手,用紙巾蹭干她眼角的淚水,「那您還同意她當記者嗎?」
辛灩搖頭,一直搖頭,但沒說話。
她很明白答案。
有了寧蔚在中間當潤滑劑,母女倆的關係逐漸改善。
佟辛一瘸一拐地走到辛灩房間,在門口可憐巴巴地喊了聲:「媽媽。」
辛灩看她一眼,努了努嘴,「站那幹嗎,不知道坐啊。」
佟辛憨笑,「沒事兒,我哥說我得多走走,康復訓練。」
安靜了一會。
佟辛輕聲:「媽媽,對不起哦。」
對不起三個字,讓辛灩瞬間崩潰。
她捂著臉哭,五十多的人,哭得像個委屈的小孩兒。
佟辛費勁地走過去,左胳膊受傷使不上力,就用右手抱了抱她。
「媽,我不是衝鋒陷陣,也不是故意讓您擔心。
雖然是本能,但我還是有做得不妥善的地方,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
對不起,我答應你,以後不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以人身安全為首要,不讓你們擔心。」
辛灩聽得出,這是女兒最大的讓步。
她不是不講理的家長,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多注意」就能解決根本。
當醫生還有醫鬧呢,任何職業都不容易。
她只是被傷怕了,或許只是萬分之一的概率,都下意識的,會將其擴大百倍、千倍。
「媽媽不求你大富大貴,媽媽只要你平安。」
辛灩擦乾眼淚,還顧慮著她的手。
她摸了摸佟辛的臉,「或許很難,但媽媽也會試著去理解你。」
佟辛點點頭,眼眶也紅了。
有些事,非一蹴而就。
但願意跨出這一步,彼此通融,就是好的開始。
佟斯年排班到除夕,不過他這一天請了半天假,和寧蔚一塊兒出去了一趟。
中午,霍禮鳴也從上海開車到了清禮,沒坐飛機,因為買了太多禮物和年貨要帶給岳父岳母。
佟辛經過這段時間的康復訓練,已能慢慢的,獨自行走了。
霍禮鳴見她第一眼,誇張地哦豁:「靠,誰家媳婦兒這麼美啊?
!」
佟承望聽見了,不滿那句「媳婦兒」,沒好氣地說:「還不知道誰家媳婦兒呢。」
老人家過分可愛了啊。
霍禮鳴笑著說:「佟教授,您怎麼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
佟承望這才悅色浮臉,指了指辛灩,「辛主任基因好。」
辛灩被逗笑,「都沒正經。」
幫忙把禮物拿進來後,老兩口去廚房張羅年夜飯,留下小兩口在客廳。
佟辛瞅了瞅滿地的禮物,「你沒給我帶櫻桃啊?」
「喏,那兒呢。」
霍禮鳴說:「這次陪你久一點,我跟塗老說了一下,年後也沒什麼事。」
「哦。」
「你這什麼語氣,好像還挺嫌棄?」
「不是,又多了個老父親念叨了。」
佟辛嘆氣。
「你還很有理?」
霍禮鳴眯縫著眼睛,意有所指。
佟辛做了個縫上嘴巴的動作,自覺消音。
霍禮鳴忽然又有些心疼,他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那個意思。」
佟辛歪著頭沖他笑,「哪個意思啊?」
「去C國,去危險的地方,受傷,不是你的錯。
你不用自責,也不用道歉,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你只是,做好本職工作。」
霍禮鳴看著她,「辛辛,你該得到所有表揚和鮮花。」
佟辛的笑容,從嘴角移到眼角,整個人都亮堂起來。
霍禮鳴握了握她的手,「我姐呢?」
「陪我哥一塊兒去上班的。」
佟辛說:「下了班就一起回。」
佟斯年和寧蔚準時到家,佟承望笑呵呵地說:「這是斯年最早的一年。」
六點鐘,一大家子圍在一起吃年夜飯。
這也是,佟家最熱鬧的一年。
有擇路奔前程,有終成眷屬,也有劫後餘生。
好在,最後還是團圓了。
吃到一半兒,佟斯年和寧蔚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所有人:「我有件事兒想說。」
「我跟寧蔚今天領證了。」
「啊?
