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驀地扭過頭。
他好多次向她說「成親」, 戚映竹始終不回應。他已然覺得這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沒想到……戚映竹竟然同意?
戚映竹坐在石頭上,清晰地看到時雨眼神中那抹不可置信。她心中羞赧, 緊接著看到他眼中神色轉為狂喜。時雨一下子撲來, 抱住了戚映竹的腰肢,直直地將她抱離了地面。
戚映竹驚呼一聲,手搭在他肩上, 示意他放她下來。
時雨的歡喜卻是巨大的。他抱著她轉兩圈, 村口另一邊敲鑼打鼓迎娶新婦, 但是他們的歡喜,又哪裡比得上時雨。時雨仰頭催問:「真的?你不騙我?我們真的可以成親麼?」
戚映竹被他的快樂感染, 便也覺得若是死前能夠嫁給時雨, 好像確實是一件很好的事。她的一兩分忐忑被他那極致的歡樂擠去,戚映竹嗔他:「轉得我頭暈了,快放我下來。」
時雨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回地面,他手仍搭在她腰間, 眷戀不已地摩挲。
戚映竹背過身, 耳根紅透。她平息一下心情,回頭時,一雙妙目杏眼瞟向時雨。少年時雨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戚映竹便抿唇笑一下。她重新坐下,時雨討好地蹲過來。
他托腮看她:「你比那個新嫁娘要好看。」
戚映竹道:「新嫁娘都是最好看的, 不許拿我和別人比,再說別人不好。」
時雨迷茫:「可是你就是很好看啊。」
這番話,落在戚映竹心中, 何其受用。
她卻板著臉:「時雨,我答應你成親, 但是你須得應我幾個條件,有些話我是要說在前頭的。」
時雨:「嗯。」
戚映竹豎起一根食指:「第一,我身體不好,恐熬不了幾個月。若是有朝一日我早逝,你不許大開殺戒,宣洩情緒。」
她緊張地看著他。和他在一起,她最怕的,就是她的離開,會讓時雨受傷。
時雨眨眨眼。
他輕鬆無比的:「好啊,我應你。」
――有了九玉蓮,她怎麼可能早逝。等她七老八十了,他大約也和她差不多。都拿不動刀了,「惡時雨」才不會大開殺戒。
少年憑藉自己的狡黠,在心裡扮鬼臉。
風動草香,稻田間金黃與碧綠相融,燦燦奪目。戚映竹見他應得這麼輕巧,懷疑其中有詐,不覺狐疑地盯著他看。
蹲在她面前的少年催促她:「我已經應啦。還有呢?你還有什麼條件?」
戚映竹咬唇,自覺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時雨是足夠無情到不會因她的離開而傷心,還是他懵懂到不明白她的早逝意味著什麼?總不能是他不在意她吧?
戚映竹仍清楚記得去年雪日,時雨掛在睫毛上的那滴淚。他絕無可能不在意她呀。
戚映竹想不通,想問又不敢多問,怕勾起他的逆反情緒。她糾結半晌,時雨又一個勁兒催促,鬧得戚映竹開始緊張。戚映竹急急忙忙說自己的第二個要求:「第二,你不要當著我的面殺人。我知道你可能有些自己的事,我也沒能力讓你不做你的事,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的另一面。你也許是惡人,但是我不想知道。」
時雨奇怪地看她一眼。
他沒太懂戚映竹這般委婉的說法指的是什麼。而對他來說――他本來就不會當著她的面殺人啊。她那麼膽小,幾宿幾宿地做噩夢,心情不好。她心情不好,他就跟著心情不好,時雨不想折磨自己。
時雨依然輕快答應:「好。」
這惹得戚映竹再次狐疑地看他,猜他到底有沒有聽懂。
時雨再次催促,戚映竹想了想,遲疑著說:「……第三,我可能、很大可能……不會給你生孩子的。」
時雨茫然:「啊?」
這個話題,真正地觸及了他從未想過的方向。
在時雨看來,成親的意思,大約只是可以長長久久地和戚映竹在一起,而不會被她拒絕。孩子?時雨從沒想過……他自己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他覺得戚映竹好已經是十足破天荒的想法,他何曾想過什麼孩子?
