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文工團名額有限,團里的姑娘,不能說個個家裡背景雄厚,但是肯定有一部分是幹部家的子女,來這裡一般也不會透露自己家裡的情況,但是只要看平時的穿著、習慣和使用的物品,就能看出來,哪個是山溝里的,哪個是幹部子弟了。閱讀
所以,女孩子之間兩極分化是很嚴重的,幹部子女當然只和幹部子女玩在一起,山溝里的那就只能和偏遠山村的一起行動,大家都是本能的選擇和自己相近的團體抱團做朋友,並且習慣性排斥另一群體,難以融合。
韓秀麗是個意處,她自己本身是偏遠地區的普通家庭出身,但是團里的團長夫人是她家的一個親戚,在團里團長也十分照顧她,衝著這一點,她被歸進了幹部子女這一部分圈子裡。
今天團里的指導員好不容易給女兵放了大半天假,然後團里有車,正好能搭上了團里大敞篷軍用車出去玩,女兵們就像是放出了籠子的小鳥一樣,都竄了出來,逛街、逛百貨商店,買吃的買用的,什麼不買的也會出來溜噠,好不容易才有出來放風的時間,都不想在團里待著。
幹部子女的家庭,條件都好,中午就選了一家當地很有名的私人飯店,這個時候,已經出現了私營,基本都是有點背景的,不要票,價錢會貴一點,但是,飯菜良心,比國營飯店好吃多了,京都有錢人從來不缺,好吃的東西總有人來捧場。
「這家不錯,中午在這兒吃吧。」五個文工團女兵嘰嘰嘰喳喳商量著,她們沒有一個缺錢,家裡每個月都會補貼她們,平時在團里沒地方花,一出來,當然買好的用好的吃好的。
落在後面的韓秀麗臉色就有點難看了,團長夫人雖然和她是親戚關係,但不是肚子裡爬出來的,到底差了一層,雖然經常要她回家吃飯,飯菜也都是特意改善的,也會給她買幾件衣服,但是錢之類的補貼,就很有限了。
她家裡窮困,條件並不好,是困在山溝里出不來的那種窮,別說給她錢,每個月不跟她要錢就不錯了。
她現在生活方面只能靠團里給的補貼,所以用得非常省。
見她們來這樣的飯店,她臉色就很難看。
她現在文工團的狀況不太好,農村出身的小團體覺得和她不是一夥的,城裡這些幹部子女又看不起她,她的處境並沒有表面上那麼風光,所以她咬緊牙關,不想讓這些人瞧不起,儘管她選擇不了出身,但是她憑著自己在團里數一數二的容貌,就想找個能留在城裡的高,乾子弟。
其實她也到了年紀了,她團長嫂子也跟她透露口風,想介紹幾個覺得不錯的小伙子給她,畢竟在文工團,也沒有什麼機會遇到合適的對象,團長兩口子照顧她多年,肯定這方面也要負起責任。
可是介紹的那幾個人,雖然模樣不錯,可是職位都很低,不是班長,就是後勤,職位最高的也只是副連,還是像她一樣農村出身的,說不定哪天一復員了,她還要跟著回農村種地下田。
心氣很高的她,是絕對不會再回到那樣的山溝里,無論怎麼樣,她都要留在這裡。
團長夫妻介紹的她看不上,她那個遠房嫂子還勸她說,那些家庭背景好的,父母也挑女方背景挑的厲害,稍微有點背景的家庭,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也都看不上農村出身的女同志。
韓秀麗不服氣,既然男方的家裡人挑女方,那她就找一個沒有家裡人的,她一下子就看中了一四六團的團長,家裡有背景,就住在軍區大院,輪到誰回老家種田,他都不會,因為他就是本地人,而且聽說他母親沒有了,現在那個是後媽,後媽應該不會那麼挑剔女方背景了吧,她巴不得選個沒背景的。
她鼓起勇氣,自己的幸福只能自己爭取,可是幾次示好,都是匆匆的幾句話,閻團長似乎並沒有太在意她。
難道她的容貌他看不上嗎?她經常照鏡子,她的臉是她最自信的,團里的姑娘雖然水靈,但是,容貌上她還是最亮眼的,蜜色健康的皮膚,黑亮光滑的頭髮,編成辮子油光水滑的垂在胸前,標準的瓜子臉,杏仁眼,飽滿的額頭,團長嫂子都說她,一等一的長相。
她不信他看不中自己,可是現實是她已經好久沒看到閻團長了,上回除了表彰大會在後台見了那麼一次,部隊聯歡也沒有見到。
女兵幾個人招呼了一聲,就前後進了飯店,揀了張乾淨的桌子坐下。
「今天誰付帳啊?」其中一個女兵把買的東西放下,問其它幾個,「韓秀麗,該你請了吧?你都吃我們好幾回了。」
韓秀麗臉色難看,不作聲,其它幾個女兵撇了下嘴,服務員拿來了菜單,幾個人嘰嘰喳喳,報著菜名。
有個女兵眼尖的看了下門口,「喔喔喔……」她捅旁邊的女兵,「我看到了誰?是閻團長,他怎麼也過來了?你們看……」
幾個女兵一回頭,就見門口兩個人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穿著白襯衫,衣領沒有像女同志那麼扣在脖子底下,而是鬆散的鬆開兩顆扣子,穿著這個年代很洋氣的西裝黑褲,襯衫袖子被隨意捲起來,露出手臂上的肌肉,整個人爽朗清舉,龍章鳳姿,幾乎一進來,就成了的眾人焦點。