!」
佟斯年笑道:「今天最後一個工作日,上午順便去了趟民政局。」
這消息夠重磅的,辛灩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就,這麼倉促啊,我還想給你們挑個好日子呢。」
霍禮鳴連忙說:「媽,真不用挑,我和辛辛之前也是,總想著計劃哪一天。
越計劃越難遂願,倒不如順其自然。」
辛灩一聽,忙不迭地點頭,「是是是。
領的好領的好。」
佟斯年和寧蔚相視一眼,齊齊笑了起來。
難得有這麼一次,家裡三個爺們兒坐在一起小酌。
霍禮鳴睨了眼佟斯年,「佟哥,看不出來,挺能喝啊。」
佟斯年輕抬下巴,「你看不出來的事,還有很多。」
霍禮鳴側過頭,「那咱倆打個賭。」
「什麼賭?」
「看誰先當爸。」
餐桌上,兩個三十多的男人,進行著不符合他們年齡的幼稚話題。
客廳里,佟辛和寧蔚邊看春晚邊吐槽。
辛灩在廚房洗水果,看了眼窗外,驚喜道:「呀,下雪了。」
清禮市這一年的冬雪,比往年都要遲。
一家人都去院子裡看雪。
遠處,爆竹聲轟鳴,雲層雖厚,但也能看到偶爾綻放的煙花。
雪雖然來遲,但撲簌而下,又急又大。
佟辛伸出手,一片片落在她掌心很快融化。
霍禮鳴握回她的手揣放衣兜里,「別碰,冷。」
佟辛轉頭看他,揚起一個淺淺的笑。
兩人的婚禮定在五月上海。
唐其琛親自差人打點的,從聘禮到儀式,一點都不含糊。
唐其琛出手闊綽,直接給了小兩口一套全款大平層做婚房。
接親那天,安排了十輛勞斯萊斯去酒店接新娘和親家。
佟辛父母那邊更沒虧待,總之,親戚朋友都知道,佟辛嫁了個好男人。
周嘉正這人記仇,婚禮前一晚就放話,「姓霍的你給我等著,我為你準備了十篇文言文,一百首古詩,還有吟詩作對你一個都別想跑!」
結果,婚禮當天,他帶頭堵門,自以為能難住霍禮鳴。
想不到,霍禮鳴搬出了軍師,把周嘉正的老婆給拉入了同盟。
這些題目可都是小戚老師出的,簡直就是移動的答案庫。
周嘉正一臉懵,「媳婦兒,不帶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
霍禮鳴破門而入,抱起新娘毫無壓力。
開什麼玩笑,那一聲「小霍爺」是白叫的嗎。
爺永遠是爺。
婚禮規模不大,往小型的定位。
因為霍禮鳴就剩一個姐姐,父母去世後,雙邊的親戚也都不來往了。
宴席開了六桌,兩桌佟辛家的親戚,其餘全是他朋友。
符野、趙哥他們也都從外地趕來捧場。
後來到敬茶的環節,霍禮鳴對辛灩和佟承望說:「爸,媽,我會一輩子對佟辛好。」
辛灩直抹眼淚,佟承望不停說著:「好孩子,好孩子。」
另一邊是唐其琛。
霍禮鳴看著他笑了笑,然後雙膝跪在了地上。
他背脊挺得很直,眼神卻很軟。
這個男人,於他是救命之恩,是教導之情,是兄長,更是一種信仰。
這一跪,唐其琛當之無愧。
「哥,希望,我沒有讓你失望。」
霍禮鳴端著茶,一飲而盡。
唐其琛扶他起來,抱了抱他,沉聲說:「你從未讓我失望。」
婚禮很溫馨,符合佟辛的所有期許。
宣誓以及互換戒指的時候,台下的鞠年年和薛小婉都忍不住哭了。
楊映盟本想冷嘲熱諷幾句,畢竟是昔日的情敵,但他看到台上的霍禮鳴眼睛紅的時候,沒忍住,也跟著哭啊哭。
一哭就止不住,鞠年年無語,「你怎麼回事啊,一男的比女的還能哭。」
