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薇這一次用了很長的時間來陪白芙。
少女很高興。
在病情好轉之後同杜薇講很多有趣的事兒。
說到最後,少女困了,杜薇溫柔的替女兒蓋好被子。
杜薇頭一次做母親的時候是沒有太多心思的,她忙著公司忙著事業,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縱使這個女兒生下來病弱,杜薇都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照顧她。
可大抵母性使然,在那個小姑娘一次次的跟上來喊她媽媽的時候,杜薇是開心的。
可她建造起城堡護著的小公主,偏生生而病弱。
她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杜薇抬手,輕撫著女兒的腦袋。
白先生聯繫了國外的醫生,如果可以,他們會選擇讓白芙做手術,心臟移植,只是白芙的身體太弱了,很有可能,手術那一天,就是終結。
杜薇無法接受。
所以手術的時間一直推遲。
可越是推遲,風險就會越大。
少女睜開了眸子,漂亮的眸子看向杜薇,伸手,握住了杜薇的手。
「媽媽,哥哥呢?」
「媽媽,我想哥哥了。」
少女嗓音低弱,眸中帶著渴求。
杜薇心下一軟。
哪怕她厭惡極了那個少年,也不得不答應。
「你放心,他很好,我讓他來看你啊。」
杜薇安撫著少女。
「謝謝媽媽。」少女的目光一瞬間亮了起來。
杜薇行動很快,很快的,白芙就見到了沈澤晉。
少年坐在輪椅上,穿著淺灰色的毛衣長褲,額前的發大抵是來之前修剪的,露出一雙墨色的眸子,深邃而平靜。
他安靜的看著病床的少女。
白芙很高興。
「哥哥。」
少年應了聲,控制輪椅向前了一下。
他低眸看她。
少女澄澈的眸子含著笑意,不諳世事的懵懂。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一雙墨眸沉得厲害。
「疼嗎?」他問。
白芙搖搖頭,「不疼,哥哥,你的傷還好嗎?」
沈澤晉目光很輕。
「沒什麼大礙。」只是以後都廢了罷了。
他終於,成了一個廢物。
他在房間裡躺了幾日無人理會,他知道,杜薇討厭他,她要他自生自滅,所以白家沒人敢管他。
傷口一夜夜的疼痛,他沒有辦法動,他逐漸的明白並且認清楚,他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現在離開這裡都困難。
他從床上滾到地上,努力爬到窗戶前面,外面的天暗沉的厲害。
他想過去死。
可是他到底是沈澤晉,從十九街爬出來的沈澤晉。
白家的人今天推門進來,將他當做一樣物品一樣清洗乾淨帶過來。
來之前。
沈澤晉見過杜薇。
女人高高在上,嫌惡的看著他。
卻不得不因為另外一個人妥協。
她說。
「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她在乎你。」
「她雖然喊你一聲哥哥,可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下水道的老鼠,永遠不要妄想著窺視公主。」
「哥哥,給你。」
嘴裡被塞了一樣東西。
沈澤晉回過神來,蔓延的甜充斥著口腔。
他疑惑的看向她。
白芙揚起唇。
「哥哥,是不是很甜,我最喜歡的糖果,吃了之後感覺心臟都不疼了,所以也給哥哥吃,哥哥吃了之後,要快點好起來啊。」
她眼裡純白而無辜。
蔓延的甜有些鼾。
沈澤晉不喜歡這個味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甜,甜的太重了,就容易苦。
蔓延的甜,最後化成濃濃的苦。
「哥哥,好吃嗎?」
少女漂亮的眸子瞧著他,眼裡有些可憐。
明明是不舍的模樣。
沈澤晉垂眸。
揚起一個笑意來。
「好吃。」
「為什麼要護著我?」
挨那一棍子,她差點就在也醒不來。
這世間從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所以,她想要什麼?
可是他有什麼,值得她拿命去換的。
沈澤晉看不懂眼前的小姑娘了。
「因為,你是哥哥啊。」
少女嗓音柔軟。
只是因為……是哥哥嗎?
沈澤晉不知道,他生來沒感受過親情,性子涼薄,後來也知道,想要什麼,就只能靠自己。
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少年最識時務了,他失去了一切,可他有了她,只要她活著,就是他的王牌,他需要讓她更在乎他,更喜歡她,喜歡到,不能離開他。
杜薇說的不錯。
他是下水道骯髒的老鼠。
可他得到了公主的青睞,他讓所有人無可奈何。
他費盡心思,傲骨,尊嚴,在活下去之前,都可以不提。
他低頭看著因為他一句話高興的少女。
惡意蔓延在墨色的眼底。
那個女人是不是也沒有想到這樣。
他靠近病床上的少女。
看著她。
揚起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