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病了,很重。
病入膏肓那種。
坊間甚至有傳言,說這位三皇子估計活不過清明。
就在各種流言蜚語傳遍長安之時,當初被派往西域邊陲的王府隊伍回來了。
數百輛大車載著滿滿的輜重,在兩百軍卒的護衛下由南門進入長安,轉了個彎之後消失在盤踞半個曲池坊的蜀王府之中。
整個長安城的商人們瘋了,一家家互相串聯,商量著要如何從中分取一杯羹。
那些依附於幾大世家的商賈更是在第一時間聯合到了一起,準備在李恪的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諸位,上一次我們實力分散,被一些人趁機鑽了空子,這次我想大家都應該有所準備了吧?」
做為事件的發起人,隸屬於王家的代表主持會議,開口便將所有人都綁到了一起。
鑑於五姓七望之前達成的協議,其他幾大商戶並沒有說什麼。
倒是那些散戶中,有人問道:「王兄,我聽說這次三皇子從西域運回來的東西足有幾十萬斤,你真覺得咱們能一口吃下去?」
不等『王兄』開口,另有人皺眉說道:「幾十萬斤不算什麼,不過幾十萬貫罷了,我相信在場任何一家都能單獨拿出這筆錢。現我擔心的問題是,咱們這位三皇子還會不會繼續從西域購買糖霜,萬一他繼續購買,難道我們還要繼續收購不成?」
「收,為什麼不收?轉手就能翻一倍的東西,不收就是傻子。」
「不,陳兄說的對,如果李恪真的繼續購入糖霜,我們之前收購的那些勢必會積壓在手裡,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收的越多,壓進去的資金也就越多,時間一長,只怕我們會虧的一塌糊塗。」
一石驚起千層浪。
在場所有人都是一臉震驚的模樣。
「這,不太可能吧,這樣一來三皇子那邊豈不是也要壓進去很多錢?」
「他會在乎嗎,他就是個敗家子,要我看,只怕壓的越多他越開心。」
「那不是損人不利己嗎,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良久的沉默,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
這幾乎是個無解的難題,因為誰也不知道李恪這個敗家子能幹出什麼事情來,更不敢去賭。
「放心吧,你們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出現,幾十萬貫的錢財,就算李恪那個敗家子捨得,皇室也捨不得。」
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王家輝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出現在眾商家面前,世家公子的氣勢瞬間壓的屋中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見過王公子。」
「嗯,都坐吧!」王家輝擺了擺手,在那位『王兄』讓出來的位置上坐下,笑著說道:「其實你們之前的猜測確實有些道理,可是你們忽略了一點,皇室並不是李恪一個人說了算,錢賠的多了,只怕第一個受不了就是咱們的皇帝陛下。」
「王公子見識非凡,一語驚醒夢中人。不過,小人有一事不明,斗膽想要詢問公子,既然您說陛下不會讓三皇子賠錢賠的太多,那為什麼之前的糖霜會以半價出售呢?」
「呵呵,這個問題問的好。」
王家輝呵呵一笑,信心十足的說道:「可是你們忘記了一點,那就是運輸的費用。李恪的貨物從進關到抵達長安不需要交納任何稅費,沿途還有府軍可以負責運送,所以他的貨物運到長安根本就沒花多少錢,五百文一斤對他來說充其量就是成本價。」
原來如此,眾人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時間馬屁如潮。
「公子大才,吾等佩服。」
「多謝公子解惑,當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王公子人在家中坐,能知天下事,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王家輝被誇的有些飄飄然,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輕了二兩,仿佛已經將李恪踩到了腳下。
作為世家嫡子,王家輝本身是有優越感的,再加上這麼多年的精神上的灌輸,更讓他有種世家凌駕於皇室之上的錯覺。
我是千年世家,我有千年傳承,你皇室有什麼,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當然,這種錯覺並非他自己有,其他幾家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這一點在《士族志》修改之後,李唐皇室竟然位列三等就能看得出來。
也可以從李唐皇室從未迎娶過世家嫡女中看得出來。
世家,從未把李二一家放在眼中。
所以,能夠把李恪踩在腳下,能夠將李恪玩弄於股掌之上,讓王家輝感到由衷的興奮與開心,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遠比李恪要強大。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既然李恪派去西域的人已經回來了,那就派人與他接洽吧,不管他手裡有多少糖霜,咱們都收過來,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他李恪能堅持多久。」
有了王家輝的吩咐,眾商賈頓時不再擔心,重新商量了一下,最後派出那位『王兄』為代表,去蜀王府與李恪談判,爭取以更低的價格將所有的糖霜都買下來。
……
蜀王府,李恪身上裹著厚厚的蠶絲被,可依舊覺得渾身發冷。
他是真的病了,重度感冒,高燒不退。
宮裡來的太醫給他開了幾副藥,天天被灌的跟大肚子蛤蟆似的,可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
再加上海胖子回來之後,跪在床邊哭天抹淚的嚎個不停,更是讓李恪感到心煩意亂。
「海胖子,你再哭喪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拉你去填墳,讓你先給本王探個路。」
「殿下千萬不要如此說,奴才生死事小,替您探路也是應該,可您千萬不能有事啊!」
「滾一邊去,本王就算沒事,也被你哭的有事了。」
李恪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站不起來,早一腳踹過去了。
海胖子跟著李恪日久,怎麼會看不出他就是嘴上說的狠,儘管被罵了,依舊抱著腦袋在那裡嚎:「嗚嗚……,殿下,奴才忍不住啊,看到您現在的樣子,奴才就後悔的要命,早知道您如此不愛惜身體,奴才就是死也不去那勞什子西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