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招待所的工作人員,溫馨氣呼呼的坐到了桌子前,白瓷缸里的食物,散發著幽幽的香氣,裡面是湯麵,面上放著幾大片香噴噴的大塊牛肉和辣子碎以及綠蔥花,香味噴鼻,筷子橫在了白瓷缸上,上面放著兩塊兩面煎得金黃色的粢飯糕,正散放著幽幽的香氣。
溫馨心裡不開心,但是肚子餓了,她看了一會兒,覺得不吃白不吃,這才起身洗漱完用手拿起一塊粢飯糕狠狠咬了一口。
吃完了早飯,溫馨將白瓷缸刷乾淨了,給人菜館送了回去,私營菜館那邊只有熟客,人家才會借白瓷缸,用完了得還給人家。
滬大的校園從正門往裡一望,裡面是林木蔥蔥的校園路,門口時不時有拿著書本背著包的學生進進出出,重點大學在當代學子的眼中,那是神聖的地方,每個來到這裡的學生,心情都是激動的,這裡是他們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也是他們未來成功的起點。
溫馨掃了眼大門,然後偽裝成學生,進了校園,校園還是很大的,她一溜煙跑到學校後門去了,這裡她都溜進來兩次了,門兒熟。
穿過學校的後門,是一條叫南橋路的街道,其實就是小巷子,街道兩邊都是那種臨街的老房子,她來過,所以走走看看。
轉了一會兒,就盯上學校後門對面離得近的那幾家。
溫馨其實還真有點看不上這裡,房子太久了,有點破爛,可誰讓離學校近呢,跟學校後門就隔了條街道,幾步路,位置好極了。
她也不好上門直接問,正好看到巷子不遠有幾個老人在曬太陽,她主動跑過去跟那些老人聊天說話。
溫馨嘴巴甜,笑的可愛,很討年紀大的人喜歡,她說自己是滬大的學生,然後還把包里的糖分給幾個老人吃,拿人手軟,吃人嘴短,聊了一會兒,溫馨就試探問道:「大爺,你知道這條巷子哪裡有房子賣嗎?就是學校正對面,離得近的那一塊兒。」
「你想買房子?」那幾個老人聽了愣了下。
「是啊,我以後打算在滬州工作,我對象也在瀘州,結婚的話想在這裡買個房子居住。」溫馨笑嘻嘻的說。
「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要結婚了啊?」幾個人看著溫馨長得水靈,年紀又像很小的樣子,驚訝的問,現在的年輕人不像以前,那時候十八歲就算大姑娘了,現在過了二十也可以再等一等。
溫馨只能用婚房這麼解釋,因為現在要買房子的,大多是單位不分房,沒房子住的,其它的理由也想不出來,「嗯,差不多就結婚,大爺大娘你們那塊兒有房子賣嗎?」
其中一個抽著菸袋,倚著石牆穿著背心的老大爺,吧嗒吧嗒嘴,想了想說:「這裡的房子可不好買,都是公家房,想賣也賣不了。」
溫馨一聽心裡就一緊,對啊,她給忘記了,現在不是買賣房產的時候,市區居民的房子還不是私有房產,大多只有居住權,不能合法買賣,要想用,就只能租不能買,這就讓溫馨有點頭疼了,她不缺房子租,她只缺房子買。
「不過你說的那一塊,有一家,能賣。」那大爺將煙杆吸了兩口,在牆壁上敲了敲菸灰。
「哪一家?大爺。」溫馨一聽急忙問道。
「小姑娘,別急,你坐小板凳。」旁邊一個大娘拿出一個閒的小板凳給溫馨,溫馨趕緊謝過大娘,把裙子攏了攏就坐了下來。
「老陳家能賣。」那大爺一提有賣的,旁邊一個曬太陽的老頭也想了起來,跟著提了一嘴。
「他家那房子不是公家的,是私人的,可以買賣。」
「哎喲,那房子可是老陳頭拼了命才換回來的。」其它幾個老人都一臉難言的樣子。
溫馨看了看他們的那個臉色,好像不對勁的樣子,趕緊打聽了一下。
「能買是能買,不過他家現在需要錢,價錢有點高。」
溫馨一聽心裡惴惴,「要多少錢?」
「他家那兒子說了,少一千二不賣,姑娘,那房子最多值八百塊。」那個插嘴的老頭嚼著她給的奶糖,跟她透漏道,要不是這姑娘嘴甜,給糖吃,幾個老人不會倒實底,到底是街坊鄰居,再看不慣,也比個外人強。
溫馨聽著價錢還行,在她能承受的範圍之內,但是,聽他們的語氣,好像那戶人家有點不太好的樣子,別是家裡人很兇的那種吧。
她想了想,就對那個敲菸袋的大爺說:「那大爺,你能帶我去他家嗎?幫我跟他們說道說道,畢竟你們老鄰故居好說話,我一個外來的小姑娘,不太好開口,價錢沒問題,就是幫我去掌個膽就行,我給您買一斤上好的菸絲,你看怎麼樣?」
