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所有報社媒體都收到了來自小泉英夫的施壓,不允許提及關於帝國重工案的任何內容。
那些出席過庭審的記者們頓時一片哀嚎。
而這時,法庭也正式宣判庭審結果。
歷時多日的平野俊太身亡案終於以原告方勝訴告終。
「本庭宣判,原告勝訴。
考慮到原告失去父親,整個家庭先後為此案奔走多日,且被告在本案中涉及違憲,情節嚴重,除帝國重工法律總顧問香取留美為此負全責以外,本法庭根據實際情況,判被告懲罰性賠償原告共計25億日元。」
阿久津法官的判決詞可謂擲地有聲。
在他說出賠償的具體金額時,滿庭譁然。
這個數額遠遠超乎所有人預料,而此時的三澄美琴也是一臉震驚地望向青木涼介。
青木涼介卻只是溫和地笑笑,並轉身和旁聽席上一臉驚喜的平野愛幾人點了點頭。
而此刻的大木元太臉上的鬥志消失了。
相反,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蕭索。
香取的結局已經註定,而他自己,也只是僥倖沒事。
青木涼介……可恨,實在可恨……
他握緊了拳頭,最後望了一眼人群中正談笑風生的青木涼介,倏地站起身來,快步走出了法庭。
而青木涼介見此卻只是挑了挑眉。
嘖。
真正的好戲這才剛剛開場。
……
就在東京地方法院開庭的同一時刻,遠在大洋彼岸的全球四大媒體社長的個人郵箱,同時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
郵件除了正文,還附帶一個視頻文件。
「這是什麼?」
美聯社社長湯姆森剛剛回到辦公室,習慣性查看自己的郵箱,剛巧發現了這個奇怪的郵件。
而當他閱讀完正文之後,眼中已經湧上難以抑制的興奮。
同樣的情況還在合眾國際社、路透社和法新社的社長辦公室里上演。
很快,美國波利斯特科技公司藉助其代工廠帝國重工,實施殺傷性武器試驗的事情被四大媒體聯合,徹底曝光,引起軒然大波。
當消息傳回日本國內的時候,小泉英夫正在一家溫泉酒店享受著美女按摩師的服務。
被女秘書保管著的手機突然響鈴。
女秘書立即掏出手機,跪姿上前,將其遞給了閉目養神的小泉英夫。
「社長,是……大木社長打來的電話。」
小泉英夫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接過手機:
「喂,大木元太,你最好是有正經事,不然……什麼?!」
撲通——
還沒掛斷電話的手機從小泉英夫的手上滑落,直接一頭栽進了溫泉水裡。
「社長,社長!你怎麼了?!」
女秘書驚呼出聲。
只見小泉英夫捂住胸口,雙目緊閉,整個人控制不住地開始抽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收到消息的警察列隊衝進酒店,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已經神志不清的小泉英夫被拖著戴上了手銬。
「社長!社長!你們不能這樣!快點放開社長!我……我要請大木律師為社長做辯護!」
女秘書尖叫一聲,衝上前企圖拉開拖著小泉英夫的警察,而被拉住的警官只是回過臉冷冷地說道:
「放手,妨礙公務的話,連你也一併帶走。」
聽到這句話,女秘書整個人就像被抽乾了力氣,瞬間跌坐在地。
……
「號外號外!帝國重工大廈傾倒,社長小泉英夫因公然違憲被捕入獄!號外號外!」
沒有小泉英夫,原本被壓制不允許報導的媒體報紙們瞬間轟然爆發,一篇篇與之相關的報導如雪花一般出現在日本的各大報紙頭版頭條。
一夕之間,帝國重工瞬間從那個巋然不動的龐然巨物跌落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
即便是大街上的流浪者都知道有那麼個叫做小泉英夫的傢伙,私自研發武器還在公海搞武器試驗。
「呸,活該被抓!」
「這種垃圾就該牢底坐穿,一輩子別想出來!」
……
這段時間,就連家庭主婦們出門倒垃圾,都流行罵幾句帝國重工和小泉英夫解解氣。
而在這一片罵聲之中,原本作為帝國重工真正的法律顧問的大木元太,這段時間也只敢躲在家裡避避風頭。
要不是沒有實質證據證明他才是真正的法律總顧問,此時此刻,蹲在牢里和小泉英夫作伴的就不是那個倒霉的香取留美,而是他大木元太了。
正當監獄裡的小泉英夫正痛罵大木元太無能,和波利斯特科技公司不講道義,將他出賣的時候,獄警卻突然通知他有訪客。
