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頭皮欲炸。
時雨日日挑戰她的忍耐力, 在她的崩潰邊緣試探。她只是來找時雨,讓時雨歸還東西,然而如今, 唐琢在屋中翻看書目, 不知床底下,藏著時雨和戚映竹。
唐琢如何想得到他心慕的那花朵兒一般柔弱易敗的女郎,會與一個野小子行下此事?
夏日炎炎, 床板下空氣逼仄, 夏衫單薄。不緊不慢的翻書聲在耳, 床板下,戚映竹臉貼著時雨的胸膛, 少年身體瘦長, 看著單薄,卻能將她抱在懷裡。
體弱、空氣少、唐琢在外面、時雨抱著她……諸多原因綜合於一處,戚映竹手心捏滿了汗。然而戚映竹低著眼,黑壓壓的床底下, 她目光落下後, 由他脖頸順著衣領向下,看到他窄細的腰身。
戚映竹想到自己進來時,時雨將一張紙藏了起來。他胡鬧慣了,還說讓她搜。他篤信她不敢搜他……
戚映竹不敢去看時雨的神色。
她臉貼著他的脖頸,能夠感覺到少年的氣息綿長、穩定。他與她不同, 她受混亂的思緒影響,想東想西,時雨呼吸卻靜得, 壓根讓人聽不到。他很安靜,聽著唐琢在屋中的動靜, 判斷著什麼時候可以帶央央出去,他不知道他懷裡的戚映竹,幾分掙扎後,顫巍巍地向他的懷抱伸出了手。
戚映竹細白冰涼的手指,摸到了少年的胸懷前。
時雨猛地一僵,注意力從床板上轉移到了床板下的身畔。戚映竹偷偷摸摸、又堅定萬分地盯著他的心口和腰部,她怯怯伸出的手才摸進去了不到三寸,手指就被時雨握住了。
戚映竹手指被攢住,她僵硬地抬頭,與時雨低下來的眼睛對上。他眼中的神色很不可置信,想不到她會摸他。他眼神流露出乾乾淨淨的好奇與期待,盯著她。
戚映竹看懂了時雨躍躍欲試的眼神:「……」
――他可能誤會她的意思了。
她有點兒尷尬,默默想將手縮回來,誰想時雨卻不肯放。他甚至有些急了,抓著她的手繞過衣帶,直接領著她往衣襟里揉。少年的夏衫更加單薄,戚映竹的指下碰觸到他滾.燙的胸膛肌肉,一下子僵住了。
時雨臉挨了過來,他如軟骨蛇一般膩滑,長發貼著她的臉,唇瓣也湊來。他與她做口型:你摸呀。
戚映竹僵硬著。
他催促一般地,抵著她的唇來親她。戚映竹被他的大膽嚇得大腦空白,她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而時雨的碾磨才剛剛開始。戚映竹被他逼急,貝齒內潺潺,他抓著她的手指一徑在他自己懷裡搗鼓。
戚映竹舌尖努力相抵,忍著喉間吟,她精神變得迷離,眼眸變得濕潤。
他親一下後,來看她,用眼神暗示她。戚映竹怕他再次胡來,便硬著頭皮,指尖在他衣內胡亂地戳了一下,如同完成任務一般。頭頂少年氣息一熱,喉間發出一聲極低的「嗯」聲,炸在戚映竹腦海中。
她慌得仰頭看他,時雨的臉埋了下來,埋在她頸間。他悶悶地貼著她的耳,輕輕一咬:「繼續。」
戚映竹屏著呼吸,聽外面唐琢似乎沒聽到聲音,微微放下心。她緩的這幾刻,時雨催促地在她耳上一碾,戚映竹頭皮發麻,手指顫一下,她指下少年肌肉一縮,他在她耳邊的渾濁聲更加厲害。
戚映竹身子瞬間軟了:時、時雨……他怎麼能、怎麼能……
然而她被迷了心竅,她也許從來抵抗不了時雨的誘.惑,也或者她本就對此好奇,如今只是好奇心被時雨勾起來而已。床板下,發著抖,戚映竹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她手指在他肌膚上滑動,忍不住去碰。
緊實、清薄、有力。
而讓戚映竹面紅耳赤的是,她腦海中想到了畫面。她曾是閉眼不敢看的,可是少年俯身看她,眸子清黑勾欲,衣物不擋……她不可能完全沒看過。
而戚映竹更想摸的、更想摸的……
時雨輕聲:「央央想摸我的腰麼?」
戚映竹說不出話。
時雨彎眸,他眼睛裡盪著歡愉與連綿。他親昵地蹭她鼻樑,將她鼻尖上的汗舔去,他抓著她的手向他腰上拉。時雨也不禁紅了臉,他在黑漆漆的床下嘀咕:「我給你啊。」
