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2024-09-05 20:50:49 作者: 玄箋
  肖瑾停了下來,額頭抵著木枕溪肩膀,輕微地喘著氣。

  木枕溪抬手要把她推開,這次使上了力氣,肖瑾被她推出了自己懷裡,兩人面對面坐著。

  淡白月光從窗簾透了進來。

  木枕溪還沒開口,肖瑾的手碰到了她輕皺的眉頭,溫涼柔膩的指腹就這麼貼著她的眉心,像是碰觸,又近乎輕柔的撫摸,從眉眼到鼻樑,最後是唇畔。

  肖瑾拇指壓在上面,輕輕地摩挲著,略顯淺淡的唇色很快紅艷起來。

  木枕溪喉嚨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抬眸,對上肖瑾柔情萬千的眼神,心仿佛也跟著被這樣密麻的絲線纏繞,牢牢地將她釘在原地。

  肖瑾一隻手圈住她的後頸,一隻手鬆開了她的嘴唇,改為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頰。

  她慢慢湊近了。

  木枕溪心如擂鼓,沒躲,兩人的唇離得很近,能感覺到彼此吐出的熱氣。

  肖瑾說:「想我嗎?」

  她的呼吸撲在她的唇上,聲音在夜色裡帶著蠱惑。

  木枕溪嘴硬:「不想。」

  肖瑾說:「可是我想你。」

  木枕溪:「……」

  她腦子有些糊塗了,目光只往下瞧著對方紅潤飽滿的唇瓣。

  肖瑾舔了舔唇。

  木枕溪咽了咽口水。

  肖瑾嘴角一絲得逞笑意:「真的不想嗎?」

  木枕溪內心天人交戰,向後退了退。

  肖瑾沒給她機會,不依不饒地追過來,在她唇瓣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

  木枕溪呼吸急促,理智搖搖欲墜。

  肖瑾手從她肩膀滑下,一根一根掰開她攥緊的手指,露出狡黠的笑:「忍得辛苦就不要忍了,放縱一次,沒事的。」

  她將五指用力地纏進木枕溪的指縫裡,手指接著微微收緊擠壓,帶上了暗示的意味。

  夜色深重。

  兩人還是接吻了,從輕風細雨到暴雨滂沱。

  空氣都濕透了,玻璃窗上化開霧一樣的水汽。

  木枕溪睜開了眼睛,重重地喘息著了幾口氣,坐了起來,手按著額頭。她摸過一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四點。

  木枕溪動了動被子下的兩條腿,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回書房拿了套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不僅是內褲,t恤後背都被汗浸濕了。

  嗯……夢裡很激烈。

  木枕溪拿了個盆,把內褲洗了,t恤泡進水裡搓了兩把,一起掛上晾衣杆晾了,行動遲緩地回到了客廳。夢境太逼真,她走到地鋪旁甚至想聞聞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理智告訴她沒有,但情感使她繞開了地鋪,直接坐到了沙發上。

  她慢慢地按壓自己的太陽穴。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做個春-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夢到肖瑾是因為她最近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次數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木枕溪安慰自己。

  她環視了一圈黑暗的客廳,又忍不住羞恥地去回味。

  肖瑾的皮膚、肖瑾的嘴唇、肖瑾的溫度,還有……濕度。


  木枕溪兩手抹了把臉,晃了晃腦袋,長出了一口氣,不能再想下去了,要出事的。

  肖瑾昨晚睡得不晚,夏天人們對睡懶覺的**沒有那麼迫切,於是她剛到六點就醒了。不知道木枕溪醒了沒有?肖瑾想著,抱著或許能看到木枕溪睡顏的希望,拉開房間門出來了。

  飄窗窗簾大開,客廳的地鋪收拾得乾乾淨淨,空無一人。

  「木枕溪?」在客廳轉了一圈,又去敲書房的門,都沒有回應。

  書房門沒鎖,肖瑾敲了幾下沒反應後,耳朵貼門聽了聽,推門而入。電腦關著,裡面同樣沒人。肖瑾本來應該帶上門出去的,視線卻落在了書桌左側上了鎖的抽屜上。

  現在木枕溪不在,她要不要……

  肖瑾心跳陡然快了一拍,手搭上了木枕溪平時坐的椅子的椅背,將椅子拖到了書架旁邊,踩了上去。她一邊回憶,一邊在書架頂端摸索著,不出意料讓她摸到了冰涼的金屬質感。

  肖瑾手已經拿到了這把鑰匙,莫名的直覺讓她回頭看了看洞開的書房門,手指鬆開,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把房間恢復成了原樣。

