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花了三天的時間,范陽才確定自己重生了。
一場車禍,竟然把自己穿越回到了1992年,四川,一戶農民家庭。
除了名字也叫范陽之外,和自己的前一世,毫無交集。
轉眼半個多月過去了,此時1992年,剛過完春節不久,屋檐上還掛著冰碴子,一大早,破舊的木門被吱的一聲推開,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穿一件紅色的夾襖走了進來。
「范陽哥哥,你媽媽叫你起床吃飯。」
這是村子裡鄰居家的小女孩,一大早起來就到處串門,長得黑乎乎的,但挺可愛。
「好勒。」
范陽翻身起床,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緣故,還是這具身體本來的性格,范陽感覺自己開朗了許多,在磋嘆了一番之後,很快就想開了。
既然重生既成現實,索性就接受了吧。
其實范陽心裡,還挺高興的,嗯,準確的說這段時間一直還處在興奮狀態。
錢沒有了,可以再掙,可身體,青春,健康,卻是再多錢也換不回來的。
雖然只是重生到了鄉下一個野小子的身上,但范陽對自己的這具身體那是說不出的滿意。
太健康了。
前一世,小的時候范陽家庭條件也不怎麼好,營養不良,一直都是瘦弱的體質,身高176公分,體重卻從來沒有超過110斤。
哪怕事業有成,每天的山珍海味,卻吃什麼都食之無味。
身體太差了,失眠,多夢,神經衰弱,還不到四十歲就謝頂了,雖然表面上風光,可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毛病一大堆。
而現在這具身體,雖然談不上帥氣,但五官至少也還端正,同樣的176公分,17歲的年齡,但體重卻有138斤。
這是一間鄉下的磚瓦房子,一間堂屋,兩間臥室,兩側是豬圈廚房和化糞池,一家人吃飯就在堂屋裡面。
「今天早上吃什麼?」
「稀飯嘛,還能吃什麼。」
范陽撲上去一看,桌子上擺了一鍋還冒著熱氣的白米稀飯,一個小盤子裡還擺了一些臘肉,小丫頭跪坐在長凳子上面,半個身子都趴在桌子上,在那裡流口水。
可沒人理她。
范陽的母親,腰裡繫著條圍裙,正在往碗裡盛飯,先給偏癱的爺爺盛了一碗,夾了幾片臘肉,又給范陽盛了一大碗,夾進去幾片臘肉。
而她自己,則夾了兩根鹽菜,坐在門檻上吃去了。
而范陽對這個家,也已經熟悉了,很快便進入角色,先叫了聲爺爺,然後便撲上去吃飯,一小鍋稀飯,總共只有幾小碗,范陽才吃到第三碗,就沒了。
小丫頭流著長長的一串口水,眼睜睜的看著碗裡只剩下最後一片亮晶晶的臘肉,實在忍不住了,問道:「哥哥,你吃的是什麼?」
「呵呵,你管我吃的什麼。」
但笑歸笑,范陽還是把最後一片臘肉,用筷子夾起來,放進小丫頭的嘴裡。
小丫頭一張小嘴抿著臘肉,臉上頓時便現出驚喜的表情。
他母親看見,便說道:「你餵她幹什麼,人家裡沒有麼。」
范陽不禁莞爾,這僅僅一片臘肉,對目前這個家裡來說,也是很珍貴的。
特別是目前這個階段,家裡的情況不容樂觀,一場變故,讓這個家一下子垮掉一半。
原因是范陽他爹,范明禮,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兒,跑到雲南作個什麼生意,被抓住判了八年,把老爺子氣得腦溢血,還好搶救了過來,落了個半身不遂,偏癱在家。
大哥范偉住在鎮上,經營著一家皮貨店,家裡的活兒,就落在了十七八歲的范陽身上。
穿越過來了,自然也落到了目前的范陽身上。