唐琢坐在書案前翻書,卻翻得心煩氣躁。他說不出原因,但總覺得待在這屋中的每一刻,都變得漫長而磨人。唐琢「啪」地一聲將書蓋在桌案上,床下的戚映竹被聲音嚇得抖一下,時雨抱緊她。
時雨笨拙地拍她的後背,學著旁人安撫人時那樣,安撫著戚映竹。
時雨用眼神催促戚映竹:繼續呀。
戚映竹心慌氣短,紅意由臉蔓延到心。她艱難地搖頭,呼吸太亂,巨大羞恥和刺激,讓她很難繼續下去。她冰涼的指尖,已經被他腰間的灼熱肌膚熨得生暖,搭著他腰間的汗。
時雨的氣息包圍著戚映竹。
戚映竹昏昏沉沉。
時雨呆呆地看著戚映竹這個樣子。他眼神直接,這份直接逼迫人,又透著些傻氣。戚映竹不知道自己多好看,不知道自己每一根頭髮絲,在此時的時雨眼中,都珍貴而迷人。
他盯著她,她起伏的心口貼著他,薄薄的夏衫將熱度傳遞,時雨很快感知到了。時雨眼神直勾勾向下落,戚映竹發現不妥,試圖從他懷裡脫出去。時雨突然用力,將掙扎的戚映竹緊緊抱進懷裡,讓她與她嚴絲密縫,一丁點兒空隙都沒有。
他的胸膛,感受著那月色下的潮汐起伏。
戚映竹慌亂緊張中,被情與欲當頭砸來,砸得她更加頭暈。她臉也許更紅了,更燙了,她聽著心跳聲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這讓她發慌,她會死的。這麼快的心跳聲,她會死的……
她試圖推時雨,時雨抱得更緊。他少年人的面容和身體,在此時呈現出了成年男子會有的強硬和渴望。她是他的春水,是救命之泉,而他實在太渴。
戚映竹混沌間,發現那樣劇烈的心跳聲,竟沒有讓自己暈過去。她呆了一下後,後知後覺,發現這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貼著她心口的心跳……屬於時雨的心跳。
時雨……心跳加速了?
這發現的巨大秘密,讓戚映竹被打得一個趔趄。她帶幾分恍惚、幾分懼怕地抬起頭,與少年纖長睫毛下的黑眼珠對上。戚映竹怔怔地看著他,看他無知無覺地沉迷其中,她卻隱隱約約窺探到了一個秘密――
時雨,也許喜歡她。
並非像喜歡一隻鳥、一朵花那樣的喜歡。他不會為自然界的美好壯麗而心跳加速,但他卻為她心跳加速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沒有心的麼?他不是感情天生淡漠麼?感情天生淡漠的人,為何會這麼容易動心?他和她才認識了幾天,他就這般心動……然而戚映竹是不願意時雨動心的,她不願看到時雨有懂情的那一天。
戚映竹用哀傷的眼神看著時雨,時雨懵懂地與她對望。他不理解她眼中的傷感是何意,他以為是自己強迫她摸他的腰,讓她不快了。時雨畏懼地放開她的手,然而他眼中盪著歡喜,他的心跳依然很快。
他湊上來,討好地蹭她鼻尖。
床板下逼仄的空氣,不想面對的時雨的秘密……這都讓體弱的戚映竹越來越不適,她臉上的血色本就不多,此時一點點褪去,頭暈乎乎間,大腦被黑暗襲來。
時雨望著她,看她像花一般,要在自己懷裡枯萎。
他忽地伸手捧住她的臉,長發纏與齒間,向她渡氣,將自己藏在胸腔中的溫暖的、綿長的氣息,傳遞給她。戚映竹睫毛顫顫,被迫接受他的渡氣。她面容時白時紅,手搭在時雨的肩頭,微微推他後退。
少年的腰身緊窄,身如春柳,脊背如山。
戚映竹迷迷糊糊間,又難過,又沉醉。氣息相傳,她被染上他的氣息,而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便不忍再推開。
木門扣響的聲音驚動床下的兩個做壞事的少年,也讓屋中的唐琢開口:「進來。」
護衛進來了,床板下透出的細微的光,能看到鞋履在走。他們還能聽到推拉聲,衣擺垂揚,是唐琢起身又入座。戚映竹從迷離中掙扎出來,又開始抗拒時雨,然而時雨捧著她的臉,繼續他的渡氣。
借渡氣來親她。
