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走了?」
安樂看著空蕩蕩的小巷,以及感知中不斷遠去的鮮血氣味,算是確認對方真正離開了。
雖然對預料中的戰鬥沒有發生感到驚訝,但安樂還是稍微鬆了口氣。
說到底,在經歷了追逃戰後,他現在也不在全盛狀態。
而對方的能力又全然是未知數。
安樂從來不畏懼戰鬥,但總更希望能打有把握的仗。
至於羅茲最後所謂的「忠告」,安樂更是沒放在心上。
就算不提其中存在的挑撥意味,他本來就沒有把老院長看做普通人。
順手給旁邊的布奇一個痛快後。
安樂先是冒著雨撿回丟在附近的背包,還在暴雨里衝掉了身上的大部分血跡——萬一嚇到孩子們就不好了。
再去小倉庫裝了點物資,他便匆匆趕回孤兒院。
他沒有去找四散而逃的黑血幫眾們的麻煩。
畢竟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趕盡殺絕。
殺人,從來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安樂之所以對布奇他們動手。
本質上和黑血幫眾刻意扮做兇狠、睚眥必報是一樣的。
安樂也需要展現他的實力,表明要想把他啃下來,好歹要崩掉幾顆牙。
唯有實力,才能得到尊重。
當然,也不排除在得知這件事後,黑血幫徹底被激怒、直接翻臉的可能性。
但在和羅茲接觸後,他覺得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安樂:「再說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會喜歡殺人呢?」
******
正如安樂所想。
接下來六天裡,黑血幫果然沒有繼續來孤兒院門口騷擾,更沒有發生堵截安樂的事件。
一時間,孤兒院內恢復了罕見的平靜。
孩子們不再愁眉苦臉。
就連原先嚇得他們睡不著覺的傳言,也不知在何時少有人提及。
唯一遺憾的是,在安樂接連幾天搬運後,那個小倉庫也是徹底被他搬空。
這樣一來,拾荒就變成了一件看運氣的事情。
「我回來了。」
安樂背著包回到孤兒院。
「安樂哥哥!!!」
小胖墩一馬當先、首當其衝的向他跑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其他孩子們也圍了上來,嘰嘰喳喳道。
「哥哥辛苦啦。」
「今天有沒有撿到好東西呀?」
安樂:「有!」
他從背包里拿出了兩部手機,都是全新的,看不出使用的痕跡。
今天安樂運氣不錯,在早就被翻箱倒櫃的一家裡,翻出了這兩台手機。
單論價值而言,這可和那個小倉庫里的所有物資相提並論,只是貧民區的這類事物,往往是難以出手的,留以自用倒是沒什麼問題。
「是手機誒!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大大小小的孩子更加興奮,爭先恐後的想摸摸這高科技產品。
安樂卻不免有些感慨。
放在主城區人手一台的事物,放在他們眼裡,卻是珍貴的寶物。
還沒打鬧多久,胡芸從小食堂走了出來,拿筷子敲著盤子道。
「開飯了!」
小胖墩立即放下手機,二話不說就向食堂跑去。
幹啥啥不行,乾飯第一名!
其餘孩子們表現也都差不多,在他們看來,吃飯還是頭等大事。
「一、二......九、十、十一。」
「嗯,都到齊了。」
胡芸給每個孩子盛好食物,又幫幾個年齡小的系好身前的餐巾,臉上隱隱呈現出母性的光輝。
而實際上,她也不過十六歲而已,也還只是一個孩子。
「安樂哥,坐這邊。」
胡芸向安樂招手,示意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其他孩子們紛紛不樂意了:「哥哥坐我邊上嘛!」
「小芸姐姐以權謀私!」
「這話你是從哪學的啊?「
安樂像往常一樣入座。
今天的情景,似乎也和平常一般無二。
可看著埋頭乾飯的孩子們,安樂心底忽然閃過兩分沒來由的古怪,抬頭再看,視線在餐桌上來回掃視。
為什麼總感覺,今天的餐桌格外空曠呢?
又好像少了什麼?
他又默默數了一遍孩子的數量。
十一個。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老院長和曲琳坐在另一張小桌子上,這也是他們的習慣。
似乎是發現安樂東張西望的舉動,老院長朝他投來關切的目光。
安樂只好輕輕搖頭,壓下心底的空缺感,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希望,只是我的錯覺。』
可惜,這種荒誕的、沒來由的錯覺,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反而以一種強硬的姿態,橫亘在安樂心中,不除不快的那種!
直到安樂回到房間前,他還是在想著......好像有一件事忘記做了?
在小院裡玩耍的小胖墩,看著走回房間的安樂,意外道。
「咦?今天她居然沒纏著安樂哥哥?」
剛說完這句話,小胖就愣住了。
「她?她是誰?」
原本連貫清晰的記憶,像是機器遇到故障似的突然卡殼,且無論如何都無法正常運作下去。
片刻後,小胖茫然的眨眨眼。
「我剛剛想說啥來著?」
這點小事很快被他拋在腦後,重新沒心沒肺的撒起歡來。
******
回到房間沒多久。
安樂便於心底呼喚教堂的存在,意識如同沉入深海。
再度睜眼,眼前便是教堂恢弘的大殿。
他對這一流程,早已輕車熟路。
轉身環顧四周,修女正在擦拭著大殿牆壁上的壁畫。
且說,安樂在教堂內每天只能呆三個小時,而其餘時間相對於現實都是靜止。
也就是說。
從他第一次被拉入教堂到現在,現實中過去了八天,而教堂里恰好只過去一天而已。
別看只有一天,安樂也摸清楚了好些信息。
比如,修女名叫塞蕾。
又比如,他現在無法離開教堂。
早在前兩天,安樂便對教堂外的世界產生了好奇。
既然那群信徒們是從教堂外來的,又到教堂外去,就意味著外界肯定有一個更廣袤的天地。
只是就在安樂打算推開門一探究竟的時候,修女塞蕾發出了嚴肅的警告。
大意便是——
教堂外極其危險,哪怕只踏出一步,都可能葬送他的性命。
安樂對這種說法保持懷疑,但命畢竟只有一條,現在還沒到可以隨便作死的時候,還是慎重起見為好。
安樂還從塞蕾那裡得知了另一個信息。
每天,都會有信徒前來拜訪。
安樂心想:『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很快,伴隨著沉重腐朽的「吱呀」聲,教堂的大門緩緩開啟。
身披黑袍的信徒,步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