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進宮

2024-09-05 18:28:30 作者: 閒漢
  她爹是沒定品級的高田伯,她是從一品的長安郡主,皇上這個安排似是別有深意……

  而且聖旨中沒說她是因為什麼得的封賞,將她在明王一案中的功勞完全抹去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是自己得了好處就是了。倒不至於因為一個郡主封號就得意忘形,殷清瑤將賞賜丟給幾個侍女,起身去了邵毓寧院子。

  這一趟西寧府之行,邵毓寧也有功勞,聖旨上雖然沒說,但是給的封賞也很豐厚。甚至比給她的賞賜還多,綾羅綢緞,珍惜文玩數不勝數。

  許是知道她喜歡新奇的東西,給她的賞賜之中還有從海外運送回來的不知名的香料油脂。

  殷清瑤大致翻看了一些,有些東西也不知道做什麼用,可能是因為新奇,被出海的航船帶回來,她得花時間研究研究。

  翻看著賞賜的單錄,也沒什麼特別的。

  兩人又結伴去找邵雲舒,金城也在邵雲舒的院子裡住,他們兩人的賞賜單錄上除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外,還有兵刃和……宅院?

  邵雲舒封了忠義侯,侯爵自然配得有宅院,朝廷賜給他一套內城邊上的三進宅院,金城也有,不過是兩進的。

  但就算位置不好,宅院不大,兩人好歹都有,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個從一品的長安郡主,沒有給她御賜府邸?

  她爹是高田伯,也沒有御賜宅院。

  「會不會是忘了?」

  邵毓寧將她的賞賜單錄翻看了好幾遍,指著最後一行說道:「這裡有!」

  四顆腦袋湊過去,殷清瑤看清楚寫的什麼之後,有點無語。

  「光送我一個長安郡主府的牌匾,送我牌匾有什麼用……」

  聲音戛然而止,殷清瑤想到太子之前送給她的府邸,莫名覺得是不是有點坑,還能這樣?

  「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殷清瑤苦笑,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太子殿下真是深謀遠慮!

  算起來,她還搭進去了大半年的下人的開銷!

  出生入死大半年,所得不過就是一個郡主的封號……

  不過她做這些事情又不是為了朝廷的賞賜,郡主的封號就是別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了,算下來,應該是共贏吧。

  她爹有了高田伯的名號,殷家在汝寧府也算是躋身名流,以後家裡的地位不說水漲船高,至少也能有資本說話。

  而她有了郡主的名頭,做事情就方便多了。

  下午,宮中尚衣監的女官來為邵雲舒和殷清瑤量體裁衣,邵雲舒需定做朝服常服和冠服。朝服的款式用料都有規制,而且封賞是早就決定好的,只因為他們沒有回京,才一直到現在才頒旨。

  剛量過尺寸,晚上宮裡就派人將朝服送來。

  邵雲舒的朝服分為上中下三部分,總體是紅衣藍鑲邊,腰系大帶革帶,並佩麒麟美玉,頭戴一品梁冠,腳蹬白襪黑履,綬帶用綠黃赤紫四色絲織成雲鳳四色華錦,下結青絲網,長長地搭在腰間,垂至膝蓋之下,看上去頗有幾分威嚴。

  官服底色是大紅色的長袍,用的是暗金色團花紋樣。

  常服胸前和肩袖處繡著麒麟紋樣,代表的是身份地位。

  對比起他,殷清瑤的朝服就簡單多了,皇后冠服和命婦冠服款式複雜,郡主的朝服只有一套襖裙,和公主朝服的款式一樣,區別可能就是朝服上的花紋不一樣吧。

  邵毓寧賴在殷清瑤的院子裡,將朝服翻過來看看,翻過去看看,也沒什麼稀奇的。

  「我大嫂就有一套一模一樣的朝服,不過因為嫁給大哥,出嫁從夫,她現在的朝服是按照世子妃的規製做的,看起來要複雜許多。我就見大嫂穿過一次,是她跟到大哥成親之後,父親為大哥請封世子,進宮謝恩的時候穿了一次。」