顏值哪個年代都是看的,誰長得俊誰長的帥,民眾的眼睛從來都是雪亮的。
閻澤揚今天也有半天假,專門找了某商場負責採購的老同學出來聚聚。
兩人要了飯店有隔斷的包房,閻澤揚很少喝酒,不過今天找同學出來,多少還是喝了點。
杭立平比閻澤揚大一歲,他打量著老同學,雖然半年多不見,但是總覺得他跟半年前不一樣,以前眉宇間氣宇軒昂,幹部子弟多少都帶著點傲氣,但今天卻更顯得神采飛揚,有種莫名的如沐春風的感覺。
「澤揚啊,我們這一屆幾個同學,可就只有兩三個沒成家了,你雖然在部隊,但個人問題也該解決一下了吧,老這麼拖著也不行啊。」以前提起這個事兒,閻澤揚一向穩若泰山,挑挑眉說句不著急也就算了,那不著急的樣子確實是真的。
不過,今天他這麼一問,卻沒等來那三個字。
就見閻擇揚嘴角微微露出了點笑意,眼神也柔和起來,他把酒杯放下道:「差不多了,結婚報告已經遞上去了,就今年吧,解決個人問題。」
杭立平立即驚訝的看著他,拍了下他的肩膀,「行呀你,瞞的可夠嚴實的,什麼時候打得戀愛報告啊?」
「和結婚報告一起打的,我是不著急,但我爸急,他雖然不說,但他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放個眼線在我身邊好幾年了,我乾脆一起交了一塊兒批了。」
他嘴裡說著不著急,都我爸急,可嘴角卻微微翹起,顯然心口不一。
杭立平和他上學的時候關係最好,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這算是自由戀愛了,不是拉郎配,娶的是喜歡的人,不是硬湊的,這幸福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我說呢,你幾天前急三火四的要我帶這個東西來。」他從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把盒子打開,裡面有一塊女士款金色錶盤黑皮帶子的手錶。
「我表姐在杭海那邊洋行里有關係,最近款,外國貨,剛上櫃檯,一共就三塊,就剩這麼一塊,你要的可真是時候,我是好說歹說才給留下來了,托人從那邊捎過來的,京城這邊還沒有呢,昨天剛拿回來,我媳婦兒一眼就看中了,聽說是給你捎的,這才算了,要不非得鬧。」他媳婦那也是幹部子弟出身,什麼都要用好的。
杭立平今年能在京都站穩腳,調動到現在的單位,找到滿意的對象成家立業,多少也靠著閻澤揚的關係,首都閻家的公子,不說人脈遍布京城,就算只認識幾個,那也不是他們這樣眼界的人能見到的,叫人幫他調動個工作,那都算大材小用了。
閻澤揚拿過來看了看,確實是最新款,第一批出的真皮帶子金屬表殼,樣式非常新潮精緻。
「嘖嘖,你只要最好的,這隻表價格就很高了,我保證整個京都只有這一塊,三百美金,當初我給我老婆買的才九十多美金,澤揚,你可真疼弟妹。」杭立平咋舌,這真不是個小數目。
閻澤揚「嗯」了一聲,滿意的將盒子蓋上,隨手放到了旁邊。
……
外面幾個女兵一個勁兒的往包間裡望,「閻團長今天怎麼也出來了?他穿便服也好看啊。」
「誒,你們說,首長家的兒子,條件這麼好,怎麼到現在沒找對象?」
「不知道?要求肯定挺高的,女方家裡職位低的都不意思讓人牽線介紹,聽我媽說,之前還有個參謀長家的女兒,沒看上,考的還是京都大學呢。」
「那農村出來的肯定就沒希望了吧。」有人瞥了眼旁邊的韓秀麗。
「肯定是啊,人家那家庭會娶山溝里的?城裡姑娘是找不到了怎麼的,找農村的?人首長家可丟不起那人呢。」
韓秀麗一旁聽著臉色發白,出身不好怎麼了?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難道出身就那麼重要嗎?她嫂子不就嫁給團長了?她遠房嫂子也是農村的。
她就不信她找不到好的,她一定要讓這些人看著,她不但能找到好的,還能找到最好的。
……
杭立平和閻澤揚出來結了帳,往門外走的時候,閻澤揚低聲跟杭立平說著話,杭立平回道:「放心吧,到時候你列個單子給我,我有幾個朋友在外省商場,保證把你結婚用的東西給你買全了,都是牌子貨……」
兩人剛走到門口,閻澤揚是開車過來的,還沒拉開車門。
韓秀麗就追了出來。
她瓜子臉上浮現出紅暈,胸脯上下起伏,氣喘噓噓地對閻澤揚說:「閻團長,我回團里有急事,我能捎我一程嗎?」
閻澤揚看了她一眼,認出是那次在文工團後台見到的那個跳舞的女兵,既然對方有急事,他也沒說什麼,「上來吧。」回團是順道的事兒。
然後他對一旁拿著包的杭立平說道:「一起上車,我先把她送回團,再送你回去。」
