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猛抬眼看向尤開山，不出聲。
黃玥見狀，抬眼看向扈三。
扈三看著黃玥如利箭一般的眼神，不敢與之對視，連忙低下頭。
黃玥的目光越過扈三，一一掃向其他黃牛。
黃牛見她的目光投射過來，紛紛低下頭來。
黃玥滿臉陰沉，冷聲道：
「今天，你們必須要給我個交代，否則，誰也別想離開！」
季懷禮滿臉急色，抬眼看向副院長周揚。
周揚平時雖對季懷禮巴結的不行，但這會卻當起了縮頭烏龜。
作為副院長，周揚不是傻子。
黃玥將中醫院黃牛販賣專家號的事摸得一清二楚，他這時候站出來，必死無疑。
季懷禮見周揚不搭理他，心中很是惱火，冷聲道：
「周院長，掛號工作是你的負責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向黃廳解釋清楚。」
周揚沒想到季懷禮在關鍵時刻竟將他往外推，心中很惱火。
「院長，掛號工作雖是我負責的，但具體操作卻是黨組會上制定的。」
周揚冷聲懟道，「這事輪不到我說了算！」
狗咬狗，一嘴毛。
黃玥看到這一幕，嘴角露出幾分若有似無的笑意。
不管季懷禮和周揚怎麼「謙讓」，必須給個交代，否則，他絕不會罷休！
事情發生的非常突然，黃玥手中又握有真憑實據。
季懷禮和周揚都很被動，一時間根本找不到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副院長薛麗領著老資格副廳.長——呂仲秋走進來。
季懷禮見到呂仲秋後，如釋重負，快步上前，急聲道：
「呂廳，您可算來了，黃廳對我們有誤會，您幫著周旋一二。」
呂仲秋沖黃玥輕點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季院長，怎麼回事？說來聽聽！」
呂仲秋老氣橫秋的說。
季懷禮沖周揚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事情說一遍。
雖說呂仲秋對中醫院非常支持，但這事非同小可，周揚不想攬上身。
「錢主任，你將相關情況向呂廳匯報一下。」
周揚衝著錢萬才道。
季懷禮之前直接點周揚的命，這會他依葫蘆畫瓢。
錢萬才心中雖不樂意，但周院長的面子不能不給，只得點頭答應。
「呂廳，黃廳到我們醫院來檢查黃牛販賣專家號工作。」
錢萬才一臉鬱悶的說，「這當中產生了一些誤會，她對我們有誤解。」
「什麼誤會？」呂仲秋追問。
黃玥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盡情欣賞錢萬才的「表演」。
錢萬才聽到呂仲秋的問話後，急聲道：
「呂廳，我們醫院確實存在黃牛販賣專家號的行為，但這是他們的個人行為，和醫院並無關係。」
尤開山、張猛和扈三等黃牛就在當場，錢萬才沒法推脫，只能認帳，但卻竭力撇清醫院與黃牛之間的關係。
黃牛販賣專家號雖是違法行為，但只要和醫院內部人扯不上關係，問題就不大。
無論季懷禮，還是周揚，此時最擔心的便是與黃牛扯上關係。
聽到錢萬才的話後，季、周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避重就輕！
既然黃牛販賣專家號的事沒法推脫，索性大方承認下來。
只要撇清醫院與黃牛之間的關係，這事便和他們無關。
錢萬才不愧是辦公室副主任，八面玲瓏，關鍵時刻很頂用。
見兩位院長臉上露出滿意之色，錢萬才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呂仲秋聽到錢萬才的話後，當即便明白怎麼回事。
中醫院的院領導和販賣專家號的黃牛之間關係密切，呂仲秋心知肚明。
按說這事非常隱蔽，黃玥很難發現。
從錢萬才的話中，不難聽出，黃玥手中握有真憑實據，情況對季懷禮、周揚等人很不利。
呂仲秋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否則，季懷禮不會迫不及待給他打電話。
「黃廳辛苦了，一大早親自來中醫院查黃牛販賣專家號工作。」
呂仲秋出聲寒暄道。
「謝謝呂廳的肯定，這是我的分內事！」