  「二哥現在封了侯爵,等你們以後成親的時候,你的朝服款式估計要比大嫂的更華麗。」

  「明天你跟二哥得進宮謝恩,今晚就早點休息吧。」

  邵毓寧是打心底里替她高興,嫉妒之心也有。

  「不知道我將來成親的時候能不能穿上朝服。」

  殷清瑤打趣道:「金城年紀輕輕已經是三品將軍了,你嫁過去至少也是個三品的誥命,朝服什麼的早晚都會有的!」

  邵毓寧吐舌頭。


  「今晚你就自己笑吧,我頭還疼呢,不理你了!」

  昨晚宿醉,今天一大早就被叫起來接旨,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邵毓寧打了個哈欠,走到門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殷清瑤送她到門口,折身回到房間,看著擺放在桌上的襖裙,心情有點激動。說不激動那都是裝的,她很清楚這個世界的階層,雖說士農工商的地位依次往下排,但饒是第一階層的人也分了三六九等,更不用說其他沒有身份地位的人。

  農民的地位也就比工商階層稍微高了那麼一點點。

  郡主的身份,相當於親王之女,讓她一下子就跳了好幾個階層。

  明晃晃的聖旨還在桌上放著,想了想,她提筆寫信,準備多花點錢,加快加急,爭取年前給家裡送一封信。

  鋪好紙筆,一肚子想說的話卻無從說起,筆尖蘸飽了墨水,頓了好一會兒,才落下,奮筆疾書到半夜,晾乾墨跡,找來一個大信封撞上密封好,準備第二天一大早派人去找殷老四。

  當然沒忘了還要進宮叩謝皇恩。

  一想起馬上就要見到主宰這個天下的皇帝,她心裡就莫名其妙激動興奮,還帶著一點點的懼怕。

  畢竟為君者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家族甚至一個州府百姓的命運。

  明天見到皇上該怎麼說話行禮?

  下午的時候宮裡的女官教過她,是什麼流程來著?

  殷清瑤躺在床上將女官講解的內容仔細回憶一遍,越想越激動,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是想著想著,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她就睡過去了。

  邵雲舒院子裡,許久不見的梁懷玉提著兩壇白酒登門,屋裡支上了爐子,爐子上燉著一鍋大骨頭,旁邊還備著好幾筐綠葉菠菜,還有冬瓜豆腐之類的涮菜。

  「總算出來了,在這幾天累得我脫了好幾層皮!」梁懷玉一副很久沒見過天日的樣子,一進來就攤在墊子上,從鍋里撈了一根肋骨,靠在椅背上啃了一口,「怎麼不燉點兒牛羊肉?豬肉有什麼好吃的……」

  在西寧衛呆了好幾個月的邵雲舒瞥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道:「你知道西寧衛除了盛產馬,還盛產什麼?」

