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了,給您手下的餐食提高標準,另外準備五十個夾肉的胡餅,明天放到您馬車的車廂里……」劉師傅低低地說。記住本站域名
「很好,不過這只是個小考驗。」王霸打斷了他,「過不了多久,等你有時間考慮清楚,決定了為誰效忠之後,我們還會再談一次。」
意識到王霸和劉師傅的談話即將結束,墨陽趕緊閃身躲到了房屋的另一側的陰影之中。
昏暗暗的夜色之中,墨陽看著王霸一搖三晃地離開了地字號。
但他依舊沒有發出聲響,畢竟那房間裡面還有一個劉師傅,若被他發現了自己,那後果也不是輕易能承受得來的。
那房間裡面安靜了許久,突然咔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撅斷了。
而後隔了許久才聽到,劉大廚緩緩踏出房門的聲音。
他佝僂著身體背著手走出了一段距離,忽地回身轉過頭望著這暗沉沉的地字號出神。
這使得剛剛要行動的墨陽心頭突突直跳,手按在了懷裡的剪刀上。
好在這劉大廚只是愣神了一會就離開了,身影在門外拐角處直接失去了蹤跡。
墨陽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隨後進入了地字號的後廚。
剛剛聽王霸的意思,劉大廚貪墨了廚房的採購資金,既然如此,那帳目定然會有所出入。
既然大掌柜的房間已經無法進去,那倒不如進入地字號的後廚查看,如果能掌握劉師傅貪腐的證據,或許日後在什麼時候就能夠派上用場,學著王霸那樣,以此要挾劉師傅為自己所用。
借著昏暗的月色,墨陽摸了進去,他首先來到了後廚。在地字號的後面,有一處雪堆的天然冰櫃。
墨陽看到裡面有著一大桶揉好的面,而旁邊是用籃子裝好的肉,有切碎的,也有整塊的。
粉紅花白的肉在這暗夜之中也顯得頗為滲人。
他不厭其煩地將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挨個檢查後,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看起來就是正常後廚會用的材料,也沒有發現骨頭或者是其他異常的東西。
墨陽將目光看向了平日裡兌換食物的那個長櫃檯,那裡碗筷籠屜都收拾得非常的齊整,看不出有什麼值得探尋的東西。
他摸了摸下巴,既然櫃檯後面的那些酒水雜貨是向管事車夫們出售的,那定然會有所記錄。
在櫃檯最左邊的一處抽屜里,墨陽找到了帳本。他蹲下身子,藉助櫃檯的遮擋,點燃了懷裡隨身帶著的火摺子。
記錄著跳躍的火光,他開始看帳本上的記錄,這上面記錄著每天買賣的信息,還有上貨上料的數目價格的。
墨陽打小數學就好,對數字比較敏感,將這帳本粗略的掃了一遍,總覺得有些異樣。
他想到前世練劍累了的時候去刷知乎,看到過一個叫做「神奇的數學現象」的帖子。
他覺得好像有點意思,點進去看看,發現裡面有一條「本福特定律」。
此定律說是一堆從實際生活得出的數據中,以1為首位數字的數的出現機率約為總數的三成,接近期望值1/9的3倍。
而越大的數,以它為首幾位的數出現的機率就越低,這條定律可以用於檢查各種數據是否有造假。
而他眼下的這個帳本,七八九這幾類比較大的數字竟然會頻繁出現在首位,這顯然證明這個帳本有貓膩。
墨陽剛想將帳本扯下來,忽然又停止了動作,這劉師傅敢於這樣光明正大地將帳本放在這裡,應該就是算準了自己做的帳目明面上達到了平衡,讓人無法探究其中的內里。
那麼一旦被他發現自己將帳本取走,反而是打草驚蛇,不如讓這帳本就這樣留在這裡。
墨陽覺得自己應該快些回去了,否則一旦天亮,大家發現他這麼早就到,肯定會有所懷疑。
畢竟如今這個歲月。除非能弄到特別通行證,才能在日落以後在街上合法行走,否則的話半夜出門,非奸即盜,無論是官民,抓住了沒商量,先抽一頓再說。
順著來時的路線,墨陽抓緊了時間往回跑。
如果是在京都,太陽下山之後,每個居住區的坊牆和坊門都會圍起來一起關閉,想要溜進哪裡基本上只能靠翻牆。
不過對於齊地而言,就沒有那樣嚴格。
它不像京都有那麼多的人力,而且因為饑荒,到處都是流民,想管也管不過來。
好在這些坊牆都不太高,有的地方還不到人的肩膀,普通人努努力也能翻過去,而以墨陽的身手而言,就更不在話下了。
不過有一點需要他特別的注意,就是爬牆的時候切忌用力過猛。
因為這些牆都是夯土壘起來的,風吹日曬雨淋的,非常容易鬆動,要是他不小心蹬塌了一大塊土坷垃,稀里嘩啦地掉落下來,這動靜沒準會引來周圍的百姓。
更何況每個坊里的街角都有武侯鋪,這些武侯聽到動靜肯定也要過來圍觀,一旦被抓了個正著,那這牆就算白爬了不說,還要受皮肉之苦。
憑藉著敏捷的身手,墨陽躲過了夜禁巡查隊。
即便他的動作已經非常的迅速,但是當墨陽回到破廟的時候,天邊也已經快到了天亮。
東方天際露出魚肚白。漸漸地,魚肚白變成了淡紅色,好像是人們喝了一點酒,臉上呈現出紅暈一樣。
這時候他倒是見證到了一個非常壯觀的景象——全城鐘鼓報曉。
冬夜五更三點,從齊王府第一聲報曉鼓敲響,各條南北向大街上的鼓樓依次跟進,隨著鼓聲自內而外一波一波地傳開,而各個裡坊的坊門也都依次開啟。
同時,城內所有的寺廟道觀也都會撞響晨鐘,激昂跳動的鼓聲與深沉悠遠的鐘聲交織在一起,喚醒了整個城池共同迎接從東方天際噴薄而出的朝陽。
這種景象和墨陽記憶中京都的晨鐘暮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想到了之前曾經聽馬車夫們閒談時講過的,齊地本是沒有這一政策的,但是齊王在就藩齊地時,因為太過于思念京都的繁華,便仿照京都執行這項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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