黃玥不動聲色的說。
呂仲秋上前一步，面帶微笑道：
「黃廳，中醫院情況特殊，借一步說話。」
呂仲秋的資歷雖比黃玥老，但這事的主動權在對方手上。
他要想擺平這事，必須主動低頭。
呂仲秋深知這點，言語中給足了對方面子。
黃玥並不領情，沉聲道：
「呂廳，有什麼話就在這說，我不介意的！」
呂仲秋聽到這話，心中鬱悶不已，暗道：
「你是不介意，我介意呀！」
這話只能在心裡想想，不便當著黃玥的面說出來。
「黃廳，你我都是副廳.長。」
呂仲秋出聲道，「在肥城任職不是一天兩天了，各醫院專家號的情況怎麼樣，心裡都清楚。」
說到這，呂仲秋停下話頭，抬眼看向黃玥。
黃玥臉色如常，並無任何異常表現。
呂仲秋見狀，繼續說：
「根據錢主任所言，中醫院確實存在黃牛販賣專家號的情況，這是您查實的，他們也不否認。」
「我知道這是廳.長交給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
「這事到此為止，再追究下去，沒有必要了吧？」
呂仲秋抬眼看向黃玥，等著她作答。
黃玥掃了他一眼，心中暗道：
「這麼大的事，僅憑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想搞定，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呂廳，你知道，經他們之手後，原先三十五一個的專家號變成多少錢嗎？」
黃玥冷聲發問。
呂仲秋聽到這話，輕搖兩下頭，表示不知。
他雖知道省中醫院有販賣專家號的黃牛，但對於專家號多少錢一個，並不知情。
呂仲秋雖五十出頭，但身體很壯實，幾乎從不去醫院。
再說，以他的身份，就算去醫院，也不用找黃牛掛專家號。
黃玥兩眼直視呂仲秋，沉聲道：
「他們販賣的專家號高達五百元一個，這當中存在巨大的利……」
不等黃玥說完，季懷禮搶先說：
「黃廳，你誤會了！」
「尤開山剛才是信口胡謅的，他們手中的專家號正常也一百元一個而已。」
季懷禮心裡很清楚，必須將黃牛販賣的專家號價格降下來，否則，誰也幫不了他。
「你們說，是不是？」
季懷禮衝著眾黃牛發問。
這些黃牛都不是傻子，聽到問話後，連聲稱是。
「平時，我們只賣一百元一個號。」
扈三煞有介事的說，「你得罪了尤哥，他才故意抬高價格的。」
這話聽上去隨口一說，實則卻另有深意。
將尤開山向黃玥要價五百元一個專家號，說成是私人恩怨，如此一來，就可將其他人摘出來了。
「我早就和你說過，別信口開河。」
周揚衝著大舅哥呵斥道，「怎麼聽不進去，你胡咧咧，黃廳當成真的了！」
尤開山聽後，立即順著妹夫話頭說：
「黃廳，我只是和您開個玩笑而已，怎麼可能買五百元一個號呢？」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以後再也不敢了。」
尤開山這些人本就靠嘴皮子討飯吃，假話張口就來。
呂仲秋對於眾人的配合很滿意，出聲道：
「黃廳，您看，這不過是個誤會而已，你就別和他計較了。」
「該批評，批評；該懲罰，懲罰，決不輕饒！」
說完，呂仲秋轉過身來，沖季懷禮道：
「季院長，廳.長對於這事非常重視，你們醫院要好好吸取教訓，堅決杜絕此類事件。」
季懷禮聽後，急聲道：
「是，呂廳，我們立即召開專項會議，進行自我批評，並積極整改。」
對於季懷禮等人而言，只要能順利渡過眼前這一關，其他的什麼都好說。
呂仲秋見狀，故意沉著臉道：
「季院長，黃廳一早就過了，肯定沒吃早飯呢，還不快點去安排！」
「好的，呂廳，我這就去安排！」
季懷禮滿臉堆笑道。
就在季懷禮示意周揚去安排早飯之時，黃玥冷聲道：
「季院長，別忙活！」
「我吃過早飯了，我們還是來談正事吧！」
季懷禮聽到這話，傻眼了，抬眼看向呂仲秋。
呂仲秋說之前那番話時，黃玥並未出聲，眾人下意識以為她同意了。
誰知並非如此，她根本不賣呂廳.長的面子。
呂仲秋見此狀況，臉色當即陰沉下來，沉聲問：
「黃廳，你所謂的正事指的是什麼？」
到現場後，呂仲秋可謂給足黃玥面子，但她卻不理不睬，這讓其很是惱火。
黃玥兩眼直視呂仲秋，一字一句道：
「省中醫院的有關領導和黃牛聯合起來販賣專家好，非法謀取暴利，一天就高達二十二萬多。」