楊小少爺泣不成聲,「我,我祭奠我的暗戀不行啊要你管。」
霍禮鳴和佟辛的婚禮是五月,佟斯年和寧蔚的婚禮是六月。
佟家連著兩樁大喜事兒,可把辛灩忙得夠嗆。
但這也是甜蜜的負擔,這段時間,辛灩逢人就笑,開心的不得了。
當然也有說閒話的,什麼兄妹找了姐弟,以後這輩分稱呼可怎麼叫哦。
這群嚼舌根的,有次被辛灩聽到了。
為首的是那位胡阿姨,就是當初騙著辛灩,讓她幫侄女兒給佟斯年相親的那個。
辛灩也不生氣,有理有據地和她們理論一番:「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迂腐。
羨慕嫉妒就直說,不用背後說壞話。
有空關心別人家的事兒,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兒子工作找著了沒。」
很大氣,也很酷。
辛主任摸了摸自己剛做的頭髮,瀟灑地走了。
佟斯年的婚禮規模就大很多,親戚同事朋友,在清禮市生活了幾十年,人際關係還是很好的。
大家參加完婚禮後的統一感想:
新娘子太漂亮了!
並且,都開始期待,佟斯年和寧蔚的孩子長什麼樣,那一定是,從小童星預定了。
後來佟辛把親戚這些話告訴霍禮鳴,霍禮鳴莫名吃起了醋,「為什麼就沒人期待我倆的孩子?
是我長得不夠帥?
不配童星預定嗎?」
佟辛哭笑不得,「這事兒你也要計較啊。」
「能不計較嗎?
都是新郎官。」
霍禮鳴邊說,邊對著鏡子左摸右摸,「挺帥的啊,這麼酷。」
佟辛從後面摟住他,「是是是,我的老酷哥。」
霍禮鳴的目光流連於她的身體,舔了舔唇角,問:「差不多了吧?
上次醫生說,是不是可以備孕了?」
佟辛往他背後躲了躲,「二人世界不好啊?
你就這麼想要孩子?
我平時也沒見你多喜歡小孩兒呀。」
「廢話。」
霍禮鳴理所當然道:「別人的孩子我喜歡什麼,我只喜歡我自己的。」
佟辛狡黠地探出頭,「哦。
我要告訴你哥,你不喜歡朵朵和西哲。
你對琛哥的孩子,沒有感情。」
霍禮鳴嘖的一聲,「欠收拾!」
距離那一次生離死別,已過去八個多月。
佟辛的身體已經恢復,工作也走入正軌。
雜誌社提拔她為金融版面的副主編,她已經不需要過多地去外面跑新聞。
只有一點讓她沒想到的是,趙宇請願國際時事版的新聞報導,經常出入治安危險的國家地區。
那個滿嘴油腔滑調的大男孩兒,仿佛一下子變了個人。
佟辛因為體內打了鋼釘和鋼板,所以這半年都一直避孕。
直到兩月前手術拆除後,與霍禮鳴順便做了孕前檢查。
當時還發生了件烏龍事兒。
拿*子檢測報告時,霍禮鳴一看,不可置信。
報告上顯示,他的活躍度低下,建議男科就診,暫時不宜備孕。
如同晴天霹靂,他待在原地半天沒動彈。
佟辛拿到自己的內分泌激素檢測報告正過來,笑著問他怎麼樣。
霍禮鳴懵逼的表情,讓佟辛知道,沒好事。
「我,我*子有問題。」
半晌,霍禮鳴木木地說了句這樣的話。
佟辛當時很想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丈夫像個小憨憨。
她甚至心情很平靜,湊過去瞄了眼,「哦」了聲,「大哥,你拿錯單子了,這不是你的單子。」
霍禮鳴低頭看仔細,胡明?