  她去刷牙洗漱,剛進行到一半,便聽到客廳的大門從外面打開的聲音,頓時一陣後怕,幸虧她剛剛及時收手,否則肯定要被木枕溪撞個正著。

  木枕溪穿了件運動背心,外面套了件短袖襯衣,運動短褲,身上還冒著鍛鍊過後的熱氣,一邊擦汗一邊換鞋,放鬆愉悅的心情在聽到盥洗室的水聲後蕩然無存。

  任誰早上見到昨晚的春-夢對象,都不會毫無波動。

  肖瑾簡單漱了下口,從洗手間裡探出個頭來:「早上好,你去晨跑了嗎?」

  木枕溪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對,是啊。」

  肖瑾笑著說:「你起得好早。」

  木枕溪僵硬地接著她的話:「還好。」

  肖瑾說:「我也想鍛鍊,我覺得我體質好像有點弱,明天早上晨跑能叫我嗎?」她沒給木枕溪拒絕的機會,接著補充道,「可以不一起跑,你只要敲我房門把我叫醒就好了。」

  木枕溪還能說什麼,微微一笑道:「好。」

  肖瑾把腦袋收了回去。

  木枕溪鬆了口氣,用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抹了把臉。

  「那個……」肖瑾又想到件事情,往外邁了一步,出來就看到木枕溪毛巾下被擠成一團、掙扎而痛苦的臉。

  肖瑾:「???」

  木枕溪一秒恢復正常:「怎麼了?」

  快得肖瑾差點以為是錯覺,她眨了下眼睛,才問:「我們今天早上吃什麼?」

  木枕溪看她一眼,神色如常地回答:「看你選擇,你想在家裡吃還是去外面吃,樓下有家湯粉店,味道還可以,但去外面吃的話得換身衣服。」

  話音剛落,肖瑾就下了決定:「我要去外面吃。」

  聲音聽起來竟有一絲雀躍。

  木枕溪不知道她在雀躍什麼,也沒問,看看她尚且掛著水珠的臉,像是情動之時的汗水,咽了咽口水,才道:「你洗完了嗎?我想沖個澡,一身的汗。」

  肖瑾擦了手出來,說:「我好了,但我也得洗個澡,來得及嗎?」


  「來……咳……得及。」木枕溪去書房拿換洗衣服,和她擦身而過,聞到她身上屬於清晨的乾淨幽冽氣息,和昨晚截然不同。

  肖瑾歪了歪頭,總覺得木枕溪今天有點怪怪的。

  她也回了臥室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木枕溪洗澡的時候她就抱著衣服在陽台的牆邊靠著,目光漫無目的地上下左右看。

  夏□□服輕便,而且幹得快,家裡有洗衣機,但是木枕溪嫌衣服太少、轉得太慢,一般不用,洗完澡以後直接就手洗了晾上去,到第二天早上基本幹了。

  肖瑾看著看著,目光定格在一件看著就剛洗不久的t恤上,這t恤是昨晚木枕溪穿的,她還穿著進了臥室拿被子,怎麼就洗了?洗個t恤就算了,為什麼連內褲也一起洗了?

  這麼嚴重的潔癖麼?

