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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2024-09-05 16:58:59 作者: 伊人睽睽
  戚映竹仍然決定離開落雁山。

  她已經服了虎狼之藥, 生命也許只剩下最後半年。哪怕心愛時雨,但她既不知道時雨取的什麼救命藥,也不知道時雨去哪裡去, 何時能回……京城此地本沒有她所眷戀的, 生命最後一段時間,戚映竹仍做好和自己親身父母陪伴的準備。

  只是在臨去前,戚映竹要給時雨留些信息, 讓他回來後, 知道去哪裡尋她。

  戚映竹在屋中留了信箋, 仍不放心。她常年對人生消極以待,此時卻生了些許期望。戚映竹下山後, 去威猛鏢局, 想求見鏢局的胡老大,給時雨傳個訊。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想去爭取些什麼。

  可惜胡老大聽聞她想給時雨傳訊, 支支吾吾:「時雨啊, 他去送鏢,出了遠門,可能短期不回來吧……」

  時雨臨走前,也托胡老大照看落雁山上的女郎。

  戚映竹望著胡老大,聲如細雨:「我知道時雨不是你們鏢局的人, 他應該……身份特殊。我只是想讓你們告訴他,我去了哪裡。我……更想知道,他去了哪裡。」

  胡老大見這女郎言辭閃爍, 心中一動,想她莫非猜出時雨的身份了?

  胡老大沉吟半晌, 答:「女郎,你既然對時雨大人的事知道一些,那也當知道,我們只是他們的下屬。時雨大人他們這樣的人,偶爾會在我們這裡停留,傳送訊號。但是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權利向他們傳送訊號的。抱歉女郎,我們聯繫不上時雨大人。」

  戚映竹默然:時雨大人……

  她憂心忡忡,想時雨一個殺手而已……難道比她以為的普通殺手,更加厲害麼?

  她到底……是招惹了怎樣一個殺手啊?

  戚映竹只好道:「那時雨若是回來尋我,煩請您告訴他一聲我去了哪裡便好。」

  這般倒是好說,胡老大痛快應下。

  戚映竹這才和戚詩瑛一同離開京城此地。出京時,閆騰風竟然穿著官服,肅冷著臉,在鎮口等著他們。閆騰風淡淡地看戚映竹一眼,轉向戚詩瑛,戚詩瑛揚著下巴:「怎麼了?我還不能出遠門了?我阿父阿母又找你來捉我麼?!」

  閆騰風頭疼,招她:「過來!你帶著映竹女郎四處跑,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戚詩瑛一點就炸:「能出什麼事?我會武功的!就算她是絕世佳人,她都病成那個鬼樣子了,我和她同吃同住總行了吧?」

  二人與閆騰風說了半天,閆騰風才勉強同意她們離京。只是閆騰風要戚詩瑛去了哪裡,都要寫信告訴他。他幫她穩住宣平侯府,並非不辛苦。戚詩瑛便不甘不願地答應下來。

  因為戚映竹身子弱、不能騎馬,戚詩瑛便把馬賣了,換了馬車。戚詩瑛非常瀟灑地坐在外面趕車,自回到了京城宣平侯府,她很久沒有這般悠閒的時候。京城規矩大,侯府規矩更嚴,為了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戚詩瑛兀自做了很多努力。

  傍晚時,馬車停在驛站休息。戚詩瑛不冷不熱地開車門讓戚映竹下車,不想車門一開,一杯茶捧到了她面前。戚詩瑛一怔,抬起眼看車中女郎。戚詩瑛語調古怪:「我喝不慣茶。」

  戚映竹溫聲:「你嘗嘗這杯。我用舊年雨水泡的,又濾了好幾遍,與你在侯府喝的茶不一樣的。你趕車辛苦,我也沒有旁的能報答,只能盡力為她泡一盞好茶了。」


  戚詩瑛一個白眼翻上天:「能有什麼不一樣?侯府的茶葉,比你能拿到的,不知道好多少!」

  話雖然這麼說,她還是接過了這杯茶。她偏偏不學名門閨秀的作風,端過茶就牛飲。而就是這樣,她都品出一番清甜的滋味。戚詩瑛慢吞吞地端著這杯茶,低頭看茶葉,聽到已經下車的女郎立在前方:「這便是驛站麼?」

