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了!我們跟所有的親朋都借遍了,又把欄里豬都賣了才湊足三千元。【Google搜索】……」洪年哭哭啼啼央求道。
他老婆則抱著那個超生的孩子不停地在磕著頭。三個孩子都在撕心裂肺地痛哭著,仿佛在比著誰的哭聲響亮似的。
資新年不賴煩地打斷洪年的話說:「行了!別在這囉唆了!把錢籌來了也許我可以給你們一些照顧的。」
說完,他嫌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這一家人,又扭過頭對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的兩個村幹部說道,「你們下沖啊!真是廟小妖風大,你看,周圍怎麼聚了這麼多人呢?他們一個個都嚷嚷著什麼呢?他們不知道我們這是在執行公務嗎?真是的,這素質太差了。」
頓了頓,他似乎又話有所指的說:「老村長年紀大了,你們兩個年輕人可要把擔子挑起,多花些心思,好好管教啊!」
「那是,那是,您老教訓得對!」君余和雲香恭順的回答說。
「唉!小吳,他們動作快點,拆間這樣的破房子也磨磨蹭蹭搞那麼久。」資新年沖站在前面督工的吳小真呵斥道。
「好的,好的,我催他們快點!」吳小真忙不迭的回答道。
吳小真是農校剛畢業分下來的幹部,對這些事情非常不理解,甚至是很有牴觸情緒。他想,我們不是人民的公僕嗎?怎麼能幹這些只有罪惡滔天的土匪才幹的事情呢?他這些疑惑從書本上找不到答案,與同事交談只惹來了哂答,向上級請教換來了責罵。
倒是鄉政府那個守大門的老王與他說了些知心話,「小吳啊,我知道你也是讀書出來的鄉下人,分到這份工作也不容易,我就倚老賣老跟你嘮叨幾句。你要想保住飯碗和上進的話,那就只有少說話,多做事,領導說什麼你就埋頭做什麼,不要問為什麼,這社會全亂套了,沒有理由的事太多了,你管不過來的。不過,你工作一陣時間就會適應的,有很多事情也就會習以為常的。」
想到這些,吳小真只有收起自己心中的不滿,沖那兩組正在忙活的人馬嚷嚷道,「老二,你們掀瓦的給我麻利點,沒聽到領導在發脾氣嗎?」
「不一直在掀嗎?真是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周圍這麼多人,亂掀一氣,砸著人了怎麼辦呢?」老二嘟囔著。
老二的埋怨讓吳小真很不高興,他心想你一個臨時請來的小混混也敢在我面前擺譜嗎?老子願意說這話嗎?老子心裡不也窩著火嗎?
他恨恨地瞪了老二一眼,又扭過頭對另一組人吼道,「劉狗子,你別直著個腰,給我用點力好嗎?你看你們搞了半天,都砸下幾塊磚頭呢?」
劉狗子狡辯道,「吳領導,這事急不得,急的話這破房子三下兩下給整塌了。你說這事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說完他又沖吳小真眨巴了幾下眼睛,傳遞著也許只有他們才知道的意思。
幹活的這兩組人都是各村抽過來的「精英」。他們這支隊伍或者說工作組,可不是隨隨便便喊來的小貓小狗組成的,其成員那都是通過村里推薦、鄉里考察產生的。鄉里對這些人的素質那也是有全面要求,必須是要狠得下心、下得了手、做得出惡事的。其待遇呢,也是比較優越的,行動期間,每人每天三餐飯管飽,一包煙,三十元誤工補助,表現好的話還可以考慮錄用為鄉里聘用幹部。
各村指標有限,每個參加工作組的那都是通過一番艱難的博弈才勝出的。這些人中,有表現賣力的。賣力的原因大概有兩種:也許他們圖的鄉里懸在他們頭上的餌,也就是做著可能被錄用為聘用幹部的黃粱美夢,也許他們心裡是陰暗的,把做這些事當作一種光榮或者是發泄與放鬆。
不過,大部分人在經過一段好奇與興奮之後,都有些厭倦與心軟了。這道理其實挺簡單的,雖然這些人平時好逸惡勞,甚至仗勢欺人,幹了不少惡事,但他們到底是鄉下人,良心未曾泯滅,對鄉親們的苦難也知根知底,所以這些慘無人道的事自然也有些干不下去了。
虎子帶著一幫人走來時,現場頓時起了微妙變化,外圈的鄉親們眼睛一亮。雖然張濤沒在裡面,但鄉親們都知道這一切是英雄濤哥安排的,是準備給這些窮凶極惡的土匪強盜一些懲罰的。
不過,所有鄉親們都早已被悄悄打了招呼,呆會發生什麼事他們只看,不說話,不參與。是以他們只是馬上閃出一條道來,把歡喜深藏,期待精彩上演。
內圈的氣氛則變得分外緊張。虎子他們每往裡走一步,就會有一種強大的壓力向四周彌散,使得現場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
那些掀瓦砸屋的人仿佛意識到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他們自覺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三個警察仿佛與張濤相熟似的,老遠就向張濤含笑致意。
兩個村幹部心情是複雜的,他們既反對資新年這種野蠻的做法,卻又為著自己的位置考慮而敢怒不敢言。他們剛剛也被告知呆會有事發生,而且還被警告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能說。現在這些人來了,他們除了象其他鄉親們一樣心裡有所期待外,更有一份緊張與擔心。這事情要是鬧大了,誰來收這攤子呢?這可與雙鳳煤礦鬧賠償那事性質完全不同啊!張濤他有把握擺平嗎?
「你們是什麼人呢?幹什麼呢?快給我出去!別影響我們執行公務了!」資新年聲懼色厲地喊道。
看到似乎沒有人搭理他,他就暴跳如雷地高喊著,「劉警官,快把這些人趕出去!」
劉警官與另兩位警察已經被猴子喊到外面,正與張濤親熱的攀談著。
「小劉,是你們啊!老朱怎麼沒來呢?」張濤親熱的招呼道。
「濤哥啊!朱所長哪裡會參與這破事呢?」頓了頓,劉雲又不好意思的說:「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上面有命令,不得不執行。」
「理解!理解!」張濤一邊說一邊在劉雲肩膀上親昵地拍了拍,就仿佛他是劉雲的長輩或者是上司一樣。
劉雲把頭湊上張濤悄聲地說:「我們來前馬所特意招呼了,在下沖有什麼事要帶乖些。」
張濤與劉雲會意一笑,馬上又說:「小劉,替我謝謝老馬!呆會你們走時幫我帶點東西給老朱,他一定會喜歡的。」
「兄弟們,這大熱的天,悠著點,別累壞了!」張濤纏著這三個警察時,虎子他們也很快走到裡面,與資新年帶來的那些人熱情地打著招呼。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有意無意就把資新年與他的部下隔開了。
這時人群外又氣勢洶洶地走來了五個人,從穿著打扮看不象是下沖的泥腿子,倒像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資新年,老子在你家裡等你三天,你這傢伙居然跑到這裡來了!」猛子高聲地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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