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2024-09-05 17:27:04 作者: 慕容煙樹
  Chapter 12

  銀月。

  沈歲和朝著吧檯打了個響指,「你們這售價317萬的酒有什麼?」

  調酒師頭都沒抬,一連報了幾個名字,「青色桃園、玫瑰莊園、百歲之約、橙色光芒、風雪之巔。」

  「昨天有沒有一個女孩來你們這喝酒?」

  沈歲和問。

  調酒師笑了,「我們這每天來的女孩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她昨天點了507萬的酒。」

  沈歲和修長的手指在玻璃杯壁上摩挲著,眼神在昏暗燈光照耀下晦暗不明,聲音一如既往清冷,「其中有一瓶317萬的。」

  「嗯?」

  調酒師皺眉回憶了下,「似乎是有這麼個單子,但昨天不是一個人來的,三個女孩兒吧。」

  「嗯。」

  沈歲和挑了下眉,「她昨晚喝的什麼?」

  調酒師翻出了單子。

  「27萬的上弦月,18萬的風雪玫瑰,62萬的碎星,317萬的玫瑰莊園,29萬的眼淚之春,54萬的光芒暗處。」

  沈歲和的腦子快速旋轉著。

  所有數字都和昨晚的記錄重合。

  「給我照著她的單子來一份。」

  沈歲和說。

  話音剛落,肩膀上就搭了只胳膊,對方穿了件休閒裝,頭髮還亂糟糟的,在他身側坐下,熟練點單,「一杯禁忌之吻。」

  調酒師把沈歲和點的酒上了一排。

  六瓶規格不一的酒擺在他面前。

  「幹嘛?」

  裴旭天瞟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不在家待著,叫我出來喝什麼酒?」

  「請你喝。」

  沈歲和答非所問,給他倒了一杯玫瑰莊園。

  「怎麼?

  跟你老婆吵架了?」

  裴旭天問。

  「沒有。」

  沈歲和說。

  吵架不應該是跟水油相見似的,噼里啪啦狂響麼。

  他跟江攸寧,這輩子都不可能吵成那樣。

  「那是怎麼?」

  裴旭天喝了口酒,不忘品鑑,「這酒味道不錯。」

  「昨天那事兒還沒過去呢?」

  裴旭天問。

  沈歲和淡淡瞟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你還好意思說?

  裴旭天笑了,他挽起一截袖子,拎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杯。

  「我都替你教育過那小子了。」

  裴旭天說:「他什麼都不懂,年少輕狂的,看見喜歡的就拍了發朋友圈,他姐昨天真以為他談戀愛了,打了好多個電話問情況。」

  「哦。」

  沈歲和語氣仍舊帶著幾分冷意。

  「得了吧。」

  裴旭天也懶得理他,「要不是因為你七夕出差,你老婆那麼乖的人能來銀月?」


  話音剛落,沈歲和那如同刀子般的目光便掃了過來。

  「是我小看她了。」

  沈歲和說。

  裴旭天不解,「嗯?」

  「點單那麼熟練。」

  沈歲和說:「估計是酒吧的常客吧。」

  「誰?」

  沈歲和從桌上的上弦月掃到風雪之巔,語氣晦暗,「這些酒,都是她昨晚點的。」

  裴旭天:「……」

  「挺懂啊。」

  裴旭天笑著拎起那瓶風雪之巔,「聽說這是失戀人必點,寓意就是從此走上封情絕愛的人生巔峰。」

  沈歲和:「……」

  裴旭天看他臉色不好,試探著問:「你今天回去,老婆沒回家?」

  沈歲和:「……回了。」

  「那是沒理你?」

  「理了。」

  裴旭天皺著眉,「沒給你做飯?」

  沈歲和抿唇,「做了。」

  「那還怎麼?」

  裴旭天嗤他,「你七夕出差,人家什麼都沒說,就去酒吧買個醉,一沒跟你吵,二沒跟你鬧,依舊照舊回家,給你做飯洗碗,你還奢求什麼呢?