  肖瑾眯了眯眼,收回了視線。

  木枕溪渾身都是水汽地從浴室出來,約莫是洗澡的時候胡亂綁了頭髮,手指套著發繩,一端咬在口中,打算重新綁,幾縷髮絲垂落在她眼前,不可避免地遮住了視線。木枕溪不太耐煩地咬著下唇,以指作梳,可那頭髮卻老是跟她作對似的,不是這兒漏了一縷,就是那兒跑了幾根。

  肖瑾忍俊不禁。

  她站在原地沒動,含笑道:「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木枕溪向後甩了甩長發,索性不綁了。

  肖瑾早猜到這個答案,倒是不怎麼意外,隨意的口吻問道:「你今早上什麼時候醒的?」

  木枕溪說:「比你早醒半個小時吧,怎麼了?」

  肖瑾搖頭輕笑:「沒什麼。」又路過木枕溪,語氣輕快,「我去洗澡啦。」

  莫名其妙。木枕溪腹誹道。

  一早上接連洗了兩個澡的木枕溪把邪念滌盪得乾乾淨淨,感覺自己坐在沙發上都快冒仙氣兒了,再看到收拾妥當的肖瑾心情鎮定得不得了。

  早餐店就在小區附近,步行過去三分鐘以內。早上七點,夏季的太陽已經冒了頭,這座城市在漸漸甦醒,木枕溪兩手抄在兜里,神情和步伐都很散漫,但眼眉舒展,心情尚可。肖瑾和她並肩而行,單手提著手袋,左顧右盼地看著街道兩邊的店面,不時好奇開口問兩句,木枕溪就回答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不過分熱絡,也不過分生疏。

  木枕溪對這種距離感到很舒適。

  對肖瑾來說,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就到了一家餐館的門店,仰頭是一塊簡陋的招牌,寫了王記早餐,生意很好,里里外外地坐了不少人。

  木枕溪湊近她耳朵問:「這樣的環境能接受嗎?」

  肖瑾詫異望她一眼:「你能吃,我不能吃?」

  木枕溪笑了笑,看了張室外的桌子讓她先坐下,免得被別人占去了,不忘叮囑道:「要是有人問你有空座麼,你就說還有個朋友。」

  「……」肖瑾懷疑木枕溪把自己當傻子,仍舊答應道,「知道。」

  木枕溪進門裡,到窗口點餐去了。

  她前腳進去,後腳就有人盯上了肖瑾的位置,笑著上來問:「這兒還有空位麼?」

  肖瑾把手裡的包往身旁的凳子上一放。

  那人便離開了。

  木枕溪經常來這家店吃米粉,老闆太忙顧不上她,看見她出現在窗口露出個笑容。


  木枕溪:「兩碗湯粉,一份全都要,一份……嗯……不要鹹菜不要酸豆角不要胡蘿蔔不要薑絲。」

  老闆:「好嘞。」

  木枕溪:「在這兒吃,我們坐在外面。」

  老闆:「待會兒給你端過去。」

  木枕溪抬腳出來,肖瑾兩隻手交疊在身前,坐姿優雅,表情端莊大方,不時淡淡抬眸看一眼門口,抿抿唇。知道的知道她是在等一碗湯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什麼名流晚宴上,和周圍的人簡直兩個世界。

  一見到木枕溪,肖瑾身上與其他人的隔閡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她拿起放在對方椅子上的包,示意她落座。木枕溪從善如流,隨口問:「剛有人來問你座位嗎?」

  肖瑾點頭。

  木枕溪:「所以說下次記得提前占座。」

  肖瑾再次點頭:「知道了。」

  木枕溪看了看桌面,從桌上的抽紙里抽了幾張面巾紙,把整張桌子擦了一遍,順便又在肖瑾面前的桌面上墊了幾張,免得她手不小心蹭到桌上的油——這種小店,總不會那麼講究,尤其是人來人往的,收拾桌子抹布匆匆抹一下就算是「乾淨」了。

  肖瑾看著她體貼的動作,心裡一陣暖意,輕聲道:「謝謝。」

  木枕溪:「不客氣,換作別人我也是一樣的。」

  肖瑾被她後半句話澆了盆涼水,沒再吭聲。

  「兩碗湯粉誰的?!」老闆娘一手一碗湯粉,站在門口中氣十足地喊道。

  肖瑾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木枕溪舉手示意,揚聲道:「這裡。」

  老闆娘腳下生風地過來,放下兩碗粉就走了,因為放下動作太快,湯水甚至濺了出來一點,浸在木枕溪剛給肖瑾鋪開的紙巾上,洇開來。

  肖瑾:「……」

  木枕溪不以為意,拆了兩雙筷子,遞給肖瑾一雙:「吃吧,可能有點燙,慢點。」

  「那我先晾一會兒。」肖瑾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卻沒動筷子。

  木枕溪記得第一回帶她吃這種路邊攤,她也是這個樣子。木枕溪夾起一筷子粉,吹了吹,甩開膀子吃起來。她的吃相絕對談不上優雅,甚至有點粗俗,和旁邊坐著的那些客人一樣,會發出吸溜的聲音。