  戚詩瑛:「是啊。你沒有來過吧。」

  戚映竹搖頭:「昔日只在書本中看到過。」

  她目蘊輕愁,青色斗篷托著纖柔身子,站在燈火長廊外。燈燭熒惑,她風致楚楚,動人十分。她淺笑時,頰畔的梨渦也若隱若現:「我第一次見到書本上的東西出現在我面前。」

  戚詩瑛:「……」

  她硬邦邦道:「別跟我這麼說話,我不吃你這套。」

  戚映竹詫異地看她,見戚詩瑛扭過臉兀自進驛站去。戚映竹首次出門,心裡也慌亂十分,連忙提著裙裾跟上。

  便是這般,兩個女郎慢騰騰地走,也到了戚詩瑛曾經住過的村子。原本,戚映竹親身父母救過當年的君侯和侯夫人,那她父母所住的低伏,離京城也不會太遠。

  寒夜起霧,白霜鋪地。戚詩瑛帶著戚映竹在零落的村舍間穿梭,許多村民朝他們投來異色目光,戚詩瑛當沒看見。戚映竹跟著戚詩瑛,到村子最偏僻的、被蒼天密樹掩蓋的角落裡,若非戚詩瑛推門,戚映竹都不知道這裡藏了個房子。

  戚映竹進門,便被煙塵嗆得不住咳嗽。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好奇地四處觀望。家徒四壁,房中什麼也沒有。

  戚詩瑛淡聲:「別看了,屋子早就空了。我不到十歲就離開這裡了。只是你既然要回來看,我們今晚就在這裡打地鋪湊合吧。嬌滴滴的你,能夠受得了吧?」

  戚映竹自然應下。

  她頗為不好意思,但看著戚詩瑛進進出出地燒火,她只能幫著抱一點兒柴火。而就是這樣,她手上被木頭劃破了血。戚映竹不想讓戚詩瑛發現,但是吃乾糧的時候,戚詩瑛仍然一眼看見。

  戚詩瑛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你真是一點活兒都幹不了啊。」

  戚映竹低聲:「只是以前身體不好,做不了而已。這種事,其實熟練了,也沒什麼幹不了的。」

  戚詩瑛本想嘲諷她兩句,但是看她如此,戚詩瑛心裡忽然一陣難受,也不說話了。

  夜裡,二女打地鋪入睡。戚詩瑛背對著戚映竹,朝著木門的方向,一柄小刀被她放在枕前。她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也習慣了提防身邊發生的很多危險。但是戚映竹柔柔弱弱地從後依來時,仍讓她僵了一下。

  戚詩瑛脾氣不好:「你幹什麼?嚇我一跳。」

  月光從破漏的紙窗照入,戚映竹蓋著自己的斗篷,輕輕地靠近戚詩瑛。她道:「我見你睡不著,一直摸小刀……我也睡不著,詩瑛,我們能聊聊天麼?」

  戚詩瑛:「我是要保護你,才不好睡得太沉。誰說我睡不著?不過你怎麼睡不著?」

  戚映竹:「我睡眠一直不好的。不過,你既然能睡的話,是我打擾你了,對不起。你睡吧。」

  戚詩瑛:「……」

  過了半晌,她翻個身,面朝戚映竹。戚映竹閉著眼,睫毛纖纖,唇紅膚白,烏髮貼面。她的美貌與柔弱,讓戚映竹又是嫉妒,又是不服。可是……戚映竹弱的,讓戚詩瑛都不知道該怎麼欺負她。