  不是我說,你也別太過分……」

  話還沒說完,沈歲和的目光就跟啐了毒的箭,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裴旭天忽然福至心靈,「我操,你是欲求不滿了?」

  沈歲和:「……」

  裴旭天給他倒了杯酒,嘖了聲,「怪不得。」

  「你自己睡不好,也不讓我睡是吧?」

  裴旭天無奈搖頭,「算我欠你的,看你七夕出差給律所創收六千萬的份上,我可以勉強幫你分析一下。」

  「說吧,怎麼了?」

  裴旭天問:「你是不是沒買禮物哄人家?」

  沈歲和搖頭,「買了,還沒送。」

  「呵?」

  裴旭天震驚的看著他,「那她還給你做飯?」

  沈歲和看他,意思是:不然呢?

  「江攸寧脾氣太好了。」

  裴旭天不可置信的搖頭,「你上輩子怕是拯救了銀河系。」

  「狗屁。」

  沈歲和解開襯衫最上邊的那顆扣子,長腿隨意搭下來,眉眼隱在暗色燈光里,「難道阮言不給你做?」

  「咱們不一樣。」

  裴旭天說:「我跟言言還沒結婚。

  況且,她那個脾氣,我要是敢七夕出差,第二天就黑名單里見了。」

  沈歲和對他倆的事情也一知半解。

  反正結論擺在這:阮言把裴旭天拿捏得死死的。

  「我都有點好奇。」

  裴旭天勾唇笑了下,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這笑略帶曖昧,「你怎麼把好脾氣的江攸寧給惹著了?

  導致你現在欲求不滿成這個德行。」


  沈歲和瞟他一眼。

  「難道是你伺候的不到位?」

  裴旭天問。

  沈歲和:「……」

  「不會吧?」

  裴旭天瞬間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會是把人家弄疼了,惹得人家……」

  話沒說完就被沈歲和強硬打斷,「閉嘴。」

  「不是。」

  沈歲和說;「我們沒做。」

  他不是很願意跟其他人說江攸寧相關的事。

  哪怕是跟很親近的人。

  尤其是床事。

  裴旭天是好意,但他聽上去仍舊有點彆扭。

  「我沒冒犯她的意思昂。」

  裴旭天解釋道:「就有些東西,你還是得學學。」

  說著拿出手機給他轉了點兒東西過去。

  文件很大,5個G。

  「這什麼?」

  沈歲和皺著眉問。

  裴旭天笑得一臉隱晦,「絕版——資源。」

  沈歲和:「……」

  裴旭天過來人似的拍他肩膀,「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要談性色變。」

  「有些時候,床上和諧了,很多事也就解決了。」

  沈歲和:「……」

  有些話明明沒什麼道理,但聽起來還像是人生哲理。

  但——

  沈歲和不是想跟他說這個。

  他理了理思緒,儘量客觀地把今晚的事情跟裴旭天說出來。

  說完之後,沈歲和兀自搖頭。

  「我根本不知道她怎麼了。

  有時候就感覺,女人好像都一樣,無理取鬧。」

  裴旭天:「……」

  「就算是江攸寧這樣的,似乎也不能避免。」

  沈歲和說:「搞不懂她們在想什麼。」

  裴旭天:「……」

  「你沒接過她下班?」

  裴旭天怕自己聽漏了,又問了一遍。

  沈歲和搖頭,「她自己有車。」

  「送她上班呢?」

  「我們不順路。」

  「沒參加過她們公司的團建?」

  沈歲和皺眉,「她們部門都是女的,我去了幹嘛?

  而且……咱們公司的團建我都不去,有什麼意思?」

  裴旭天:「……」

  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從你家到她公司多久?」

  裴旭天問完又自顧自答:「我記得她好像是在一家影視公司上班,在哪兒來著?」

  「華商吧。」

  沈歲和說:「還是華宵來著?」

  「之前她說過一次,我忘了。」


  裴旭天:「……」

  沈歲和的記憶力堪比照相機。

  司法考試滿分600,合格線是360,沈歲和考了510。

  打破了華政歷年來最高不超五百的記錄,並且一直無人超越。

  只聽說後來華政有個學妹考了508,也驚艷一時。

  但他依舊是最高記錄保持者。

  複雜如法條。

  他能準確無誤說出來是哪一部法典第幾卷第幾章第幾則。

  但一個工作地點,他記不清楚。

  裴旭天拿出手機查了下,沒有華商,只有華宵。

  地圖導航。

  從君萊到華宵,駕車一個小時32分鐘。

  沈歲和皺眉,「這麼遠?」

  裴旭天有點兒頭疼,「你倆睡一張床,你不知道她每天早起?」

  「我以為她早九晚七,雙休。」

  沈歲和說。

  所以早上七點五十的鬧鐘。

  八點半左右出門,開車半個小時到。

  裴旭天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歲和坐在那兒沉思,良久後才問:「所以她在生氣我不願意搬家?」