這可尷尬了。
後來去取回自己的,一切都是合格。
他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佟辛納悶了,「至於這反應啊?」
「至於。」
霍禮鳴心有戚戚,「不然我也太反差了。
你想想,我這能力還挺猛的吧,結果功能欠缺,那不得鬱悶死我。」
佟辛趕忙去捂他的嘴,「這是醫院!閉嘴!」
霍禮鳴心有餘悸,為了證明什麼似的,當即回家就開始實踐孕前檢查的建議了。
那一段時間,小霍爺是真狠,佟辛也搞不懂,他怎麼這麼想當爸爸。
金秋十月,佟辛發現自己懷孕了。
在洗手間裡測了早孕棒,拿出來放到霍禮鳴面前。
霍禮鳴倒也沒有太激動,只露出欣慰的笑容,「看來,我比你哥要先當爸。」
「什麼意思?」
「除夕夜的時候我倆打賭。」
「兩個幼稚鬼。」
就這樣,霍禮鳴抱著驕傲炫耀的心情,特意給佟斯年打去電話,「哥,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你呢?」
「我也好。
只是有件事兒要告訴你。」
「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佟斯年說:「寧蔚懷孕了。」
「?」
就是這麼巧,寧蔚也是同一時間懷孕了,算算日子,和佟辛差不多。
兩個男人又開始打賭,看是兒子還是女兒。
兩人都說女兒。
寧蔚冷冷道:「你們在這不叫打賭,全憑個人喜好。
喜歡女兒就直說,生了兒子我自己養。」
佟斯年說:「兒子女兒都你養。」
寧蔚看向他。
他笑著抱了抱她,溫柔說:「佟醫生養你。」
只不過,佟斯年和霍禮鳴這個賭約,沒多久之後,就增加了霍禮鳴贏的概率。
滿三個月,佟辛第一次做超聲,醫生告訴她,是雙孕囊。
佟辛家有雙胞胎孕史,所以也不難理解了。
霍禮鳴做夢都在傻樂,有些事,雖晚,但能一步到位啊!
而且,孩子像有心靈感知,在肚子裡特別乖,從初期到晚期,佟辛沒遭什麼罪,除了肚子大,依舊身輕如燕地上班。
溫以寧經常來看她,無不羨慕,「我懷西哲和朵朵的時候,太痛苦了。」
佟辛笑著說:「也許是反著來的,你看他倆現在多聽話。
我這對啊,沒準像他們爸。」
一旁的霍禮鳴辯解:「像我沒什麼不好,我小時候還挺聽話。」
佟辛側過頭,壓低聲音:「溫姐,你信嗎?」
溫以寧挑挑眉,「不太信。」
又問:「想要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都行。」
這話佟辛說得真心實意,「健康就好。」
一般來說,雙胞胎大部分都等不到預產期,本以為會比寧蔚那邊先生,沒想到,寧蔚比預產期提早半個月就破水了。
好在生產順利,且遂了佟斯年的願,是個漂亮的女孩兒。
一周後,佟辛剖宮產,在首都三醫院平安生產。
小霍爺兒女雙全。
據當時手術室外的人回憶,這天,有個英俊帥氣的男人,激動得和每個人握手,「我當爸爸了!我當爸爸了!」
差不多時候,霍禮鳴在北京買的房子裝修空氣檢測終於合格,一家四口搬進了新家,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孩子的名字是佟承望給起的。
姐姐霍童月,弟弟霍煜澤。
小名兒月月和澤澤。
佟辛感慨說:「外公取的這名字,以後他倆學寫字的時候,應該會哭吧。」
霍禮鳴瞅了眼,「主要是這個『霍』字,最難寫。」
佟辛問:「那改個姓?」
霍禮鳴當即黑了臉,「反了天了你!」
佟辛嘻嘻笑,往老虎頭上拔毛。
終於被他壓在身下時,她主動獻吻。
嗯,酷哥寶刀未老,酷哥牛逼。
