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抬頭打量這高聳的辦公大樓。
這幢大樓四面都是玻璃幕牆,像是想要刻意彰顯自身的存在一般,肆意朝周圍釋放著光污染,經過玻璃反射的陽光,幾乎要閃瞎秦毅的雙眼。
來這之前,秦毅以為白一行一定會報警,自己只要一出現在公司門口,就會有警察衝出來,用槍指著他,讓他別動。
但現實並非如此,不光沒有拿槍指著他的警察,他僅僅向大堂經理報上了名字,就被經理恭敬地請進電梯,仿佛他是什麼集團公司的大人物似的。
「秦先生,按最上層就好了,董事長在等您。」
「哦。」
秦毅點了點頭,按下30樓。
數字在電子屏上快速跳動,很久就到了30層。
叮咚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漫長的走道出現在他面前,走出電梯門,正對著兩扇酒紅色實木大門上,用金字黑底的名牌標示著董事長辦公室。
秦毅敲了敲門,等到裡面傳來一聲「請進」後,才推門而入。
走進房間,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極其空曠的房間,這個房間的布置並不合理,甚至有些怪異,縱橫二十米的巨大辦公室中,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其他什麼布置都沒有。
腳下的黑白兩色格子狀拼花圖案讓人眼花,頭頂的巨大水晶吊燈與辦公室的氛圍格格不入,而不遠處書桌背後是一整面落地窗,將城市的景色盡收眼底。
與其說是辦公使用,不如說是這辦公室的主人想要彰顯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這大概是秦毅見過的布置得最不合理的辦公室。
「你就是那個給我電話的人?」低沉的聲音從椅子背後傳來。
「沒錯。」秦毅回道。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背對秦毅,沉默地眺望城市,過了好幾秒才轉過身來。
「現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內情告訴我了吧?」
秦毅踱步上前,視線環視整個辦公室,除了白董事長屁股底下的那張椅子,這房間裡一張椅子都沒有,進來這裡的人都只有站著和他說話,看來這傢伙很注重自己的權威。
「我還以為我剛到就會被抓起來。」秦毅說。
「我的確想過報警,如果你是兇手,那抓起來沒錯。如果你不是兇手,抓起來也不會冤枉你。不管怎樣,報警都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我想了一想,能用這種方式聯繫到我的人,應該不是那種腦子都不帶的蠢貨,我相信你不讓我報警是另有隱情……所以你先說說看吧。」
「說起來很複雜。」
「你慢慢說。」
「要花不少時間。」
「沒關係,我今天特意推掉了所有日程,一天的時間總該能講完吧?」
「能不能給個椅子?」
白一行沉默地盯著秦毅看了幾秒,點了點頭:「……可以。」
……
等到秦毅從辦公室大樓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一五一十全都和對方說了,倒不是他覺得白一行會相信自己,他只是想要從對方口中得到一些情報,以方便下次重生之後,快速獲得對方信賴。
白沐風告訴他秘密,以便他下次加快行動速度的舉動,給秦毅開了一個腦洞:只要能知道其他人的秘密,那重生之後,就能憑藉這個秘密快速取信於人。
為此,他做好了白一行不相信他就襲擊對方的打算,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白一行大概什麼都會說。
秦毅的決心不是鬧著玩兒的,如果白一行不聽話,他真的會下刀子,反正重生之後一切都會重置,唯有情報留在腦海,為了拯救整個城市,這種程度的覺悟必不可少。
不過令秦毅吃驚的是對方居然相信了自己,白一行不但將自己的秘密告訴了秦毅,還給他安排了嚴密的保鏢。
一下子獲得了這麼多資源,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讓秦毅感覺自己在做白日夢。
「雖然你老爸人品不大行,但他的性格和你真是如出一轍,也只有你的父親才會毫不猶豫相信這種離譜的故事吧。」秦毅轉過身,感慨地望了辦公樓一眼。
「我護送你回酒店。」
說話的是一位西裝革履,人高馬大的男人,他是白一行為他安排的保鏢隊長,黃龍。
「那就麻煩龍哥了。」
「分內的事,這是老闆的吩咐,我們一定會保證你的安全。」
黃龍回頭沖身後的幾十名手下招了招手,轉眼間幾十人將秦毅團團圍住,帶他往海天大酒店的方向走去。
秦毅正在被柳夕月追殺,自然不能回家,所以暫住在原來的酒店,至於下一步該做什麼,他打算今晚好好想一想。
有了從白一行這裡獲得的一隊保鏢,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就算夕月那丫頭追上來,也不可能同時應付這麼多保鏢。
就像電視裡的女俠,就算身手再超凡,看到暗殺目標身邊跟隨著諸多保鏢,也要默默說上一句「從長計議。」
隨著朝海天大酒店靠近,路上的人越來越稀少,逐漸的一個人都沒了,這個地段是臨湖區最熱鬧的地段,但街道上卻空無一人,讓人感覺像是從陽間誤入了鬼市。
街道上只有秦毅和十幾個保鏢漫步前行,他們對這極其明顯的異樣,都像是沒能看到一般。
海天大酒店門前是一處噴泉廣場,往日夜晚這裡往往聚滿了人,玩滑板旱冰的年輕人,都挑選這地方練習,那些約會的男男女女,也喜歡將此地當做碰頭的地點。
但此時此刻,廣場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女孩坐在大噴泉邊緣的環形石台上,手指放在水中盪呀盪,口中吟唱著動人的曲調。
那一瞬間秦毅打了一個哆嗦,混沌的腦子忽然清醒過來,環顧四周,街道空無一人。
他馬上意識到不尋常。
剛才貌似走神了一段時間,這感覺真詭異。
「怎麼回事?」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啊,見鬼了。」
那些保鏢也陸陸續續清醒過來,低聲私語著觀察四周。
秦毅遙遙看著那個坐在大噴泉邊上的女孩,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是一種令人汗毛倒豎的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