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七章 弒母

2024-10-02 16:49:10 作者: 參江
  太皇宗的山門駐地與晨曦洞天類似。

  不過相比於正在成長途中的晨曦洞天,太皇宗的洞天山門早已進入成熟期。

  方圓千里的空間,風調雨順,足夠一個小國自給自足。

  這也是為何太皇宗能夠在妖國時代生存下來的原因。

  山門一閉,誰都不愛。

  連自己都出不去了,別人自然也沒可能進來,

  便是妖族大聖,也沒有能力打破一個完全封閉的洞天。

  但那是迫不得已才進行的選擇。

  因為洞天完全封閉,除了信息什麼的完全封鎖,關鍵是洞天也同時失去了與主天地的聯繫。

  洞天依託天地而生,一旦封閉,那麼洞天之內就會進入萎靡期。

  最基本的體現就是洞天內的資源產出減少,靈氣不斷流逝,卻得不到補充。

  理論上來說,洞天的封閉時間夠長,足以讓洞天變成一片無靈之地,而不是修行者的福地。

  所以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掌控洞天的修行者都不會進行這個傷敵三百,自損一萬的選擇。

  此刻,天運子站在山門之前,努力避免著這個結果的產生。

  隨著江尚的一拳轟出,陰雲就開始籠罩在太皇宗的頭上。

  親眼見識過江尚那一拳的威力,天運子實在想不出太皇宗有什麼手段能夠阻攔。

  那已經超脫了武聖的範疇。

  「天運子師兄,或許那江尚早已油盡燈枯,之前說的話都是恐嚇我等,我們越是擔心,反而越發遂了他的心思。

  你都站了三天三夜了,或許他根本不會來。」

  一個身穿青紫道袍,留著三尺美須的成熟中年站在天運子身邊,與他一同眺望遠方。

  中年乃是太皇宗這一代掌教,也是天人修為,修行東皇法相。

  「掌教師弟,這是我為宗門招來的禍患,若是能夠由我而終,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天運子沒有將中年的安慰當做真話,他面色愁苦,短短數日,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這幾日,我一直未停止對宗門的推演,可每一次到最後,入眼處都是一片血光。

  若是能自欺欺人也就罷了,偏偏老夫就是騙不了自己。

  只希望我能擋住他吧。

  那一拳,實在太過強大。」

  中年掌教眉頭一皺,有些看不過天運子的頹廢。

  「天運子師兄,我們太皇宗傳承三千餘年歲月,歷經三十八代掌教,還沒有過不戰而降的先例。

  便是那江尚再強又如何,比之妖族大聖又如何。

  當年我等沒有在妖族手下臣服,今日也不會害怕一個小兒。

  況且對正德小兒的算計,乃是我們十二仙門的共識,又豈能算在師兄一人身上?

  說起來,他若是直接趕來也就罷了。

  倉促之間,說不定最後咱們只能被逼的封山避世,可惜偏偏他想要用這攻心之策。

  他以為我們會害怕,會惶恐嗎?

  他錯就錯在不該給我們這些時間。

  他不是說自己還能出七拳嗎?

  那我們就擋下他這七拳又如何?」

  天運子仍舊面色愁苦,說道:「若想要擋住他那毀天滅地的一招,非得動用太皇宗的底蘊不可。

  可宗門的底蘊又能動用幾回?

  若是此刻耗盡,今後宗門面臨危機,又該如何面對?

  那是宗門面對生死危機之時所用,老夫不敢厚顏請用。

  好了,掌教師弟,或許事情沒有到最壞的時刻。」

  太皇掌教冷哼一聲:「師兄越是這麼說,我倒是越想瞧瞧那小子是何方神聖?」

  話音剛落,他心頭一動,抬頭一看。

  只見東方有一人,騎乘九頭蛇首,背後紫氣千里,滾滾而來。

  「他來了。」

  天運子眼眸中青光閃爍,手中托著一副八卦羅盤。

  此刻自行滾動,無數字符在其中跳動而出,最後化作一個血紅色的凶字。


  「大凶之兆啊!」

  天運子嘆息一聲,知道今日非得做過一場了。

  ……

  江尚騎著九頭妖聖,氣勢激盪,化作紫氣千里。

  如他所料,十萬年道行是一個門檻。

  當他毫無疑問地達到十萬年道行之時,有些道理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與現今所有的武者和修行者不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走上了一條古之鍊氣士的道路。