讓她面紅耳赤,睫毛飛顫;讓她軟如春水,攀附於他。
床下推拉的時候,屋中站立的衛士朗聲匯報著:「公子,沒有找到女郎的行蹤。就連那個時雨的屋子,咱們都試著硬闖了一下……屋裡也沒人。」
床下戚映竹聽到他們說話聲,她手在時雨肩上捶,讓他放開她。
時雨彎眼睛,親得「啵」一聲響亮。
戚映竹心跳瞬間靜止,床板上,唐琢和衛士一起聽到了奇怪的聲音。衛士驚疑地看向木屏風,唐琢目光凝起,二人一起繞過屏風,看向那張床。衛士抽出刀,唐琢凝目,二人走過來。
衣擺在地上掠過。
戚映竹快要落淚,時雨卻仍是親她。戚映竹不敢發出聲音,時雨用眼神安撫她,卻仍阻止不了女郎緊張得出了汗。時雨摸到了她汗濕的後背,他一時怔住,眼睛微亮地向她看來。他一手捂住她的鼻,對她輕輕噓一聲,然而他仍貼著她的唇。
唐琢和衛士站在床前,正猶豫是不是方才聽到了。
唐琢:「……把床劈開?」
衛士猶豫道:「好像……沒有聲音。也許聽錯了?屬下站在這裡,沒有聽到有別人的呼吸聲。」
這般一說,唐琢也自我懷疑起來。因這衛士,是他手下武功最高的。這人都說沒聽到呼吸聲……屋門口,又來了一個衛士:「公子,屬下逼問那個姆媽,她終於肯說實話,說戚女郎可能和那個時雨出去散步了。」
衛士聲音很低:「那姆媽說,時雨總纏著她家女郎。」
唐琢臉色瞬間鐵青,顧不上管什麼床了:「荒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唐琢越想臉色越難看,他早就覺得那個時雨不對勁,此時更加按捺不住。他不過在京外忙了幾個月,他以為戚映竹經過這般事,身邊不會有別的男人,只要他回來,幫助了他的阿竹妹妹,阿竹妹妹感動之下,就能與他回京城成親。
他想娶戚映竹,想了好多年!
只是戚映竹一直待他可有可無,態度冷淡。
唐琢思前想後,若想抱得美人心,少不得用一用英雄救美的法子……然他這英雄回來拯救美人,卻發現美人身邊冒出了一個野小子!
唐琢氣不過,更加不能坐視戚映竹真的會被一個野小子搶走……他堂堂端王府的小公子,怎麼會敗給時雨那種人?
唐琢一甩袖,便向外走,冷聲:「走,我親自去山上找阿竹妹妹!絕不能讓阿竹妹妹和時雨在一起……我非要帶走阿竹妹妹!」
床板下,親吻戚映竹的時雨眸間神色微淡,霎時間心間再次浮起殺意。他的殺意暫時被戚映竹撫慰而下,畢竟央央的唇瓣像花瓣像蜜汁,像世間最甜的糖……讓他流連不舍。
唐琢氣沖沖地領著衛士出門後,待屋中人走後,時雨才帶著虛弱的戚映竹,從床下鑽出。他將面容緋紅的少女橫抱在懷裡,聆聽一下屋外聲音,直接推開門,用輕功嗖一下掠出去。
在院中做針線活的成姆媽感受到一陣風,待她抬起頭,卻只見樹上幾隻鳥振翅飛起。
時雨抱著戚映竹,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自己的木屋中。他將她放在床上,跪在她面前,討好地看著她。戚映竹被流動的空氣一拂,心神漸漸回來。她跪坐在床上,見面前的時雨面容微紅,唇瓣更紅。
他的髮絲也亂了。
時雨悄悄來抓戚映竹的手,問她:「先別走好不好?」
時雨抓著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他得意而期待地告訴她:「我好像喜歡你啊。」
戚映竹否認:「時雨,這不是喜歡。只是因為欲,而生起的自然反應。你那不是喜歡。」
時雨不解地看她,他目光有些迷離,有些不懂。但他分外相信戚映竹,她說不是,他就以為是自己弄錯了……時雨忐忑地看她:「對不起。」
戚映竹望著他,鼻尖驀地一酸,眼圈紅了。
她要保護時雨的心,她反思自己和時雨是不是太近了,才讓他對她生了愛慕之心,可是她一個多病之人,一個註定活不了多久的人,能夠給時雨什麼……她希望他懂的感情有很多,她最不喜歡他懂的就是愛,可偏偏,他第一個生起的心,也許就是愛。
她是否會傷了時雨?