溫馨她要想的話,是很有眼色的,也會投人所好,見老頭愛摸那個菸袋,肯定是老煙熗,喜歡好菸絲,送別的可能打動不了人,但送上好的菸絲,他肯定會心動。
果然,老頭看了她兩眼,吸了兩口煙後,拍了拍褲子上的菸灰,站了起來,「不要你的菸絲,走,我帶你去。」
有人帶路,溫馨就不擔心了,立即笑呵呵的起身,跟其它幾個老人家擺手道別,跟在老頭身後往那家姓陳的人家走去。
陳家正好是溫馨看中的那三家之一,是滬大後門正對靠左面那一家。
大門破破爛爛的,一看家裡條件就不太好,都沒有重新打個木門,不過雖然門破,但房子看著還好,雖然破爛,骨架猶存。
房檐上還有造型,左邊上翹的地方有點破損,但不妨礙以前這個人家條件不錯的樣子。
老頭上前,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把門打開,是個四十多歲臉色臘黃的女人。
「張伯?你怎麼過來了?」她看了眼老頭,身後還帶著個長得特別嬌俏的小姑娘,面如桃花,唇似紅膏,正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她。
「我給你們帶財神爺來了。」這個張伯看樣子在這條巷威嚴還挺高的樣子,他說完,就直接進了門,婦人也不敢攔著,溫馨急忙沖那個中年女人微笑,然後跟了進去。
院子裡髒髒的,石板路沒有打掃乾淨,兩邊東西胡亂擺放,東一堆西一堆。
溫馨仔細看了看這個院子,窄而長,雖然不大,但是牆挺高的,完全可以改一個二進門。
「陳文德在家?」那女人在後面把門關上,聽到老頭問了一句。
「在呢。」她趕忙回了一句,然後就扯著嗓子沖屋子裡喊:「德子,德子!張伯找你。」
三人走進了廳房,在有些昏暗的桌子旁坐了下來,那女人張羅著給兩個人倒了點水,過了好一會兒,右面房間才有個男人套了衣服走了出來,看樣子剛睡醒,頭髮都是亂的。
他一見張伯,就露牙一笑,「喲,張伯來啦,我爸走了之後,您可就不登我們家門兒了,今兒是什麼春風把您給吹來了?」他說完就眼晴就滴溜溜的看著老頭旁邊的那個小姑娘,長得真水靈,他家客廳窗戶小,顯得昏暗,可這小姑娘往那一坐,白得就像自個發光似的,連客廳的光線都明亮多了。
「我怕我來了,會忍不住替你爹教訓你這敗家子,陳家祖業都讓你敗光了!你真鐵了心要賣這房子?你賣了房子去哪住?」張伯拍了下桌子,質問陳文德,這個敗家子欠了一屁股債,根本過不下去,只差賣他老頭留下的房子了。
陳文德也沒把張伯的訓斥放在眼裡,隨便拉了個椅子,一腿胯過去坐上了,「怎麼著,張伯這是帶人來買房子啊,這姑娘是買主?哎喲,那我家老頭泉下有知,肯定得謝謝您,不過,這房子少了一千二不賣,至於上哪住,就不用你老爺子操心了。」
劉伯瞪著眼睛,顯然是被他氣到了,都是眼看著長大的後生,但畢竟不是他親爹,管不了那麼多,他只能拿起煙杆吸了一口,隨後對溫馨說,「他就這個價,一千二,別的我幫不了你了。」
溫馨以為這邊房子最低一千五呢,沒想到滬市現在的房價這麼低,比她想像中要便宜多了,據劉伯說,這樣的房子只有八百塊的市價,他這還是貴了四百。
所以溫馨也沒有講價,對別的來買房子的人來說,貴四百那都是道鴻溝,在別的地方八百就夠,這裡要一千二,傻子才買。
現在買房的人還是較少的,畢竟有錢都有房子住了,有單位也都國家給分房,平常老百姓誰也沒有閒的拿八百去屯房,而農村那邊,手裡有八百塊的人也少,都是年吃年用,沒幾個存錢的。
所以這一千二的房子根本賣不出去,溫馨喜歡這地點,他肯定要拿下的,而且院子窄長,完全可以蓋個面積不小的二進門,分個前院後院,又臨近街道,想干點什麼都可以。
「行,你們手續全吧,我東西都帶了,我們現在就去過戶吧,早上九點房管所正好辦公時間。」沒想溫馨會這麼爽快,倒把翹著腿一分錢不講的陳文德給弄愣了。
「你真要買?不嫌貴?」
「我嫌貴,可你也不給便宜啊,怎麼樣,你同意賣嗎?」溫馨有點急,她挺急的,離開學雖然有十多天,但她想儘快買個地方,把行李拿過來自己住,招待所那邊一點也不方便,當然她心裡也有點賭氣,也不知道是在賭氣什麼,就是想離得遠遠的,讓他著急了才好,誰讓他總是一聲不吭的就離開,好似她一點都不重要。