目前的農村,一天到晚吃飽了,也實在找不到什麼事干,況且正是十七八歲,精力旺盛的年紀,范陽在家裡也閒不住,就是出去打個石頭,出身臭汗也覺得舒服。
所以范陽還是很自覺的說道:「吃飽了媽,我修豬圈去了。」
「嗯,小心一點啊,我收拾一下出來幫你。」
母親臉上流露出一絲欣慰,從樹上摔下來過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自己這個小兒子,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感覺勤奮了許多,也知道顧家了。
范陽推起屋後面的一輛獨輪車,提上鑿子,鐵錘,走了十多分鐘田間的機耕道,來到山腳下的一片採石場,將前兩天鑿好的條石駝回來。
可沒幹一會兒,早上吃的兩碗稀飯就消耗一空。
「餓得難受啊。」
摸著肚子,離中午開飯還早得很呢,不行,得找點什麼東西吃。
剛剛這樣想著,就聽見背後有人叫他:「范陽,范陽。」
一個同樣年齡,十七八歲,黑壯黑壯的小子獻寶似的跑了過來。
是缺一門,掀開衣服神神秘秘的,讓范陽一看。
裡面揣了兩根紅薯,看上面還沾著白絨絨的一層細霉灰。
「你小子,我是說咋這麼晚還不來給我幫忙。」
缺一門的真名叫謝勇,在前世范陽有限的記憶里,雖然同歲,但這個缺一門,幾乎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面長大的。
只勉強讀完了小學,他爸生病死了,媽跟別人跑了,和一個奶奶相依為命。
條件非常困苦。
他自己也沒什麼辦法,這個年紀也沒太多的想法,飽一頓餓一頓的,一天到晚就跟在范陽屁股後面瘋玩。
而這個年代的農村孩子,所謂的玩,十有八九跟吃有關。
桃子熟了摘桃子,什麼果子熟了都會想辦法去偷,玉米熟了烤玉米,花生熟了摘花生,等到夏天是最幸福的,可以去河裡滾澡,捉青蛙,釣黃鱔,反正逮著什麼吃什麼。
有一口吃的就滿足了。
「走,走,快走。」
即使只揣了兩根地窖里的紅薯,但缺一門也很寶貴似的,拉著范陽就往山後面走。
這也沒辦法,重生到四川的農村家庭,范陽著實很鬱悶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四川盆地雖然氣候濕潤,溫暖,但地處丘陵地帶,山坡上貧瘠得簡直不忍直視。
山上別說兔子了,連老鼠也看不到幾隻,特別是正月立春這兩個月,青黃不接,啥吃的都沒有。
這半個多月,簡直把他饞壞了。
兩人去山坡上,架起火堆,將紅薯烤來吃了。
可還是感覺只塞了個牙縫的感覺。
「要不我們去逮只鴨子吧?」缺一門咽了口口水,又出餿主意。
「想什麼呢,趕緊回去幫我修豬圈吧。」
兩人忙了一天,晚上躺在自己那間瓦房裡面,自己目前的這個家裡,連台電視都沒有,娛樂活動匱乏得可憐。
什麼都好,就是太窮了,看來自己要為以後的生活早點做打算了。
如今的這個年代,特別是商業,可以說百廢待興,只要自己捨得吃苦,無論做點什麼生意,多多少少都能掙點錢。
況且范陽的從業經歷,這未來幾十年的發展軌跡,還有層出不窮的暴富商品,在心中統統有數,什麼投資房地產,股票這些,根本用不著。
還是貿易和製造業,發家最為迅速。
但目前一窮二白,自己身上連一毛錢都拿不出來,先做個什麼好呢。
在記憶中,范陽好像還有一個哥哥,在鎮上經營著一個皮貨作坊。
對了,自己不是還有一個哥哥嗎?
可能是重生,時空錯亂的原因,這個身體裡殘存著一部份記憶,在腦海里仔細的回憶了一遍,很多事情慢慢的,也就回憶起來了。
回憶起了往事,范陽忍不住呵呵一笑。
「看來,自己這便宜老爹,和以前的自己,還算半個同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