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回到京都,雖然沒有去大院,但她也坐不住啊,就跑去楊禾苗裁縫店,想去看看小苗,也不知道這爺倆現在近況。閱讀
結果去了發現小苗爺爺生病住院,楊禾苗眼睛都哭腫了,她家裡沒什麼人,只有爺倆相依為命,本來積蓄就不多,住院一個月就口袋空空,生活越加捉襟見肘,店也關門了,溫馨打聽到後,立即買了些禮品和補養品送了過去。
禾苗在醫院見到前來探病的溫馨,哽咽的叫了聲:「馨馨姐。」然後就一個人無助的哭了起來。
溫馨看著她,實在太可憐了,她還穿著大衣就上前摟住她瘦弱的小肩膀,給她安慰,禾苗命也很苦,從小就沒有父母,是被爺爺拉扯大,眼看著她長大了,爺爺又病了,溫馨看著這老人面色,真的不太好,雖然強打起精神跟溫馨說話,可是面色如土,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一旦走了,禾苗可就孤零零一個人了。
溫馨坐在病床前安撫爺孫倆,心中默默嘆氣,家裡一個靠得上的親戚朋友都沒有,有什麼事,禾苗只能自己扛著,實在可憐。
臨走的時候,她塞給禾苗三百塊錢,給她留下自己麵館的地址,「你記著要買張火車票,如果將來有什麼難處,你就到滬州找我,我在那邊做了點小生意,包吃住,一個月四十塊錢,我那兒挺缺人手的,有機會你一定要來幫我忙。」
楊禾苗手裡推拒著錢不敢要,溫馨將錢硬塞到了她衣兜里,「別忘記我的話,到時候來找我。」然後她才轉身離去。
禾苗一路哭著送溫馨出了醫院。
溫馨走了很遠,一回頭,就看著還在風雨孤零零站在那裡的禾苗,覺得一股淒涼之意湧上心頭,無父無母又何止是禾苗一個呢,她不也是嗎?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她才能對禾苗的痛感同身受吧。
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想念家的溫暖了,想念閻魔頭安全的懷抱,只有在他的懷抱里,她才是最安全最幸福的,不會再覺得自己是個無人愛的小可憐蟲。
回去的時候,她就看到閻澤揚正在樓下等她,他站在風雪中,一身的軍裝,筆直的軍褲,高大的身材,身上充滿了陽剛的軍人氣息。
遠遠的他看到自己,嘴角輕輕翹起,他伸手將頭上的軍帽拿了下來,雖然舉動中透著嚴謹自律,可是仍然能看出來,他在見到溫馨時,神情就像是寒冷的冬日裡融化了的冰雪一樣。
溫馨那一刻也不管天有多冷,路上有沒有人,雪花有多麼厚,她穿著大衣裙子,圍巾翻飛的飛快向他跑過去,在撲過去的那一剎那,就被他張開雙手緊緊的抱在懷裡,穩穩的接住了她,連晃都沒有晃,下盤特別穩。
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彼此心中只有無比的滿足與幸福,嘴唇碰到一起,快樂溢出了心田。
……
過了年,第二天閻魔頭就帶她回了滬州,回去的時候還順便去了趟魏家二老那邊送了點年貨,溫馨還打算去看看顧青銅,跟她拜個年,魏老頭卻說,顧青銅在年前就搬走了。
「搬走了?」溫馨震驚,她看了眼淡定坐在那裡喝著茶的閻澤揚,急忙問魏老頭,「怎麼會突然搬走了?不是在這裡定居嗎?」
「這我也不太清楚,兩口子突然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有人說出國了,也有人說回老家了。」
溫馨聽著心裡空落落的,為什麼突然搬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看著她回去的路上悶悶不樂的樣子,閻澤揚忍不住跟她道:「搬走也好,以後少跟她接觸,你安心讀你的大學,以後不要老回朧州了……」
溫馨一提起來就來氣了,「你說,是不是你乾的?你一開始就看青銅姐姐不順眼,你現在又這麼說。」
閻澤揚眯著眼看著她半天,冷哼了聲,「什麼貓貓狗狗我都要理?我管你一個都筋疲力盡?我還有時間管別人死活?」「「什麼死活?你說青銅姐姐她死了還是活著?」她前面一概不聽,最後幾個字才是關鍵,溫馨根本不信他,他肯定知道內幕,就是不告訴她,她算是看清楚這些軍人了,他們想說的會說給你聽。不想說的,不能說的,爛在肚子裡也不會說一個字,無論如何也撬不出來。
管你什麼親密的關係,他們都是鋼鐵一樣的意志和原則,雷打不動。
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什麼也問不出來,氣得她扯著他袖子在他身邊發脾氣。
閻魔頭低頭看了她一眼,無比嚴肅地訓她說:「溫馨同志,你要端正好你的態度,坐好了,在外頭像什麼話?」
他眼睛裡小冷風颼颼的,「我只能告訴你,她們暫時沒事。但是,你不要想著再和他們有所接觸,當然你們以後也接觸不到了,以後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應該做的事,不該打聽的事不要瞎打聽,不該交往的人不要亂交往,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以後在學校,要多跟積極向上的人學習,聽到沒有。」
聽到個屁!