而一想到會生小孩……
時雨懼怕道:「我不要。我不喜歡別人。」
戚映竹:「……」
她嘆口氣,為他拂去他發間的雜草,又拿出帕子擦乾淨時雨的臉。她暗想自己想多了……時雨,他還不懂呢。等他懂了的時候,她早就不在了,根本不需要擔心不能為他留後的問題。
戚映竹再想了想:「還有,我們的婚事,極簡就好。這裡是我父母曾經住過的地方,我們在這裡簡單辦婚事便好。不管我還能陪你多長時間,你都不要鬧。」
時雨怔了下,一時間沒有說話。
他心中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他雖然知道「秦月夜」的殺手們都不成親,但是他混跡江湖,見過太多人成親。他知道自己也許喜歡戚映竹後,便暗自想過許多次他們成親的樣子。時雨已經決定忍痛花錢,風光辦婚宴……戚映竹卻不要。
然而,時雨轉念一想,身為殺手,他確實不應該有太出風頭的婚宴。追殺他的人都在找他呢……安安靜靜地躲著,才是最好的。
戚映竹沒想到自己之前那麼嚴苛的條件時雨都答應,反而在這個最簡單的婚宴上,他半天不說話。戚映竹哄他道:「時雨,咱們自己的事,何必昭告的所有人都知道呢?自己開心就好,這本就是尋常百姓的生活。」
時雨到底點了頭:「好吧。」
他的情緒低落下去,戚映竹沉吟:「再有……」
時雨終於不高興了:「還有?你到底有多少條件?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嫁我?央央,我討厭你。」
戚映竹登時臉紅――
別討厭她呀。
她本就沒有話要說了,本就只是習慣性地思考,誰想惹得時雨不悅。戚映竹道:「我沒有其他的要求了。就這些……時、時雨,你對我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說,我會酌情答應的。」
時雨眼睛一亮――他也可以提要求?
他登時不氣她了,他站起來,摸索著下巴,如同打量大白菜一般,將那坐在石頭上的女郎上上下下地端詳。
時雨的興奮顯而易見,戚映竹僵硬著身,心裡亂七八糟,疑心時雨要如何折騰自己,她該不該答應……她腦中已經想到亂七八糟的方向,想得自己面容漲紅,時雨才噗嗤一笑。
他彎腰湊到她耳旁,笑嘻嘻:「我要你,十天內嫁給我!」
戚映竹猛一下抬頭。
少年眼中金光搖落,肆意輕快:「快答應!不然我就生氣!」
稻草間,戚映竹安靜地仰頭望著時雨。不遠處,戚詩瑛提著包袱,氣喘吁吁地跋涉而來。戚詩瑛黑沉著臉,心裡詛咒時雨一萬次,這麼折騰她。戚詩瑛抬頭,便見仙女般的戚映竹坐著,時雨彎腰湊到她耳邊說話。
戚詩瑛冷笑:該死的時雨,又在戚映竹面前裝乖裝聽話了,她遲早要揭穿這人的真面目!
戚映竹紅著臉側頭,看到了戚詩瑛,她向戚詩瑛招手。戚詩瑛面色難看地過去:「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戚詩瑛看也不看時雨,心裡決定了,哪怕再有風險,她也要告訴戚映竹那個時雨的真面目。難道時雨還敢當著戚映竹的面殺她不成?不想戚詩瑛還沒琢磨好怎麼跟戚映竹告狀,戚映竹先對著她溫柔笑:
「詩瑛,我和時雨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們決定成親了。」
戚詩瑛:「……?」
她疑惑又呆滯。
戚映竹好心問:「你想與我說什麼呢?」
戚詩瑛沉默半天,問:「你真決定嫁給他了?你認識他才幾天啊?你知道他哪裡人,他父母做什麼,他親人朋友有哪些,家裡幾畝良田房舍幾何,平時靠什麼營生,以後成婚了你們怎麼過日子?」
戚映竹認識時雨不過一年,和時雨真正相處的時光,不超過半年。戚映竹是這般柔弱多思的人,她竟會選擇嫁給不知根底的相處不足半年的、看著就不靠譜、很可能腦子還有點問題的少年?
戚映竹答:「詩瑛,有時候嫁不嫁一人,喜不喜愛一人,與相處多久並無關係。何況,我也沒多少時間。」
戚詩瑛見她態度這麼堅定,便沒好氣道:「隨便你。」
不想時雨在一旁聽得呆住,豎長耳朵,若有所思――
什麼?成親還要考慮那麼多?還有什麼哪裡人,父母做什麼,親人朋友,營生家業……全都要知道?
可是央央沒問他啊?