  好像隨便一碰,戚映竹都能被戳壞。

  戚詩瑛認命地問:「你想聊什麼?」

  戚映竹睜開盈盈美目,她淺淺露出笑容:「詩瑛,你不是說,阿父去世的很早麼,為何你十歲才離開的這裡?」

  戚詩瑛:「有一天,阿父……養父上山砍柴,被猛獸咬了腿。他沒有當回事,覺得就算瘸了一條腿,也能繼續幹活。他也捨不得去鎮上掏錢看傷,自己隨便抓點兒草藥吃了。後來,他就開始生病了……再後來,就病得快死了。

  「他這才慌了,他怕他死後,沒有人照顧我。我記得那天下很大雨,他拖著那條傷腿,發著高燒,推著小車,車上坐著我。這裡的每一個村子,其實大家都沾親帶故,算是一個族的。養父求村長養我,村長應了。

  「他死後,整個村子的人便輪換著養我。但是大家都很窮,每個人性格也不一樣。要不是村長答應了,大家其實挺不想多養一個孩子的……十歲的時候,我就從這裡跑出去啦。因為我聽說,鎮子上的人都很有錢,能夠每頓飯都吃飽,還能穿金戴銀。我也要過上好日子!」

  戚映竹伸手,握住了戚詩瑛的手。她的手向來溫度低,戚詩瑛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

  戚詩瑛的目光在夜中幽若,她陷入回憶中,聲音很低:「一個十歲的小女孩,脾氣還很倔,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想活下去,好辛苦。我被拐賣過,被騙去過青樓,我跟著夥計搬過貨,我也和街上的乞丐們一起搶饅頭。我不想回去村子,就想在鎮上過得好。」

  戚映竹微微一顫,她哽咽:「詩瑛,這本該是我承受的。」

  戚詩瑛垂下眼皮,看著她淚水盈盈的目光。戚詩瑛忽而有些尷尬,道:「其實也沒那麼慘。我也學到了很多三教九流的東西啊,我還學了武功呢,誰也欺負不到我。閆大哥找到我的時候,我威風凜凜,是街上的霸王,大家都要給我交保護費的……」

  戚映竹摟住她的身子。戚映竹低著頭,淚水燙著戚詩瑛的脖頸。

  戚詩瑛僵硬。

  她聲音慢慢變小:「所以我特別喜歡金子,喜歡元寶……你別哭了,這有什麼好哭的?我都沒哭過。」

  戚映竹輕聲哽咽:「我常年自怨自艾,你回來後,我雖然心裡知道應該給你讓位子,可我覺得我也不欠你。因為我過得也不是很開心……但是我今天才知道,你吃了那麼多苦。你生氣,厭我,都是應該的。我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多年,只是被你討厭,我仍然何其幸運。」

  戚詩瑛:「……你都快病死了,就不要覺得對不起我了吧?」

  雖然她不領情,戚映竹卻仍是輕聲地抱歉,說著對不起。她柔柔弱弱,小貓一樣的……戚詩瑛噗嗤笑,繃不住了:「我有點知道時雨喜歡你什麼了。

  「哎呀,你也太……招人了吧?」

  戚映竹一噎,她正心疼戚詩瑛,誰想到戚詩瑛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戚映竹迷茫地抬起臉,眼中含著淚,霧水哽在眼中,她自己不知道自己這樣子,在旁人眼中,有多楚楚動人。

  戚詩瑛湊到她面前,抓著她的下巴,盯著戚映竹看半天。戚詩瑛忽然促狹地低頭,在戚映竹臉上親了一口。

  戚映竹:「……!」

  她吃驚萬分地睜大眼,一下子結巴:「你、你、你……」

  戚詩瑛:「怎麼啦?」


  戚映竹小聲:「女郎不能親女郎的。」

  戚詩瑛:「表達一下感情嘛……這不代表我喜歡你哦。好啦,不跟你聊了,我困了,要睡了。」

  她扭頭用衣服蓋住臉,遮住自己臉頰的滾燙,暗惱自己方才怎麼沒有忍住。哎,都怪戚映竹哭哭啼啼……

  戚映竹糾結萬分地盯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很久,還是憂心忡忡地閉上眼,努力入睡。