閻澤揚這時候並不理會她的發脾氣,他不管這個世界是真實還是虛假,但她既然進入了這裡,就要適應這裡的環境,就要入鄉隨俗,就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不要覺得這個時代每一個都是好人,他們也許是兩種面孔。當初如果不是她,她現在早就被抓起來一起審查了。
可認識的人突然不見了,溫馨心裡有點不安,聽著閻魔頭的話裡有話,她就覺得這事兒並不簡單,在她心裡顧青銅是非常好的人,至少對她是以友相待,從沒有虧欠,這突然的離開,還下落不明,溫馨的心裡有那麼一絲不安和惴惴。
她確定閻魔頭是無論如何不會告訴她們下落了,於是悶悶不樂的不理會他一天,結果白天還把她訓得一聲不吭的閻魔頭,晚上關上房門,就湊她身邊小聲哄著她親她,就差沒叫她小乖乖,小心肝了,她走哪他黏哪兒,最後總算把溫馨哄得破涕為笑,兩個嬉戲了大半個晚上,才相依相偎甜蜜蜜的睡著了。
年後的寒假,回了滬州,因為天氣冷,溫馨一直待在松濤園林這邊,經常一邊享受陽光一邊吃著小點心在沙發上看書,偶爾會去滬州麵館,不過學生都放假了,麵館生意不太興旺。
溫馨也以為寒假,麵店的生意肯定不大好,如果不是張二虎一家在店裡住,溫馨要是雇別人,肯定要關門的,但沒想到的是整個年前後都沒有斷過人,可能是麵館賣的麵條和醬確實好吃,口碑非常不錯,當地人不少人也來吃麵,雖然賺的不多,但每天十塊二十塊聊勝於無,中午晚上熱鬧的時候,幾張桌子也是坐滿人的,溫馨教張二虎夫妻做一些下酒小菜,偶爾也會做混沌包子,一個月竟然也賺了五六百。
收入還是不錯的。
閻魔頭回到滬州就先去了部隊,年前和年後,不少士兵輪休年假,回了老家與家人團聚,所以部隊這段時間並不忙,他也有時間來回跑,儘量抽出時間回來陪伴溫馨。
在她快開學的那幾天,兩個人在家裡甜甜蜜蜜,溫磬在屋子裡跑,閻魔頭在後面懶洋洋的追,追上了兩個人就愛愛,胡鬧起來三天沒讓溫馨出門,溫馨體質太敏,感了,又很容易享受到快樂,男人都愛這種女人,汁多水嫩,總是能讓自制力強大的閻魔頭怎麼愛也愛不完。
……
三月過了,很快開學,宿舍幾個同學提前到校,溫馨到學校的時候,滿面春風,她穿著雪白襯衫和藍色背帶裙,梳了清純的馬尾,她從麵館帶了些剛出鍋的鍋貼煎餃,現做的,還煎出了香香的一層黃黃的油煎皮,吃起來特別好吃,油汪汪的。
一帶進寢室,就被蜂擁而至的室友搶光了,旁邊宿舍關係好的跑過來打招呼的時候,也跟著吃了兩個,好吃的讓一群女同學嗷嗷叫。
其它幾個也把家裡帶來的吃的,拿出來分享,當然沒有溫馨拎著才出鍋的煎餃請大家吃這樣豪爽,不過都是這個年代不一樣的美味。
只有胡愛珍拿不出去,她只有鹹菜,這樣她就有點不好意思,也不吃別人的,不過誰也沒怪她,都知道她家裡條件不好,自己飯都快吃不上了,怎麼可能從家裡拿什麼好吃的。