周五陪佟辛去做產後體檢的時候,醫生提了句:「你是易受孕體質,身體恢復得挺好的,如果沒有再生育計劃,注意做好避孕措施。」
挺正常的一句叮囑。
霍禮鳴卻聽進去了。
他心裡起了個念頭,又想到佟辛懷孕這麼辛苦,便極快地將念想付諸行動。
他去做了結紮手術,從根源上,杜絕了避孕問題。
佟辛知道後,差點沒吐血,「你,你怎麼想的?」
霍禮鳴的答案簡單粗暴,「不想……」
「……」
「不想你再受苦,也不想戴套,那我就把自己給扎了。」
霍禮鳴笑著說:「總不能讓你一味地做犧牲。
再說了,兒子女兒也生了,我也不打算再跟別人生,所以無所謂了。」
「……」
還真是,清新脫俗的猛男解釋呢。
佟辛後來,想試試他……嗯,試過之後,和以前無差別,好像還更興奮了。
產假結束後,佟辛復工上班。
當初他倆商量了番,想著父母在清禮生活幾十年,不太想讓他們改變。
於是就請了月嫂和阿姨,幫忙照顧月月和澤澤。
佟斯年和寧蔚也是一致的觀念,沒把孩子丟給父母,差不多都是自己帶。
從小,到現在。
辛灩和佟承望,依舊是別人眼裡,最令人羨慕的一對父母。
秋盡冬至,眨眼,又到了春節。
這一年,佟家添丁添福,更加熱鬧了。
孩子的笑聲,逗弄聲,乒桌球乓的剁肉餡的聲音,交織成最珍貴的人間煙火氣。
哄孩子睡著後,佟辛從臥室出來,搜颳了一圈兒不見某人。
「哥,禮鳴呢?」
佟斯年抱著閨女玩兒,回頭說:「去隔壁了,好像在談房子房子出租的事。」
隔壁的房子,還是他剛來清禮時給買的。
那時候走得不情不願,滿身硬茬茬的戾氣,天不怕地不怕,決不安於這這一隅角落。
佟辛踏著夜色找出去。
今晚風冷,溫度也降到了零下,冬雪又遲來了。
隔壁,屋子門敞開著,被風吹關了一小半,像一道取景框,裡面透出溫暖明亮的燈光。
霍禮鳴是背對著,舉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意向租戶是一戶在國外定居的中年夫婦,因為想讓孩子回國上高中,且手續沒辦完,所以需要暫時租一處學校附近的房子居住。
「您可以隨時過來,我會請鐘點工打掃乾淨。」
停頓片刻,霍禮鳴笑著說:「你們信風水啊?
我這房子的風水,確實不錯。
我在這裡遇到了我老婆。」
他語氣驕傲:「還有,我老婆是她那一屆高考的市理科狀元。」
門口的佟辛,低頭笑了笑。
再抬頭時,她看著霍禮鳴,背脊挺直,肩膀寬闊,乾淨利索的寸頭讓他更顯英俊。
時光里,他是被厚愛的那一種。
從高二到如今,整整九年,他一點都沒變。
此情此景,將畫面染舊,好像又回到了初見時。
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姿勢,佟辛以為他是壞人,以自己的偏見,按下了故事的啟動鍵。
有過誤會,有過口是心非,也有過少女心動。
其實仔細回想,兩人之間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過程。
唯一的一次生離死別……是她虧欠。
佟辛走過去,無聲的,從背後擁住這個男人。
霍禮鳴沒吃驚,不用回頭,聞見香味,就知道是誰。
他的掌心覆蓋住她手背,恰好結束了通話。
佟辛側臉枕著他的背,孩子氣地低聲:「好像,一直是我欺負你,怎麼辦?」
霍禮鳴吊兒郎當的語氣,一如既往,「還能怎麼辦,下輩子注意點了。」
這時,有人驚叫,「哇,下雪啦!終於下雪啦!」
霍禮鳴轉過身,牽著佟辛的手走去外面。
雪花一片一片,安靜從容地落入人間。
佟辛感慨:「一年又過去了。」
霍禮鳴緊了緊她的手,「嗯,以後每一年,我都陪著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