  --

  臘月的時候,天山上的百年九玉蓮,在萬眾矚目下,徐徐開了花。

  雪封高山,眾人駐足山頭,屏著呼吸,親眼看著那花開了,一眾人的臉上,有了笑容。天山派的人守著這花,已經守了許久。外界傳得紛紛擾擾,但只有天山派的人,最清楚此花的功效。

  為了能夠成功得到此花,天山派從很早以前就開始封山,不許任何人進去天山地段。那些大門派的人,天山派好聲好氣地用錢財和利益將人哄出去,那些小門小派或無門無派的人,則直接打殺。

  天山派的霸道,如此可見一斑。

  掌門親自將開了的花摘下,迫不及待地放入早已準備好的盛滿藥水的木匣中。掌門親自將匣子封住,用密碼鎖封口後,這才綻放了笑容。掌門將匣子遞給自己身旁的人,聽到身後人感嘆:「小行有救了啊……」

  掌門目光閃爍。

  身後人感嘆的話未說完,掌門驀地氣息一寒,提氣朝一個方向拍去一掌,山上雪花紛涌:「誰?!」

  雪與冰粒一道襲去,肅殺凜然,眾人未及反應時,眼見掌門身後的雪破了洞,一個黑衣少年從中步出。那掌風直刺,襲殺向少年。黑衣少年卻渾然不顧,頂著殺戮,直接撲來。

  面頰、脖頸、手腕,被風雪掛上血粒子。

  時雨縱步將掌門身後那拿著匣子的人撲倒在地,搶向那人手中的木匣。那人反應慢一拍,但被時雨撲到雪地上時,已然反應過來,一掌拍開!

  時雨與這人各持木匣一方,使力相奪。

  暴雪在二人身後襲來,時雨撲著這人,一道在雪地間翻滾。同時間,時雨另一手向後揚起,他背後的大傘旋轉著飛出。黑傘在雪中撐開,飛針密密灑向四周。

  周圍人全都反應了過來,撲襲而上:「何人竟敢搶天山派的聖物!」

  時雨被掌門一掌拍中後背,他悶哼一聲,在雪地翻滾間,運足勁,手腕抬起一刀劃下,將身下纏著他的人一刀解決。時雨抱緊匣子,幾個翻身後半跪於地。風雪將他的斗篷吹落,露出少年的面孔,嘴角的血。

  天山派掌門厲聲:「好小子,孤身闖天山,你以為我們這麼多的人,你能出去?把聖物還來!」

  時雨看著圍住自己的人:「殺光你們,我就能出去了。」

  天山派掌門心中大震,口上駭笑:「口氣倒挺大!吾派鎮守天山百年,武學淵博,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孩子,敢說這樣大話?報出名號!」

  時雨睫毛上的雪花凝成冰,他偏臉打量著這些人,眨一眨眼,淡漠無比:「殺人為什麼還要告訴你們名號?」

  他將木匣放入懷中,人站了起來,看向這漫山的人山人海。黑色大傘扔在學弟上,他取出自己的雙匕首,目光冷無情,迎上這些高手。

  此戰艱難,他來的時候就知道。但是這有什麼關係,他殺人從來沒有負擔,只要他能把這裡屠盡……央央就能得救了。


  --

  這一年的冬天,戚映竹和戚詩瑛在破落的村子裡渡過。不過也不如何淒涼,她們有錢財,日子比戚詩瑛小時候經過的,不知好了多少。

  上元節的時候,戚映竹本想一人在養父養母住的地方待著,戚詩瑛卻耐不住那般淒冷,強硬地拖著戚映竹出去看花燈。戚映竹本也沒有在上元節的時候看過什麼花燈,她又僅僅是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女郎,戚詩瑛一攛掇,她就猶猶豫豫地被拖出去了。