時雨轉頭看戚映竹。
他掩飾著心虛,兀自想著如何偽裝成一個正常郎君去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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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一夜春雨後,端王世子意氣風發地離開宣平王府,得宣平侯親自相送出府,宣平侯府的小公子戚星垂黑著張臉跟在後頭。
宣平侯府對唐琢賠笑:「世子放心,若是小女回京,定告知殿下。世子願娶阿竹做王妃,是她的福氣,這也是我們侯府與端王府之間的一段佳話。」
之前,宣平侯府分明已經不認戚映竹,但是如今為了巴結端王世子,宣平侯又將養女說成了是自己的女兒,並承諾只要養女一回京,立刻通知殿下。
宣平侯委婉道:「世子殿下對阿竹的心意,我等都懂。只是阿竹身體不好,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唐琢微笑:「君侯放心,我要的是阿竹這個人。她身體如何,我不在意,且會尋名醫為她醫治。只要君侯肯將阿竹嫁於我,小侄便已是三生有幸了。」
他心中知道時雨會將「九玉蓮」給戚映竹,那麼戚映竹的身體便會好。戚映竹的身體,已經不讓唐琢擔心了。
宣平侯:「殿下放心,你我兩家已經換過生辰庚帖,如今,阿竹已是你的未婚妻。你二人青梅竹馬,想來阿竹若是回來,定會開心。這孩子心氣高,為人冷清,為難殿下一直寵著她,讓著她了。」
唐琢說不敢。
戚星垂在後面實在沒忍住:「你們商量婚事,有問過映竹姐自己的意思麼?阿父,咱們不是都跟映竹姐恩斷義絕了麼,咱們能管得著映竹姐的婚事麼?」
宣平侯:「小孩子亂說什麼!」
唐琢不以為意,他與宣平侯寒暄一二,見宣平侯沉著臉將插嘴的戚星垂扯進府門,這才離開。行到街巷上,人聲漸多,阿四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唐琢身後。
唐琢回頭看他一眼。
阿四慢悠悠:「我在閆騰風那裡查到戚詩瑛她們去哪裡了,消息已經發散到江湖上,說是『惡時雨』的藏身之所。不過閆騰風這個人敏銳,我前腳離開,他次日就離開了京城。我覺得,他看出我偷了信件了,但他應該還沒猜出來我偷信件的目的是什麼,所以他才親自出京。」
唐琢點頭,嘆道:「閆騰風此人,京城宿衛軍的一把手,油鹽不進,又恩怨分明。這種人負責整個京城的巡衛,是最值得拉攏的……可惜他為人冷肅剛直,不好拉攏。」
唐琢垂目,若有所思:「但是他似乎對宣平侯新找回的那個真千金一直很關照,日後他若是娶了戚詩瑛,我娶了戚映竹,那我……便也算拉攏到此人了。」
――能得到京城宿衛軍一把手的支持,想做什麼就都容易了。
阿四敷衍地頷首。
阿四大約想起自己態度有些敷衍,他調整了一下,關心起唐琢的事:「既然知道映竹女郎身在何處,世子殿下不去親自找她麼?」
唐琢搖頭笑:「整個江湖都在追殺時雨,我去那裡幹什麼?阿竹那般聰明,若是我出現,少不得引起她懷疑,覺得是我欺負時雨。我現在啊……就想在京城等著,等她回來,成為我的王妃。」
阿四:「殿下情深。」
唐琢回頭對阿四讚許道:「阿四,你辦事能力實在是強。自你來到我身邊,我實在是如虎添翼,做事比之前順手了太多。你我二人聯手,所向披靡。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他道:「我一直在為你打聽宋凝思的下落……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阿四笑一聲:「那就多謝殿下成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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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夜」新建的樓閣,藏在漠北沙漠中。它用八卦陣法布置四周,尋常人即便找到這裡,也到了精疲力盡之時,以為自己見到的是海市蜃樓。等再看的時候,那樓便會再一次地消失在眼前。
這張陣法圖,花了秦隨隨和步清源許多精力才布置完成。二人從京城離開後,又一路尋八卦老人求得此圖,此時終於布置完成,秦隨隨累得趴在案上,唉聲嘆氣。
可憐可憐,「秦月夜」經過之前的內訌,現在想恢復過來,實在要下苦力。
殺手們在之前的內亂中死得七零八落,如今秦隨隨新得了一批年幼孩子,要好好培養新的、忠誠的殺手。
秦隨隨趴在案上發愁時,步清源拿著一沓本子過來。大殿空曠,青年聲音帶笑:「小樓主……」
秦隨隨打個哆嗦,睜眼看到步清源。她條件反射一般地彈起,高聲:「又讓我看帳本?!哎呀我不看!我都說我很信任你了,這些帳你自己算就好了……步大哥,你別為難我了好不好?」
她裝可憐求饒,誰能想到讓人聞風喪膽的「秦月夜」小樓主,有這麼一面呢?