呂仲秋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幾分駭然之色。
黃牛販賣專家號肯定存在利益，否則，誰會去做這事。
儘管如此，呂仲秋絕想不到這當中竟會存在如此大的利益。
「黃廳，你別嚇唬我！」
呂仲秋沉聲道，「販賣專家號，一天有二十二萬多的利潤？」
「呂廳不信？那我給你算一筆帳！」
黃玥抬眼直視，冷聲說，「他們販賣一個號，就有四百六十五的利潤，一共有十六位專家，每位三十個號，共計二十二萬三千兩百元。」
聽到黃玥的話後，呂仲秋在心中默默計算，發現一點也不錯。
「呂廳，怎麼樣，我沒算錯吧？」
黃玥冷聲問。
呂仲秋臉上露出幾分陰沉之色，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呂廳，你別聽她亂說！」
季懷禮急聲道，「這是尤開山信口胡說的，他們的專家號絕賣不到五百！」
黃玥滿臉陰沉，怒聲道：
「季院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他們販賣的專家號多少錢一個，只需去相關專家的門診上問一下，就知道了！」
「走，你和我一起過去！」
季懷禮沒想到黃玥會這麼說，臉上露出幾分慌亂之色，不知該如何作答。
呂仲秋看到這一幕，當即便知道怎麼回事了。
從季懷禮的表現來看，黃玥所言十有七八是真的。
這事如果捅出來，省中醫院的頭頭腦腦可是呀吃不了兜著走的。
一直以來，呂仲秋和季懷禮等人都走的很近。
逢年過節，他們沒少過去慰問。
季懷禮等人如果出事，很容易牽扯到他。
呂仲秋雖知道這時候與黃玥硬鋼，不是明智之舉，但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黃廳，這事不可太較真！」
呂仲秋沉聲說，「專家號雖然金貴，但也絕不可能賣到這麼高價格，得饒人處且饒人！」
黃玥滿臉陰沉，冷聲道：
「呂廳，我和在場的任何人都沒有恩怨，這不是饒不饒人的問題。」
「他們觸犯了黨.紀國.法，而且性質非常惡劣，必須受到法律的嚴懲。」
黃玥這話一出，呂仲秋、季懷禮等人最後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這事關係重大，他們絕不甘心就此束手就擒。
「呂廳，黃廳這麼做別有用心。」
季懷禮沉聲道，「她硬說我們和黃牛聯合起來販賣專家號，讓我們給她好處，遭到拒絕後，就想法設法將我們往死里整。」
「沒錯，呂廳，院長說的才是實話。」
周揚將心一橫，出聲附和，「黃廳說，我們不給她好處，她就要整死我們。」
江湖險，人心更危。
人一旦做起惡來，連魑魅魍魎都望其項背。
季懷禮和周揚心裡很清楚，今日之事，不是他們死，就是黃玥亡，因此下手非常狠辣。
呂仲秋聽到這話，面**沉之色，怒聲道：
「黃廳，我說你怎麼緊抓住這事不放，原來根子出在這上面。」
「我不想為難你，這事到此為止，否則，我立即給陳書記打電話。」
「你雖是副廳級幹部，陳書記無權查處你，但他有向省紀委反應的權力。」
「你看著辦吧？」
呂仲秋不說直接給省紀委打電話，而說和廳紀檢書記陳國培聯繫，就是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
黃玥嘴角露出幾分陰冷的笑意，沉聲道：
「呂廳，我覺得你不必費二遍事，直接向省紀委實名舉報我就行。」
黃玥沒想到季懷禮、周揚等人竟會如此無恥，求饒不成，便顛倒黑白，往她身上潑髒水。
呂仲秋更是偏聽偏聽，反過來，以此來威脅他。
黃玥不但掌握了大量的證據，而且提前向一把手朱立誠匯報了這事。
朱廳.長正在趕往中醫院的路上，在此前提下，黃玥絲毫不怕他們將黑的說成白的。
呂仲秋沒想到黃玥會這麼說，滿臉怒色，沉聲道：
「黃廳.長，你確定要來個兩敗俱傷？」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黃玥篤定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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