陳文德眼睛一轉,「你這麼急,是急著用房子?呵呵,你看我這屋子,再看看這格局,看看屋子的擺置,還有這些桌凳,都是老物件,全都送給你,怎麼樣,再加二百?」
劉伯鏗的一聲,把嘴裡的煙杆拍在桌子上,「陳德子,你還要不要臉了?我領來的人你也敢坐地抬價,你要敢加二百,我就叫你這房子永遠賣不出去……」劉伯覺得陳文德是在打他臉,別看老頭不吭聲,火氣是很大的。
溫馨真的覺得自己答應送的那一斤上好的菸葉,太值了,她幸虧多了個心眼,找了自己覺得說話有點份量的老人,幫她跑這一趟,要真是她自己過來,她想要痛快買下這房子可就難了,搞不好,以這個劉文德的無賴樣兒,他能欺負她是個小姑娘,坐地起價好幾回。
劉伯顯然有這個能力讓他賣不了去房子,所以在他的威脅下,陳文德最後不情不願的取了房產證和其它證件,跟著溫馨和劉伯去了當地房管所。
陳文德家裡一貧如洗,飯都要吃不上了,這時候有人願意花一千二買他房子,他是求之不得,好比及時雨,他這價格,來了四撥問房子的人,問完就走了,下條街有一家六百就賣,早就搶了,他這是雙倍,人都不傻,放著便宜的不買,買他的,本來相買的人就不多了,價格又高,愣是半年多無人問津。
正是因為急用錢,所以他也就答應了,否則劉伯說話也不好使,當然還有他媳婦在他身後一個勁的拽他衣服,要他趕緊答應。
一千二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陳文德之前的工作一個月才四十塊錢,不吃不喝一千二他得賺三四年,沒想到這老房子一千二真有人買,回頭他們再花個五六百,買個便宜房子住,白賺好幾百。
至於債,他們倆住在這兒天天被親戚催債,都快過不下去了,這次賣了房子,兩人就準備帶著錢一走了之,還不還的還不是他們說得算?
……
溫馨把自己的戶口本介紹信都放在包裡帶著呢。
對方帶了證件後,她就跟著劉伯在巷子裡七扭八拐的,終於,豁然開朗,走到進了一個三層小樓,裡面有不少人,都是來政府這邊辦事的,房管所在二樓,這個時候辦事員很傲氣,眼睛都不正眼瞅人,進來了,人家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問什麼就得說什麼。
溫馨也才知道,這個時候買房子也要嚴格審查,還要看戶籍檔案材料,有專門的資料庫找,確定身份屬實,符合買房條件才能給辦理,並不是說看了戶口就直接給辦理了。
兩個辦事員還是看在溫馨有滬大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才手腳麻利的當天給辦好,畢竟人家一個大學生,也不好拖著人家給人一個壞印象,誰知道將來會分配到哪兒,而且這個年代能考上大學的,走到哪兒都能被人高看一眼,畢竟將來吃國家飯包分配,分配的時候說不定還是管房管所這一塊兒呢,也就沒有刁難和怠慢。
否則肯定是沒有這麼快的,找檔案也不會這麼麻利,就算給辦,也得等。
最後辦事員笑著跟溫馨要了產權房稅九塊錢,就給溫馨的這個房產證上蓋了公章。
原來那個陳文德的房契就作廢了,被回收銷毀。
大概是失去了房子,陳文德之前賣房子抬價的時候還不可一世,但親眼見自己的產契作廢,就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有些失魂落魄,畢竟是祖上的根,他給賣了,就好像沒了根一樣,那心情絕對算不上好。
所以,出了房管所,陳文德就拉著個臉,那三角小眼睛都能冒出狠光來,沖劉伯道:「快把房錢給我!」
之前他跟溫馨要房錢。但沒有過戶,溫馨信不過他。錢給了,他再賴帳呢?這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幸好有劉伯,她在房管所,當著劉文德的面,把錢交給了劉伯手裡,一分不少,一千二。
劉伯這個人雖然陳文德不尊敬,但信用還是信得過的,他看著劉伯那一沓十元大鈔,眼都綠了,於是就乖乖在房管所,沒怎麼鬧事的把房子過戶了。
這時候他心情不好,哪還會客氣,一把將劉伯手裡的錢搶了過去,帶著媳婦轉身就走了。