杭立平在旁邊看那姑娘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閻澤揚,咳了一聲,轉身去后座拉車門,閻澤揚皺著眉頭攔住他,「坐什麼後面,你坐前面。」
韓秀麗平時在團里根本見不到閻團長几回,現在好不容易在外面遇見了,她肯定要抓住機會。
可也沒想到,閻團長的這個朋友也要同行。
原本以為兩個人,現在多了一個人,韓秀麗有些失望的坐到了后座上。
杭立平見后座那姑娘臉色都不好看了,他又咳了一聲看了閻澤揚一眼,閻大團長面不改色上了車。
其實杭立平工作的地方離這裡只有幾分鐘的路,閻澤揚特地開車過來的,沒必要非要回團再把他送過來,他這麼做是為了避嫌,特意拿他當擋箭牌。
別說現在有結婚對象了,就是沒有,這姑娘看樣子也沒戲。
路程並不遠,韓秀麗心裡焦急,機會稍縱即逝,她趕緊說道:「團長,謝謝你啊,我自己走回來要半個小時呢。」她笑著對閻澤揚說。
閻澤揚握著方向盤,拐向另一條近路,嗯了一聲,「沒事,順路。」
這時候杭立平也笑著開口:「姑娘,你是文工團的?」
「是的,你是閻團長的朋友嗎?」韓秀麗趕緊接話問道。
「我和閻團是老同學了,他今天讓我捎個東西過來,送給他對象的。」杭立平說道。
「什、什麼?」韓秀麗聽罷臉色立即變了,「閻團長有對象了?」
「結婚報告都打了。」說著,杭立平取了閻澤揚放在車內的盒子,打開給她看了看,「海港那邊商場的,托人帶過來,漂亮吧,頂級女士手錶。」
杭立平晃了一下,就合上了蓋子放了回去,閻澤揚看了他一眼,杭立平就把東西放他面前了。
裡面金燦燦的表顯得她眼都花了,「閻、閻團長,你有對象啦?」韓秀麗問的時候勉強擠出來笑容,但聲音仍然有點不自然。
「嗯。」
韓秀麗覺得身體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直到回到團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你們文工團小姑娘可真猛,都追到車裡來了,不過長得還挺漂亮的。」送杭立平回去的時候,他說道。
「一般般吧。」
「這還一般般?那弟妹肯定比她漂亮。」杭立平試探問。
「漂亮多了,沒可比性。」閻團長翹起嘴角說道。
「嘖嘖。」
……
閻澤揚回到家的時候,溫馨正在打掃大廳,抬頭就看到他手裡拿著鑰匙,穿著襯衫西褲,袖子挽在了手臂上,領口的衣扣解開了兩顆,走了進來。
溫馨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跟平時嚴肅的樣子,有點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只覺得他眼神幽深,脖子下面的喉結還滑動了下。
她心中狐疑,但也沒理他,仍然在那邊繼續收拾書架,整理書的時候,她突然就想找點高中的書看看了,今年高考過去了,明年不是還有嗎,這本書的設定,是女主大學畢業,然後結婚大殺四方,也就是說,這個時代開始變遷是在大學畢業後,之前這幾年都是發展期,變化是緩慢的,所以溫馨想,不如先考個大學……
然後她就看到閻澤揚把手裡的鑰匙東西放到了茶几上,坐在了沙發上,倚著沙發背,目光跟著她,看了她半天。
……
溫馨也不作聲,一會擺擺書,一會彎腰收拾收拾柜子,就在她伸手勾最上面那一層放的東西的時候,他突然從沙發上起身,走了過來,將正在打掃的她抵到了牆角的書架上,然後伸手輕鬆的拿下了她要拿的東西。
她聽到後面,貼近她耳朵,男人低沉著又有些沙啞地聲音說,「我幫你。」
溫馨立即聞到了酒氣,喝酒了?怪不得呢,他今天樣子有點怪,他是開車回來的吧?這不是酒駕嗎,也沒有人管管,不過現在路上也沒有幾輛車,估計這年代還沒見有人肇事過。
她回頭就看到他襯衫半開,眸色幽暗的正看著她。
溫馨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習慣了那個嚴肅的一本正經的命令她,不許!不行!不可以的閻魔頭。
現在這個樣子,她有點害怕了,她就使勁的想把將她抵在書架上動彈不得的他推走。
可閻澤揚卻把拿下來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旁邊,然後伸手抓住了她推他的手臂,輕輕將她壓在了那裡,帶著滿身的酒氣,伸手捏著她下巴,低下頭無聲的跟她索吻。
溫馨:「……」
不是說親密行為是不行、不可以、不允許的嗎?
那現在這個見到她就想動手動腳還動嘴的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