與此同時,青木涼介牽著瘦弱的平野愛,出現在了監獄接見室門外。
「青木叔叔,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啊?」
平野愛偷偷看了眼一旁面容嚴肅的獄警,神情略帶一絲緊張。
青木涼介聽見她的話,則是微笑著彎下腰來與她平視:
「小愛,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害死你爸爸的兇手嗎?這個兇手,現在就在裡面。」
「兇手?」
聽見「兇手」兩個字,平野愛原本有些緊張害怕的表情變了,憤怒爬滿了她的臉。
她抿了抿唇,望著青木涼介,
「所以,兇手現在得到懲罰了嗎?」
「不,他得到的懲罰還遠遠不夠。這就是我今天要帶你來這裡的原因。我要你親眼看看,這種垃圾人怎麼下地獄。」
青木涼介微笑著解釋,而當他再次直起腰來的時候,臉上卻變得冷若冰霜,再無一絲感情。
兩人步入接見室。
曾經那個舉手投足無不透露著上位者風範的小泉英夫,此時此刻正坐在玻璃隔牆的另一側,如同一隻喪家之犬。
他那一向梳理整齊烏黑油亮的頭髮,竟然一夕之間,盡數變白。
整個人頹然坐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
「小泉社長,別來無恙啊。」
青木涼介在小泉英夫對面落座,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
聽見熟悉的聲音,小泉英夫麻木的臉上多了一絲神采,身體抖動了一下,抬起了疲憊的眼皮。
「是……青木律師啊,這是……特意來看我笑話嗎?」
青木涼介沒有回答,反而微微一笑:
「是不是覺得監獄裡的生活很充實?像你這樣壞事做盡的人,最適合在這種地方修身養性,說不定還能把你那顆已經完全黑透了的心臟洗一洗。」
「你……」聽到這話,小泉英夫像是察覺出了什麼,眼神霎時凌厲了起來,「你幹了什麼?」
「你說我幹了什麼?無論我幹了什麼,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你這個混蛋!你居然陰我!」
小泉英夫一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面目瞬間扭曲。
「沒錯,我就是陰你。你是三歲小孩嗎?你都已經派出了一輛卡車恨不得把我撞成肉泥,居然還指望我信守承諾?你的腦子難道被蟑螂吃掉了嗎?
呵,果然人在絕望的時候就是會想要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救命稻草。真是愚蠢至極。
嘖嘖,不過,我很喜歡你現在絕望的樣子。」
青木涼介欣賞著小泉英夫整個人情緒的變化。
看著他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憤怒,最後是絕望,這簡直比看上一場好萊塢大片還要令人爽快。
「啊啊啊啊啊!我殺了你!」
小泉英夫腦海中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繃斷,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整個人撲向青木涼介,哪怕被玻璃隔牆阻擋,那兇惡的眼神也仿佛是要吃人。
聽見裡面的動靜,守在門外的獄警瞬間沖了進來,把癲狂狀態的小泉英夫瞬間制住。
「啊啊啊啊啊啊!你也會下地獄的!青木涼介,你也會下地獄的!啊啊啊啊!下地獄!!!」
小泉英夫的腦袋被獄警摁在了桌子上,卻還是不放棄地嘶吼著,恨不得把滿腔憤怒統統化為實質,將對面這個青木涼介燒成灰燼。
然而,青木涼介看著這樣的他,卻面帶微笑:
「或許會,或許不會。誰知道呢?
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你,小泉英夫,距離地獄已經不遠了。」
一旁的平野愛始終盯著對面那個人。
她要努力記住這個人的樣子,這樣,她在去爸爸的墳上上香的時候就可以告訴爸爸,這個兇手現在遭受的報應。
「小愛,我們走吧。」
青木涼介轉過身,臉上又恢復了先前的和煦。
平野愛仰頭看著這個為她報仇的青木叔叔,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