  滿街銀光暈黃,光華璀璨。

  二女擠在人山人海中,戚詩瑛興致勃勃,戚映竹雖然喜歡,卻也有些慌亂。她緊緊地抓著戚詩瑛的衣袖,怕走丟了人。熙熙攘攘間,二女突然被迎面而來的幾個武士攔住路。

  那幾人攔在戚映竹面前,拱手。

  戚詩瑛一下子警惕:「你們幹什麼?強搶良家婦女麼?」

  戚映竹面容一下子緋紅,她拉住戚詩瑛,彬彬有禮地問人:「詩瑛,這般多的人,諸位壯士既然迎面來請,自然不是什麼惡人。幾位壯士,見笑了,是我朋友太擔心我。可是我們犯了什麼忌諱?」

  幾個壯士本就在樓上看到戚映竹,心裡驚艷這般小地方,還有這般相貌的女郎。他們得主人之令,下樓來請,再見這女郎氣質嫻雅,便知對方身份不一般。

  幾人客氣道:「兩位女郎莫怕。我家郎君是此間鎮長,本應下百姓於此夜辦燈盞燈會,有花神娘娘祈福。不想我們請來的花神娘娘,今夜病了,讓我們郎君大發脾氣。我們郎君在樓上看到女郎這般相貌,便想請女郎上樓一敘。」

  戚映竹愕然,拒絕:「不好意思……」

  戚詩瑛打斷她:「好,我們答應!辦花神哎,你傻啊,為什麼不答應?」

  戚映竹小聲:「我又沒有玩過,也不知道規矩……」

  戚詩瑛:「哪有規矩?我小時候就見過的,你只要站在花車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給湊上去的百姓們撒花撒糖,就行啦。這花神,就是把福氣散給大家……多合適你。」

  --

  在戚詩瑛的攛掇下,戚映竹被推上了樓,上樓便被人圍著打扮、換衣。

  她尷尬萬分,看到那些要給她換的衣裳,便搖頭不同意。她抱著自己的衣裳,一逕往後退。嬤嬤們追著她苦口婆心:「女郎,你這般相貌,不要不好意思啊,這樣穿著很好看……」

  戚映竹漲紅臉,努力解釋:「我不穿,我身體不好,這樣太冷了。我會生病的。」

  嬤嬤們沒有當一會兒事,只覺得這般佳人,自然要將風度盡展於人。便連鎮長都興奮萬分,覺得此事可成為他的一大政績。戚映竹兀自向後退,搖頭不肯,那些嬤嬤們圍著她勸,說的她頭痛萬分。

  推搡間,戚映竹腰靠在身後欄杆上。她頭有些暈,被人將華衣披在肩上,又被七手八腳地梳發塗臉。昏昏沉沉間,戚映竹不知被誰在腰上推了一把,整個人身影微晃。她向後一步,輕飄飄地,向後跌摔了下去……

  眾人:「……!」

  ――這女郎怎麼一推就倒,這般弱?

  下方人群中的戚詩瑛,本在等著看熱鬧,冷不丁看到樓上的戚映竹跌落下來。她驚愕一分,手中長鞭當即甩出,想縱上接人。可惜人潮洶湧,擠著戚詩瑛。戚詩瑛厲聲:「阿竹――」

  燈火鰨如浪如海。

  人群熙攘,紛紛繞繞。

  天地惶惶,眾人仰頭驚望。

  燈海火影間,盞盞明燈照映,一個黑衣少年在樓閣間跳躍、飛奔,他自樹上跳下,又在牆頭幾次跳躍。

  燈光照在少年的面頰上,映在他一閃而逝的奔跑身影上。寒風肆意,黑影如魅。當戚映竹向下跌落時,華衣托著她的纖纖身子,讓她如一隻繽紛的蝴蝶般向下落。

  周圍人群譁然,卻擠不開來。對面在樓閣間跳躍的黑衣少年仰起頭,看向樓閣。他一步躍出,從對面的樓頂屋檐上撲來,燈火光華,一把將戚映竹接抱在了懷裡。

  戚映竹心跳劇烈,怕得閉著眼,忽然跌入了一個人的懷抱。

  她熟悉的少年氣息溫熱,帶著緊張,在她頭頂高聲:「央央!」

  戚映竹抬起了臉,燈火明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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