  然而看在肖瑾眼裡,除了可愛,就沒辦法想出別的形容詞了。

  肖瑾唇角微勾,看著她連吃了好幾口,不由得跟著咽了咽口水,真的那麼好吃嗎?

  木枕溪為了顯得吃得香,當然也確實好吃,吃得快了點,她有點燙嘴,便暫時放慢了動作,一抬眼,看到肖瑾用筷子挑起一根米粉,啟口,試探性地往嘴裡放。

  木枕溪:「噗。」

  肖瑾看她兩秒,眸底閃過惱怒神色,那根米粉從筷子上落回碗裡,接著筷子也放下了。

  木枕溪忍俊不禁:「沒有笑你的意思,你能不能學學我是怎麼吃的,你吃一根能有什麼味兒?」

  肖瑾咬了咬下唇,這回挑了三根。

  木枕溪捧場地給她鼓鼓掌:「厲害了,有進步。」

  旁邊有人看過來。

  肖瑾臉上有點燙,低頭快速地把筷子上的米粉吃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木枕溪當著她的面又吃了一口,故意發出那種吸溜的聲音,使壞道:「你得像我這樣吃。」

  肖瑾拒絕:「不。」

  木枕溪沒勉強,好脾氣地笑,說:「好的好的。」

  肖瑾還是安靜地吃著。

  木枕溪說:「其實你看大家都吃出聲音,並不是粗魯,是為了表示對這家米粉好吃的讚揚,就跟日本一定要吸出聲音是一樣的。」

  肖瑾看她一眼,總覺得她在騙自己。

  木枕溪說:「真的,不信我去找老闆來問。」

  肖瑾信了一半,但她拉不下這張臉,全程都斯斯文文地小口吃著。

  老闆娘又跑出來了,木枕溪趁機揚了下手,說:「結帳了老闆娘。」

  老闆娘脖子上掛著支付二維碼,在圍裙上擦擦手過來了,先和木枕溪聊了兩句,笑眯眯:「小木上班去啊。」

  木枕溪邊掃二維碼邊笑著說:「是啊。」

  老闆娘說:「這個是你朋友?」

  木枕溪說:「對。」

  老闆娘看向肖瑾:「你覺得我們家粉怎麼樣?還有哪裡需要改進的嗎?」雖然這家店小,但是店家做粉,是真心的。

  肖瑾先看了看木枕溪,再回答對方,溫聲道:「沒有,很好吃。」

  老闆娘豪爽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有意見就提,我剛看你吃得很勉強,顧客的批評才能讓我們進步嘛。」

  木枕溪沒忍住:「噗。」

  老闆娘:「你笑什麼?」

  肖瑾臉騰地紅了。

  「沒什麼,我上班去了,下回見。」木枕溪忍笑付完帳,在老闆娘眼前晃了一下付款界面,拉著窘迫難當的肖瑾離開了。

  木枕溪偏頭看著肖瑾通紅的耳廓出神,心說這人怎麼會連反應都一模一樣,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還是這樣。就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木枕溪眼神柔軟下來。

  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公園的湖邊,肖瑾停住腳步,微咬下唇說:「下次我會記得的。」