  梁懷玉覺得無味,又抓了一把瓜子嗑著,抬眸認真想了想說道:「冬蟲夏草,那可是大補的東西。」

  說著拿起筷子,往鍋里撈,「要是用來燉湯可就有點可惜了……」

  撈了半天什麼也沒撈到,湯里滿滿當當的大骨頭,頂多撈出來一兩根蔥段和香料。

  邵雲舒看不下去他的傻樣了,開口阻止道:「別撈了,就是一鍋普通的骨頭湯,要加點兒涮菜嗎?」

  梁懷玉看著綠油油一大片,疑惑道:「你們受了什麼刺激?改吃素了?」

  金城正在往鍋里倒冬瓜片,抬頭看了他一眼,沒忍住提醒道:「梁小郡王,我們在西寧衛吃了好幾個月牛羊肉了,現在缺菜。」

  梁懷玉哦了一聲,看著他下完一盤冬瓜片,又下了一盆菠菜和油菜苗,頓時就沒什麼食慾了。

  「你們吃得太粗獷,我看著難受。」

  他將酒封打開,噴香的酒液將肚子裡的饞蟲勾上來。

  「我珍藏好幾年的桂花佳釀,慶賀你們平安歸來,也恭喜你們兩個得償所願。」

  三人一同舉杯,梁懷玉生活精緻,頂多就是換換口味,對邵雲舒和金城來說,這就是在鄉下和進城的區別了。

  不等他勸酒,兩人就自顧自滿上,一人喝了三大杯才暫時壓住饞蟲。

  「我說你們兩個以前也沒這麼粗糙啊?」梁懷玉瞅瞅邵雲舒,又看看金城,問道,「老六呢?今天晚上來不來?」

  邵雲舒抄了一筷子菠菜,說道:「不來了,老六這次也升官了,今晚估計在家裡擺慶功宴呢,白天派人去軍營沒找到他。」

  梁懷玉又哦了一聲,視線看向比邵雲舒斯文不了多少的金城,揶揄道:「你什麼時候把毓寧這丫頭勾走了?夠深藏不露的……」

  金城只顧著吃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他接著說道,「毓寧這丫頭沒什麼心眼,雖然看起來跋扈,但那都是虛張聲勢,跟你這種老狐狸一點都不搭。」

  「沒記錯的話,你倆差了四五歲吧……你今年多大來著?早該行冠禮了吧?」

  金城將嘴裡的青菜嚼碎咽下去,拿布巾擦了擦嘴,才看向梁懷玉回道:「小郡王記性真好,我比雲舒大三歲,跟老六差不多大,過了年就奔二十一去了。」


  梁懷玉砸吧了一下嘴,感慨道:「我記得老六老早就成親了,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吧,你們兩個可得加把勁兒。」

  可能是成了親的人都喜歡用過來人的語氣起鬨,梁懷玉來了精神。

  「打算什麼時候成親?我得提前準備賀禮!」

  邵雲舒瞥見金城認真應和的神色,心裡罵了一句,狗,真的是狗。

  見他們兩個沒一個人搭理自己,梁懷玉抿了口酒,也不覺得尷尬,自己找話題問道:「聽說清瑤受傷了,沒見到她人,她怎麼樣啊?」

  邵雲舒終於回答了。

  「你不問我受沒受傷?」

  梁懷玉白了他一眼。

  「你受傷不是家常便飯?你說你,清瑤一個小姑娘家,你讓人跟你走南闖北吃苦受罪,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我可是把清瑤當親妹子看的!」

  邵雲舒呵呵兩聲,對他的心思看破不說破,卻沒忍住揶揄。

  「虎骨酒好用不?」

  梁懷玉噎住,罵了一聲:「你大爺的,臭小子,映射誰呢?小爺我能用上虎骨酒?」

  男人們在一塊兒,話題就繞不開能力問題,梁懷玉喝了點兒酒,這會兒有點上頭。眼睛瞄著他們兩個問道:「別跟我說,你們兩個現在練的還是童子功啊……」

  金城撈了一片冬瓜沒夾住,又掉進湯鍋里,邵雲舒一口辣椒嗆到嗓子眼兒,辣得他不住咳嗽。

  梁懷玉的得意地往後靠在椅背上,眯眼看著他們。

  「你們兩個和尚,確實得少吃點兒牛羊肉,要不然晚上燥熱睡不著……吶,多吃點兒素,清心寡欲,挨到成親就好了……」

  金城端起酒壺喝了一口,昨天晚上陪著邵毓寧喝了一場,半夜又跟邵雲舒較量,今天晚上一場,明後天一直到過年,還有好幾個場子等著他呢,出門在外的時候為了保持警惕,一口酒都沒喝過。怕之後的酒場應付不來,還是多喝點練練手。