戚映竹別過臉,小聲說話間,聲音帶著哽咽:「時雨,我走了。」
時雨聽她好像要哭,他本能地伸手拉住她,不願意她走。戚映竹低著頭,時雨呆呆地看她片刻,心裡覺得委屈:「我已經道歉了……你不是能夠理解我沒有心麼?我只是弄錯了感情而已,你為什麼就要哭?」
戚映竹勉強讓自己笑,讓自己抬臉面對他:「沒有,你沒有錯的。我也沒有哭,只是有點累。」
時雨打量她:「那你能不能陪陪我?」
戚映竹抿唇:「你還沒將偷的唐二郎的東西還回去。」
時雨想了想,耍賴道:「你陪我一下午,我就還回去,好不好?」
他心中扮鬼臉,他才不會還。
幸好戚映竹如今精神疲憊,顧不上管他。他說的乖巧,她就當他真的那麼乖巧了。時雨深諳討好她的法子,他輕輕地靠過來,試探地抱她,又低下頭,輕柔地在她唇上親一下。
戚映竹抬頭,看著他眼中的期待,她攏衣,半晌後道:「時雨,不能白日荒.淫的。」
時雨失望:「哦。」
他卻紅著臉,扭捏道:「那你,能不能繼續……抱一抱我?」
他比劃:「就像剛才在床下面那樣。你抱得……我特別,舒服。」
戚映竹:「……」
她的憂心被他天真的欲打敗,他直率地要求她做什麼,戚映竹的臉騰地一紅,只覺得這不好。然而她覺得這不好,時雨卻還是擠入了她懷中,拉住她的手,揉向衣帶。
夏日昏昏,帳暖光熱,氣息急促。
屋中很快漾上了渾濁的氣味,時雨「唔」一聲垮下肩,倒在戚映竹懷裡。戚映竹驚呆了地低頭看自己的手指,蔥白,筍尖入水。她又怒又羞:「時雨!」
時雨笑嘻嘻:「別生氣,我也幫你,真的很舒服。」
戚映竹說著不要,卻還是被他抱住了。怪夏日太熱,怪陽光烤的人煩躁,怪他的眼睛會笑,怪他的身材太好……
怪她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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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心情極好,唐琢黑著臉回來的時候,得知戚映竹已經睡下,時雨卻在院門口等他。時雨熱情地邀請唐琢,說自己剛蓋好了一個很大的木屋,唐琢不用委屈自己睡小廂房,可以和時雨一起睡在戚映竹院子的隔壁。
唐琢:「……」
成姆媽陪時雨一起等唐琢回來,成姆媽笑道:「我們女郎要是知道時雨這兩日忙著蓋房子,是為了歡迎客人,定會覺得時雨有禮貌了。」
黑夜裡,時雨笑眯眯,大大方方地攤手道:「對,我學會了有禮貌。」
唐琢瞪著時雨,哪裡會不知道這個少年的陰險之心――不就是心裡不平衡,不想自己能夠和戚映竹住在一個院子裡麼?偏偏阿竹妹妹溫柔善良,被時雨被哄騙了。
但是……來日方長。
唐琢心裡對時雨動了殺機,面上反而維持著笑:「辛苦時少俠了。」
時雨道:「是挺辛苦的……但都是為了央央休息得好嘛。」
唐琢嗤聲:「可惜阿竹妹妹聽不到你這話。」
時雨彎眸。
他心想央央怎麼會聽不到,不是有那個老婆子嘛……那個老婆子雖然很討厭,但是什麼事都要跟央央說,也有好處。
時雨抱胸看著唐琢面無表情地轉身進了他剛蓋好的木屋,成姆媽在旁夸時雨懂事了,時雨手指扣著手臂,心想這個唐二郎真煩人,怎麼還不走。
再不走……他就想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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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發現,戚映竹好像待他變得冷淡。
他早上高高興興去找戚映竹玩的時候,用早膳的時候,戚映竹竟然忘了叮囑姆媽專門煮時雨愛喝的甜粥。戚映竹說自己忘了,時雨看一看她,再看一看旁邊嘴角含一絲笑的唐琢,時雨眯起了眼。
時雨壓下自己的失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以前他比現在更像個怪物的時候,秦隨隨曾經教過他,就是因為他霸道地非要一個人只能是他一人的玩具,那些人才害怕他。他要大度點,要將喜歡的東西跟別人分享……或者,不要占有欲太強。
時雨在秦隨隨的幫助下,基本能夠和正常人溝通。但是他此時看著唐琢,依然是、依然是……很難控制住情緒。
時雨的不安,到他再一次天亮後去找戚映竹玩,成姆媽竟然告訴時雨:「女郎和唐二郎去看日出了,可能得中午才回來了。」
時雨:「……」