  木枕溪視線掠過她額前被風吹落的一縷碎發,自然地用指尖撩起緩緩別到耳後,溫柔地凝視她:「嗯?記得什麼?」

  她說話的語氣……

  肖瑾怔住,長睫微顫,抬眼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

  肖瑾的眼睛裡是驚喜和茫然,木枕溪跟著愣了一秒,手觸電般縮了回去,脫口道:「對不起。」

  肖瑾神情暗淡了一瞬,立刻收斂情緒,跟著退開一步,淡道:「沒關係。」

  木枕溪頓時懊惱得想跳湖。

  叫你手賤,叫你嘴賤。

  肖瑾低垂著眼睫,不說話。

  陷入沉默。

  從公園這條路回了家,之後也是各自無話。上午十點,木枕溪從書房出來,喊在看書做筆記的肖瑾:「我們去醫院拿片子。」

  昨天拍的腦ct,已經出報告了。

  醫生給的報告單上說沒有查出來任何問題。

  木枕溪一手握著報告單,急切道:「可是她經常頭疼,怎麼會沒問題呢?」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頭疼的原因很多,有的是儀器檢查不出來的,檢查不出來才好,要檢查出來麻煩就大了,現在頭疼在年輕人中很普遍的,心理壓力大啊,都有可能造成,不用太緊張。」他轉臉問肖瑾,「你是什麼時候有的頭疼的毛病?」

  肖瑾看木枕溪。

  木枕溪:「……醫生,她失憶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醫生約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跟著懵了一下:「什麼?」

  木枕溪:「十年前是不頭疼的。」

  醫生:「……」

  木枕溪想了想,說:「您看還能不能做個其他檢查,有沒有更詳細的,能檢查大腦的。」

  醫生說:「做個核磁共振。」

  木枕溪立刻問:「現在能做嗎?」

  醫生:「得預約排隊,你先去預約。」

  木枕溪跑進跑出地給肖瑾預約了核磁共振,說是三天後過來。肖瑾沒覺得有什麼,全程都沒什麼心緒波動,好像這樣的事情她早經歷過了很多次,倒是看著木枕溪擔憂的臉,湧現出一絲心疼。

  她看著木枕溪不自覺輕握的雙拳,努力壓抑著泛紅的眼眶,想枉顧二人保持距離的約定,去握她的手安撫她,卻在抬到半空時,克制地收了回去,咬緊了下唇。

  在醫院待了幾個小時,木枕溪載著肖瑾回家,路上安慰她:「醫生說了,頭疼在年輕人中比較普遍,查不出來,說明沒什麼問題。」

  「嗯。」肖瑾興致不高地應了聲。

  「你可能是國外上學壓力太大了,我聽說讀博壓力很大的,都掉頭髮,你看你頭髮還那麼多,肯定是因為都被腦子承受了,所以才頭疼。」木枕溪努力活躍著氣氛。

  肖瑾露出一個笑容。

  木枕溪自以為安慰了對方,跟著笑了笑,哪怕那個笑容有些勉強,可肖瑾還是從中看到了她想要的,接著,心口發澀。

  進門的那一刻,肖瑾開口了。

  「木枕溪。」

  木枕溪回頭:「怎麼了?」

  肖瑾將門合上,面對著她說:「我有一點模糊的記憶,我頭疼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除了疼以外,沒有任何問題,你不用擔心我。」

  木枕溪想否認我沒有擔心你,可是今天她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只能沉默地望著她。

  「還有,」肖瑾凝視她三秒,微微欠身,鞠了一個很小幅度的躬,「謝謝關心,真的很謝謝。」

  明明我才是那個把你留在原地的人。

  木枕溪喉嚨哽了哽,怕說話會暴露哭腔,只用鼻音發出了一個「嗯」的音節,接著便進書房了。

  肖瑾等到腳步聲消失,才直起腰,抬起手指抹了一下眼睛。

  家裡的氛圍好像又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快到晚飯時間,木枕溪設置的鬧鐘響了,她從專注中抽離出來,擱下了手裡的筆,從書桌前起身,拉開房門,鼻翼間卻傳來一陣飯菜的香味。

  木枕溪疑惑地想:二十七層也能聞到其他家的飯菜香了嗎?

  等她徹底邁出房門,才看到廚房裡有一道繫著圍裙在忙碌的倩影。木枕溪駐足,眼睛緩慢地眨了兩下,長睫毛上掛上晶瑩的淚光。

  那是她的鏡花水月,也是她的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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