  好酒不上頭。

  邵雲舒給梁懷玉抄了一筷子青菜,示意他。

  「你多吃點兒菜,我看你臉上痘痘都冒出來了……」

  梁懷玉伸手摸了摸臉頰上冒出來幾個小顆粒,有點沒辦法直視痘痘這個詞了。

  三人你刺我一句,我刺你一句,吃到半截,一身酒氣的老六上門。邵雲舒本來還惦記著第二天的面聖,收著酒量,被他一來徹底打亂。

  暈暈乎乎喝了不少,反正是在他自己屋裡,喝多了躺下就行了。

  別人他也管不了,別人也不用面聖……

  第二天一大早,殷清瑤就被幾個丫鬟揪起來,不能沐浴,但是得焚香擦洗,敷面拔毛,順帶修剪眉毛,一番細緻的操作之後,眾人為她換上朝服,束起頭髮,戴了一頂金燦燦的頭冠。

  頭冠有點重量,戴上之後好看是好看,但也讓她不能低頭。

  「先取了,等會兒吃完早飯再戴。朝服也等會兒再穿。」

  早飯擺在主院,白鳳兒興致高昂地宣布。

  「我覺得咱們得擺酒席慶祝一下,反正不管怎麼做,咱們家的風頭誰也壓不下去。不管別人是什麼心思,羨慕也好,嫉妒也罷,咱們一家人得開開心心的。」

  「到時候你們就把親朋好友都請來,好好熱鬧熱鬧!」

  上面這句話是對殷清瑤和金城說的。

  「咱們家一向不講規矩,都不用拘束。」

  殷清瑤在想她的宴席擺在忠勇侯府呢還是擺在長安郡主府,畢竟府邸都是現成的,宮裡御賜的牌匾也已經送到那邊了。

  「清瑤,你沒有經驗,父母又不在身邊,這次就在侯府擺吧,你不是有親戚在京城嗎,到時候給他們都送上請柬。」

  殷清瑤應了聲是,以後她要在京城紮根,京城中的關係就得好好打理,確實需要人引導。

  梁慧雲毛遂自薦道:「清瑤,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我整理了一份京中後宅的關係圖,回頭送到你院子裡。你要是記不住也不打緊,赤丹那丫頭聰明伶俐,讓她記住了提醒你也是一樣的。」

  殷清瑤起身行了福禮,謝道:「多謝郡主。」

  梁慧雲笑道:「不用客氣,咱們遲早是一家人呢……」

  吃完飯,回去換上朝服,就等宮裡馬車來接。皇上日理萬機,不是隨時有功夫見他們的,大概等了半個時辰,宮裡的馬車才來。


  宮裡做事講究,邵雲舒跟殷清瑤一人一輛馬車,殷清瑤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一個穿著寬大袍子的清秀背影,少年身形筆直挺拔,將袍子撐起來,看起來成熟穩重。

  殷清瑤盛裝打扮,走路似腳下生蓮,金冠上的蝴蝶輕輕扇動著翅膀,珠翠輕搖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邵雲舒回頭,看到她,眼睛裡迸射出耀眼的光彩。

  她本身就天生麗質,稍微一收拾打扮,就展露出盛世之姿。

  迎著少年直勾勾的眼神,殷清瑤有點不好意思,斜瞥他一眼,從他身邊經過,踏上了後面那輛馬車。

  邵雲舒等看不見她的背影,才鑽進前面的馬車裡,車輪轉動,朝著宮門的方向行進。

  皇宮之中禁止車馬行進,到宮門口,兩人下了馬車,在內侍的引領下,經過重重宮門,來到一處宏偉的宮殿面前。

  抬頭看到宮殿上方的匾額上用篆文寫著奉天兩個字。

  宮內侍衛林立,所經之處,每一步都有侍衛值守。廣場上連一棵樹一根草都沒有。潔白的漢白玉地磚,與巍峨的大紅建築的每一處都散發著威嚴莊重的味道。

  經過的所有人都低垂著腦袋,殷清瑤將亂看的視線收回來,跟著內侍規規矩矩地來到御書房門口。

  內侍轉身示意兩人稍等,輕輕推門進去,不多會兒,幾個裝扮嚴肅的官員從御書房裡出來,兩人退到一邊讓開位置。

  其中一個白鬍子老者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從兩人的衣著上看出來他們的身份,問了一句:「你就是斬殺了明王的忠勇侯府二公子邵雲舒?」

  邵雲舒抬頭看了一眼,並不認識說話的官員,但看對方的官服,應該是位列三公九卿之一的大人,於是恭敬回道:「正是晚輩,見過這位大人。」

  老者捋著鬍鬚贊道:「後生可畏啊!」

  兩人再次低頭拱手行禮。

  老者正準備離去,目光突然看向被他擋住大半的殷清瑤問道:「這位姑娘是……」

  殷清瑤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回道:「臣女殷清瑤,是皇上昨日新封的長安郡主,見過大人。」

  老者捋鬍鬚的動作一頓,略有幾分訝異地看著她。

  「你就是汝寧府的殷清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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