  鍊氣士沒有具體的境界之分,只有心境和道行。

  心境越高,對自身的掌控就越完美。

  道行越高,自身的實力就越強大。

  兩者相輔相成,不可或缺。

  不修心境,空有道行,就會滋生心魔,通俗一點,就是強大的實力導致精神分裂。

  而空有心境,沒有道行,就如同無米之炊,技術再高也是空談。

  江尚兩輩子加起來沒有五十年時光。

  要說擁有強大心境那是在難為他。

  但他的道行都是通過作弊器一點點苦修出來的,不是憑空得來,所有的心魔都在無盡的苦修中被作弊器的複製體搞定了。

  總不能指望無欲無求,無思無想的複製體會被心魔吞噬吧。

  因此他的道行賊高,心境雖然沒有超脫,可偏偏又沒有心魔干擾。

  同時十萬年道行的標準一到,他頭頂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一朵慶雲。

  這慶雲乃是道行所凝,道行不落,慶雲不敗,便能萬法不侵,諸邪避易。

  雖不是大聖,武神,可比之他們,也不差分毫。

  更別說他道行突破,體內從無瓶頸的妖族血脈就再度活躍起來。

  按照他的估計,餵養上五萬年道行,差不多就能催熟這份大聖級別的妖族血脈了。

  就是不知道九尾天狐之後,血脈會進化出什麼樣子。

  他望著太皇宗的山門,眼底卻彈出淡藍色光幕。

  ————

  【客戶:江尚】

  【武學:朝聖(大成),生死訣(生死鎖*999),先天無極經(十一萬五千四百六十年道行),黑煞極功(圓滿),無量(圓滿)↑】

  【財富點:2523456】

  ————

  【推演次數:205】

  【構建次數:81】

  【預見次數:8】

  他閉關三天,掐著時間點,恰好多了四萬年道行。

  主要是不捨得慶雲消失。

  這種全自動、全方位、全防禦的寶貝實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所以他在十萬年道行的基礎上,又等了一天,將當天道行刷滿,以免到時候缺了攻擊手段,才慢悠悠地趕來太皇宗。

  預見次數也用了一次。

  如他所料,在他的強烈意願下,預見未來的場景也會隨他意願改變。

  這一次,他就看到了自己安然坐在太皇宗的山門前,頭頂上漫天神佛,想來都是太皇宗請來的幫手。

  他周身霞光瀰漫,虛空中無數法術激盪,可打在慶雲之上,只是盪起陣陣漣漪。

  有了這個依仗,江尚心中就更無壓力了。

  大不了就挨一頓不痛不癢的打。

  反正等他當場把道行修出來,再當面打回去。

  報仇不能隔夜。

  九頭妖聖龐大的身軀轟然落下,就好像一座山壓了下來。

  即便是盤縮成團,也有數十米的高度。

  江尚站在九頭妖聖頭上,聲音如雷,滾盪而下。

  「江重岳,出來見我!」

  九頭妖聖配合地發出一聲極具威懾力的吼叫。

  「嗷!!!」

  九個頭顱難得一起開口,光是口氣就能熏死人。

  ……

  天運子身子微微一傾,就飄飄然而上,與江尚平齊。


  「貧道天運子,見過江施主。」

  江尚不認識天運子,不過能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肯定是太皇宗的人。

  所以他並沒有給個好臉色,只是重複道:

  「讓江重岳出來見我。」

  天運子見江尚讓他弟弟出來,還以為他心中念著兄弟間的感情,這越發讓他覺得自己下了一步蠢棋。

  不過不待他說話,就聽江尚朗聲道:

  「我給你三個數的時間,三聲以後,凡太皇宗所屬,皆亡!」

  「一!」

  「江施主稍安勿躁!」

  天運子忙道。

  江尚瞥了他一眼,繼續數數:「二!」

  「三!」

  「我來了!」

  就見空間泛起漣漪,一個高大人影跳了出來。

  顯然空間之後就是太皇宗的洞天,而在洞天之內,也能看見外面的情形,聽見外面的聲音。

  來人是個青年男子,身材修長,劍眉星目,嘴唇微抿,帶著絲絲倔強之意。

  作為江尚同父異母的弟弟,江重岳繼承了父母的優秀基因,並沒有出現歪瓜裂棗的事故。

  江重岳逼視著高高在上的江尚,冷聲道:

  「江尚,你不是要找我嗎?我來了,你又待如何?」

  江尚跳下九頭妖聖的身體,穩穩落在江重岳身前。

  他打量著這個便宜弟弟,他的目光倔強,沒有一點害怕之意。

  江尚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娘死了。」

  江重岳身形一震,雙目通紅,有些不敢置信道:「什麼?!」

  江尚又加了一句:「我殺的。」

  江重岳目眥欲裂,也不顧自己與江尚的實力差距,猛地沖了過來。

  「我要殺了你!」

  他手上掐訣,腳踏清風,手掌燃起一道烈焰長劍,猛地刺了過來。

  然後噗的一聲。

  烈焰熄滅,江重岳重重摔落在地。

  即便江尚沒有主動出手,可光是自動反彈的力量就足以讓江重岳絕望。

  他也算是修行天才,可如今也不過養神境界,連識海神明都無法長久召喚出來。

  「為什麼?!!」

  江重岳從地上艱難爬起,看著江尚絕望問道:

  「你已經害得我爹失蹤,為什麼還要殺了我娘?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她養育長大,你難道就沒有心嗎?

  你為什麼能如此狠心,如此絕情?」

  江尚淡淡道:「你娘被人在體內下了禁制,你知不知情?」

  江重岳似乎還沉浸在喪母的悲痛之中,嘴裡一直喃喃問道為什麼。

  一旁天運子緩緩開口道:

  「江施主,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願意看到,但斯人已逝,我們要做的是要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悲痛之中。

  這樣好了,老夫可以做主,收令弟為徒,今後他便是太皇宗的二代弟子,享受掌教親傳弟子待遇,也算撫慰令堂的在天之靈。」

  江尚看都沒看天運子一眼,繼續問道:

  「我的女人也被你的師傅帶人抓走了?你又知不知情?」

  可江重岳還是沒有回答,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江尚沉默了會兒,突然看向天運子道:

  「其實我這個人一向大度,什麼事都好解決。

  算計我沒關係,我畢竟不怎麼聰明,被人算計了也活該,吃一塹長一智嘛。

  我這人認錢不認人。

  只要你能賠償我的損失,撫慰好我受傷的精神,大家就還是朋友。

  我還能高興地說聲歡迎下次再來,你好我好大家好。」

  天運子乾笑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就被江尚揮手打斷。

  「可你們要明白,有些事情可以挽回,但有些事情挽回不了,就像人死了復活不了。

  銀子沒了,你們不給,自然有其他人給我。


  但人沒了,就真的沒了啊。

  蘭姨雖然一心想殺了我,但我不怪她,十幾年的養育之恩不能不記,而且她無論如何也殺不了我。

  所以對她,我可以十分大度,我也從沒想殺了她,更不需要有人幫我出手。

  但是她終究因我而死,所以我就要為她報仇,你有沒有意見?」

  天運子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能尷尬地說沒意見。

  江尚就好似自言自語道:

  「蘭姨即便想殺我,也不會想著用她的命來賭一把,更不會那麼早就做好了準備。

  因為我那個便宜爹還沒消息,她得活著。

  雖然我不喜歡我那個便宜爹,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招惹女人喜歡的男人。

  而且她還有個兒子,便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也不會那麼輕易去死。

  所以蘭姨不會主動尋死,除非有人推了她一把,讓她徹底絕望了。」

  「我想來想去,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想不出誰能蠱惑蘭姨,你說我猜的對嗎?

  江重岳!」

  江尚眼神冰冷,盯著低頭傷心的江重岳道:

  「太皇宗到底給了你什麼承諾,讓你將自己的親生母親推出來當了死棋。」

  身為九尾天狐血脈,勾引人的行家,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隱藏情緒,起碼江重岳不行。

  在聽到他母親死了的消息之時,他雖然表現得很傷心很難過,表演也很到位。

  但一個人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

  他很冷靜,甚至可以稱得上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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