  「不止。」

  「還有什麼?」

  沈歲和問。

  「她這周五團建,家屬都去?」

  「她是這麼說的。」

  「那你也去。」

  裴旭天拍他肩膀,「穿好點,別丟人。」

  沈歲和不大情願,「沒必要吧……」

  「看你跟江攸寧什麼關係了。」

  裴旭天也不勸,只是平鋪直敘地說:「你們現在就跟表面夫妻似的,你不參與她的生活,她也從不來律所,跟我……也就見過兩次吧,反正……你倆挺假的,我也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跟她結婚,既然都結了,別給自己再折騰的離了。」

  「這麼嚴重?」

  沈歲和皺眉。

  「嗯。」

  裴旭天聳肩,「自己斟酌。」

  凌晨的酒吧音樂聲愈發大了,震得沈歲和耳膜疼。

  他又買了一瓶玫瑰莊園,然後讓服務員把全部酒打包,帶回去給江攸寧喝。

  裴旭天想要玫瑰莊園,但沈歲和給了他一瓶風雪之巔。

  「對了。」

  裴旭天勉強接過酒,「這周六我生日,去中洲國際那邊兒,我定了個別墅,可以過夜,你叫上江攸寧一起來吧。」

  「哦。」

  沈歲和抿唇,「我考慮一下。」

  怕裴旭天說他沒義氣,又補了一句,「我回去問問她的意見。」

  兩人出了酒吧。

  冷風吹得兩人都瑟縮了下。

  臨走之時,裴旭天實在忍不住好奇,「哎,你當初為什麼跟江攸寧結婚啊?」


  沈歲和沉默了會兒,聲音清冷,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凜冽,「因為——」

  「她乖。」

  說這話的時候,他腦子裡浮現出的是,江攸寧站在咖啡廳的廊檐下,低斂著眉眼,一雙鹿眼清澈見底。

  風吹鈴鐺響,她看著不遠處笑了,鹿眼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單是站在那兒,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

  江攸寧在客房睡。

  新床單新被罩,最關鍵是一個人。

  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結果一覺睡到了鬧鐘響。

  只是,醒來後下意識瞟了眼左側。

  然後翻了個身,在被子裡悶了會兒才摁掉了鬧鐘。

  她躺在床上發呆。

  陽光透過玻璃映射在天花板上,房間裡靜謐無聲。

  五分鐘後,起床去大盥洗間洗漱,卻在進門之際看到了沈歲和。

  他穿戴整齊,白襯衫的扣子扣得嚴絲合縫,黑色西裝褲將他的腿包裹起來,顯得修長筆直。

  他正從盥洗間出來,江攸寧側了下身子,下意識避開。

  沈歲和卻站在那兒,將門擋了大半。

  「談談?」

  沈歲和語氣平淡,低著頭看向江攸寧。

  她昨晚洗過的頭發現在略有些炸開,有幾縷頭髮不乖的翹了起來,沈歲和伸手給她抹下去,卻正好碰到江攸寧煩躁到想抓頭髮的手。

  兩手相觸,江攸寧下意識往下拿,沈歲和的動作比她更快,反握住她的手,又重申了一次,「談談?」

  江攸寧:「……」

  二十分鐘後,江攸寧吃完飯,化好妝,坐在了他的對面。

  沈歲和是很明顯的防禦姿勢,兩條胳膊看似鬆散地垂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攸寧。

  「想搬家?」

  沈歲和問。

  江攸寧:「嗯。」

  「搬去哪兒?」

  「不知道。」

  「那我們住小舅家,你覺得合適?」

  沈歲和眉頭微皺。

  江攸寧抬眼看他,沒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

  沈歲和儘量平靜地問,自認誠意擺得十足,「我名下有房子,你可以看想搬到哪裡,而……」

  話還沒說完,江攸寧便蹭地站了起來。

  椅子划過光滑的地板發出刺啦一聲響,刺耳得很。

  沈歲和被驚了一下,錯愕地看向江攸寧。

  「我不是你的當事人。」

  江攸寧唇線緊抿,「也不是在跟你做爭議解決。」

  「這家你能搬就搬,不能搬我一個人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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