戚映竹刻意地想控制一下自己和時雨的關係。最好時雨對她的感情,能維持在以前的程度。他只想和她玩一玩遊戲,只保持單純的想睡一睡的心便好……為此,戚映竹讓自己和唐琢出去看了日出。
她也是藉機會,試圖勸唐琢下山回家,不要再等自己。
看完日出,二人立在山巔。唐琢為山間風景壯麗而心曠神怡,戚映竹柔聲:「唐二哥,我真的不會與你成親。我如今的日子便很好,你就讓我一人在這裡呆著……」
唐琢以退為進,含笑:「可是你不是要下山,去參加你表姐的婚宴麼?正好與我一起下山。」
戚映竹:「我自己一人便好……」
清亮帶笑的少年聲音在山間驚起飛鳥:「央央!」
戚映竹心口驀地一跳,猛地回頭,看到時雨出現在了這裡。她分明躲避他,但是聽到他的聲音,心神就跟著一顫。自然,一旁的唐琢,臉色黑了下去。
時雨提著食盒:「我聽說你們來看日出,你們肯定沒吃早飯,餓了,我就給央央和唐二郎帶了早膳來。」
戚映竹呆呆看他。
時雨洋洋得意指自己:「我自己做的!」
他看著戚映竹,眨一下眼,戚映竹忍不住低頭抿笑。她朝旁邊沉著臉的唐琢柔聲道:「時雨烹飪很厲害的。」
時雨見她笑,心裡不禁得意。他立刻殷勤地招呼兩個人吃飯,唐琢則驚疑不定,心想怎麼會有自己的飯……果然,時雨打開食盒,非常敷衍地端給唐琢一碗豆腐清粥,其他的……全是時雨給戚映竹帶的藥膳。
戚映竹夸:「時雨,你真厲害。這麼短的時間……」
時雨彎眸:「小意思,你嘗嘗看。」
他迫不及待地要讓戚映竹嘗自己做的飯菜,一旁的唐琢看著這對少年男女當著自己的面就這般……唐琢心裡的殺念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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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之夜,一道閃電划過天地。
同時間,三道響箭刺破天幕,被雷電聲遮掩――這是向「秦月夜」發布任務的令箭聲。
箭代表信號,發出後會有「秦月夜」的信鴿尋來,等著接取發布人的任務。鴿子撲棱拍著翅膀從唐琢的窗口飛出後,時雨被拍翅聲驚醒,驀地從床上坐起。
唐琢坐在屋中,將將喝下一盞茶,正要關窗熄燈入睡時,一道蒙著面紗、戴著兜帽的人影無聲息地落在他屋中角落裡。唐琢起身時,被黑暗中那道人影驚得一晃。
唐琢:「……『秦月夜』的『惡時雨』麼?」
「秦月夜」接任務,是這般快的腳程?
時雨立在黑暗中,幽幽地打量著唐琢。時雨改了平日說話的聲調,聲音低啞:「你的任務還沒完成,你又尋我何事?」
唐琢見這人,果然是自己之前在敦煌碰到的「惡時雨」形象。他放下心,又誠惶誠恐,怕這位惡名昭彰的殺手一言不合會做什麼。唐琢謹慎道:「之前的任務,您可以接著執行。在下這一次,是想讓您接一個新的任務。」
時雨沒說話。
唐琢目中殺氣重重:「殺了這個院中那個叫『時雨』的少年。」
時雨挑眉,靜靜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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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嘩嘩,京城被雨水洗刷,夜間天地幽黑,卻時而被雷電照得徹亮。
這樣的暴雨夜,家家戶戶禁閉戶門,街上並無行人。此時此夜,一個紅衣少女扛著大刀,與一個戴著白色狐狸面具的青年,一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戴著白色狐狸面具的青年為紅衣少女撐著傘,一道鴿子白影飛過寒夜,青年手一伸,一道勁風追去,那鴿子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這二人,是步清源,與秦隨隨。
步清源將攔截的任務紙條拿到手中,看一眼後,「呵」一聲一笑,遞給秦隨隨。扛著大刀的紅衣少女便湊來,借著步清源的手,眯眼看字條上的字跡。
黑色大傘阻擋著四面八方飛來的雨。
秦隨隨嘖嘖道:「喲,有人拜託『惡時雨』,殺時雨自己啊。這也不知道該說誰倒霉。」
狐狸面具下,步清源笑聲低悅:「自然是時雨倒霉……他任務完成得亂七八糟,還要樓主您親自出來收拾他,這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