溫馨看著他們,心裡有點擔心,他們還沒說什麼時候搬走呢。
「你放心,他們今晚就能走,明天你就可以接房了。」劉伯大概知道溫馨想什麼,抽著煙說了這麼一句。
「劉伯,你怎麼知道他們晚上就能走?」溫馨看他們這賴皮勁兒,說不定要拖個一月兩月不肯搬。
劉伯哼了一聲,「敢不走,我要把消息放出去,要債的能踩破他家的門檻。」
「謝謝你了劉伯。」溫馨露出了笑容,她說:「您先回那巷子裡曬太陽等我,我去去就來。」說完溫馨就跑了。
她是高興的一蹦一跳的跑了,她現在包里正放著一張房張證呢,還是有著領袖像章的房產證,別問她為什麼這麼高興,因為她終於在這個世界上有個屬於自己的地方啦。
溫馨很感謝那個劉伯,於是她兌現了自己的諾言,不但去黑市買了一斤上等的好菸絲,根根金黃色,非常香,曬得也很好。
還去國營商店買了幾條不要煙票的香菸,還買了包糖,一起裝著,跑去小巷那裡,劉伯仍然在那裡聊天曬太陽,她把東西一股腦給了劉伯,給了就走,然後遠遠的對劉伯說:「謝謝啦。」
她跑太快,劉伯好像站起來要跟她說什麼,她沒聽到,以為他是要把東西退回來,更加快了腳步。
然後滿心愉快的去私營菜館點了一菜一湯,吃了個飽,跑去招待所好好睡了一覺。
……
第二天,果然陳文德一家,人去房空。溫馨先去買了新的鎖,然後待在那邊打掃衛生,房子裡那些被子褥子都沒有了,估計劉文德用車拉走了,就算拉不走,可能也跑黑市賣掉了,多少還值點錢,只剩下裡面的一些笨重抬不動的舊家具。
這倒方便溫馨收拾了,也省得她往外扔東西了,她換了身衣服,帶了自製的頭巾口罩,用了三天時間,其間雇了人過來把牆皮去掉,粉刷成白牆。
牆一刷白,屋子馬上就亮堂了,之後她花了大力氣,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那幾件家具,她留下來了。
就像陳文德說得那樣,確實是老物件,用料真實惠,特別沉,也就是因為沉,才賣不了,否則早搬出去賣掉了,溫馨看家具的樣子還挺好的,古香古色,就留了下來,將它們擦拭乾淨。
窗戶也粉刷了白漆,還買了新的粉嫩嫩的窗簾掛了上去,又用新棉做了被子,鋪在床上,特別鬆軟,還買了粉色的薄毛毯,這個房子地面是青石鋪的,倒省了她重新鋪陳了。
只是刷地面她就刷了一天,才把石頭表面真實顏色刷了出來,這家人可真夠髒的了,幾年估計都不收拾一回。
客廳擺了野花,臥室也放了新的瓶子,插了新鮮的花朵。
就是每天要去公廁,溫馨有點受不了,每次去完回來就跟受了難一樣。
五天後,終於等到油漆味散了,溫馨才從招待所搬進了收拾的亮敞,像小新房子似的小院裡。
她還去了趟松濤園林,把行李一件件拿了過來,裡面不留一絲痕跡,連一根頭髮絲都留下。
當晚,她就住了下來。
她把自己兩個行李包里的衣服、杯子、毛巾,洗漱用品都放在柜子上,還去國營商店買了臉盆和暖水壺。再給自己做了點吃的。
吃完東西,她就在房子裡鋪被子,套枕頭。
這個時候的人睡得早,八點就算夜深人靜了,溫馨自己要單獨睡在這個小院裡,這麼一安靜下來,她不知道怎麼,竟然收拾著收拾著就有點害怕了。
來到這個世界,一開始她在閻家,也是和一家人在一起,後來到了朧州,和魏家二老住一起,再後來到滬市,她是跟閻澤揚在一起,雖然他不在家,但松濤園林很安全,很靜謐,一點都不覺得害怕,畢竟是高檔的住宅,亂七八糟的人不會進來。
然後是那晚的招待所,閻魔頭的車在外面,覺得他在外面,她就很安心,可是現在,她就要一個人住在這麼陌生的地方,周圍的鄰居都不認識,空空的房間,空空的客廳,空空的院子。
溫馨膽怯了,她開始胡思亂想,想那個陳文德晚上會不會又回來了,她又想到那個陳文德的父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她都沒有問,如果幾年前還好,若是近期……
她是越想越怕,一邊疊被子一邊心怦怦的跳,她身上穿著自己做的白色睡衣,腿發抖的想鑽進被子裡,蒙住頭趕緊睡,什麼都不要想。
結果剛爬到床上,就聽到拉上粉色窗簾的窗外,傳來「篤篤篤」的,似乎帶著怒意又急促的三聲敲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