步清源笑:「小樓主不是說要好好經營麼,怎麼才開始就連帳本都不想看了?我可是看了十幾年啊。」
秦隨隨嘀咕:「所以你武功都被你看廢了。」
步清源:「嗯?小樓主這麼說,我可太傷心了。我是為了誰啊?」
秦隨隨笑嘻嘻,捧臉道:「是為了我。步大哥你放心,你老了後,我一定會為你養老送終的!」
步清源一雙桃花眼輕輕一轉,他似笑一聲,又似無奈她說自己老。搖了搖頭,步清源把懷裡的本子放到秦隨隨面前的虎布長案上,說起正事:「這次不是帳本,是時雨寫了信來。」
步清源解釋:「時雨血洗天山派,整個江湖都在追殺他。要不是沒人知道『秦月夜』的新樓在哪裡,咱們就要被堵門了。時雨這孩子,嘖嘖,真是一出手就幹大事啊。」
秦隨隨目露讚賞:「頗有頂級殺手的范兒。」
她懶洋洋:「那他死了沒?死了咱們再去給他收屍啊。現在滿江湖都在追殺他,害得我都不敢出門,怕被牽連出無妄之災。」
她一邊跟步清源嘻嘻哈哈,一邊拆開了時雨寄來的信件。時雨那一筆醜陋的狂草和缺胳膊少腿、時不時用畫畫代替的字跡,沒有影響秦隨隨讀信。
只是看完信後,秦隨隨的臉沉了下去。
步清源:「怎麼?」
秦隨隨一把將信紙扣下,站了起來:「這個廢物!居然告訴我,說他要跟阿竹成親……他就是通知我一聲。」
步清源挑眉,詫異:「戚女郎?」
他語調古怪:「還有殺手這麼想成親的?我以為,金光御已經是個例外了。」
――如他和秦隨隨這般無心情愛遊戲人間的,才應該是正常殺手。
秦隨隨跺腳念叨:「這個廢物,整個江湖都在找他,他還敢成親。萬一被人尋到蹤跡……阿竹離不開,這個廢物肯定也不走。天山派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步大哥!」
步清源微微地挑起眉,看向她。
他見秦隨隨沉吟一二後,下定決心去摸她的長刀:「帶上咱們的人,咱們去參加時雨的婚事。若是無事發生最好,有事發生……我還等著時雨給我賺錢,可不能讓他就那麼早死了。」
秦隨隨回頭,看到步清源看著她笑。
她奇怪:「笑什麼?」
步清源慢吞吞:「沒什麼。只是覺得……一切都沒有變啊。」
――「秦月夜」是否應該保護樓中的殺手,之前的樓主們給出的答案,永遠是不需要。
但是十幾歲的步清源遇到的那個小女孩兒,一邊含著淚哭,一邊嘟囔:「我一定要讓『秦月夜』變得不一樣,我要保護樓里的哥哥姐姐們。我不想看到他們死。」
因為那一句話,剛入殺手樓、萬念俱灰的步清源,便記住了秦隨隨。許多年過去,遇到秦隨隨,是步清源那暗黑人生中,唯一的、即使有些暗卻依然在亮著的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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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的婚事,誰也沒通知,戚映竹只打算給自己的父母墳前撒點酒告知便好。戚詩瑛問她要不要告訴侯府,戚映竹拒絕,戚詩瑛便也沒再提那事。
只是三個少年人忙碌婚事,其實相當於戚詩瑛一人在操辦,讓戚映竹感激萬分。
然而時雨連戚詩瑛的醋都要吃。戚映竹感謝戚詩瑛幫忙,時雨都一陣不悅,惱自己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但是少年可愛,真的找到了他能做的事。
婚前一日,戚映竹又服了一瓣花瓣,懨懨地躺著歇息。不知是不是因為婚事將近,她太過激動,這兩日,戚映竹睡眠好了很多,不做那麼多的噩夢。她的心疾一直沒犯……總讓戚映竹又欣慰,又擔憂。
傍晚的時候,時雨將小憩的戚映竹扯起來,神神秘秘地要拉她去看人。
戚映竹站在木屋前,看到一堆陌生人,心口一時滯住。她迷惘地看時雨,時雨還很高興:「這是我這邊要參加婚宴的人!都是我的親人,朋友!別人家婚宴,都有親人朋友參加的。這點兒人,其實也不多。」
戚映竹:「……」
她盯著那些憨厚的、各異的人,心中總覺得哪裡奇怪。
戚映竹對他們賠笑一下,將時雨拉到一旁。戚映竹糾結地問時雨:「時雨,你不是與我說,你沒有朋友麼?」
時雨:「現在有了。」
戚映竹:「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麼?你不是孤兒麼?你哪來的這麼多親戚?」
時雨倔強道:「我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我當然有親人。」
戚映竹:「……」
她無奈問:「到底怎麼回事?」
時雨撇過臉,自鳴得意:「都是我雇的。我花了好多錢的。」
戚映竹:「……」
時雨自問自答:「為什麼要雇?因為別人成親都有親人朋友啊。我要是沒有,多不正常。」
戚映竹:「……你僱人給你當親人朋友,也未見得多正常。」
時雨:「我花了錢的,怎麼就不正常了?他們必須給我當親人朋友,給我捧場。唔,央央,我覺得你挺獨的,挺不合群的,你看你要嫁給我,一個朋友都沒有。你要不要也雇一點朋友啊?」
戚映竹:「……」
――她獨?她不合群?
真正不合群的,難道不是時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