溫馨從包里取了兩瓶麥乳精,這東西閻魔頭生病的時候送過來好多,柜子都裝不下,沒有十來罐也有七八罐,更不提各種罐頭,家裡現在桌子上還擺了一溜。
閻魔頭喝了兩杯就不喝了,溫馨也不太喜歡那個味道,她更喜歡喝奶。
所以除了送人,不知道怎麼辦,要閻魔頭拿這個送人,他根本就不可能送,這東西他是不太看得上的,也拿不出手,就讓溫馨慢慢喝。
溫馨要減肥啊,喝這個會胖,所以一開學她就拿了兩罐,給了寧雪和胡愛珍一人分了一罐。
麥乳精在在這個時候是非常搶手的,而且價錢很貴,在很多人眼裡是高價飲品,普通人家不捨得喝,都是拿來送人,對小孩子來說也是無上美味。
寧雪雖然家裡條件不錯,但這個也不是天天喝,溫馨送她,她就笑呵呵接了過來,晚上學習餓了,還可以泡一杯,美滋滋。
胡愛珍就更開心了,特別激動,她平生根本沒有喝過這個,沒想到溫馨送了她一罐,她太瘦了,溫馨說給她一罐補補身體,也因為她這樣說了,胡愛珍就不好意思把這個往家裡帶。
溫馨瞧了她一眼,在學校的時候,她們經常分給她飯菜,她本來長了點肉,結果回家一個寒假,又瘦了,這家裡得多吃不上飯,把人瘦成這樣?
楊菲是最後一個回來,進來也沒有和室友打招呼,室友跟她打招呼,她一聲不吭,只是看到溫馨的時候,冷冷哼了一聲。
「有病!」寧雪無聲的吐出兩個字,誰慣得她窮毛病,還得一宿舍人看她臉色不成?
溫馨基本無視楊菲,這種白眼狼,餵了東西還反咬一口,看她一眼都抬舉她,平時根本視而不見。
轉眼開學一個月,下午溫馨獨自在自習室看書,自習室不少人正在看各種資料用功學習,這個年代學習風氣很濃重,像溫馨這樣懶散的得過且過的人,也被這樣的風氣帶動的不那麼懶散了一些。
大家不但學習非常刻苦,學校各種社團也非常積極,只有溫馨,不知道怎麼了,開學之後,總覺得懶洋洋的,還特別愛睡覺,社團什麼的她是一個也不想參加,就想安靜的坐在教室里,曬著暖暖的日光,昏昏欲睡。之前還是被寧雪硬拉著進了一個外語系的文學社團,她也沒去幾次。
……
下午胡愛珍找到她的時候,急得小臉發白,拿著書坐她身邊小聲道:「溫馨,終於找到你了,不好啦?」
溫馨正打著嗑睡呢,被她搖醒?她越發嬌嫩的小臉蛋,上面飽滿的膠原蛋白,看著嫩乎乎的,想讓人咬一口,胡愛珍也突然間發現溫馨好像有點點胖了,不,是潤了點,其實還是那麼瘦,但臉潤了一圈。
「什麼事兒?」溫馨被驚醒就看到胡愛珍一臉焦急看著她的樣子。
她沒事經常會給胡愛珍和寧雪帶吃的,所以三個人關係一直很好,溫馨平時的床單還有熱水,胡愛珍都主動給洗,水也給打好,特別勤快,在宿舍這些小事胡愛珍都包了,因為溫馨經常照顧她,她也想盡力幫溫馨,也因此有了溫馨和寧雪這樣的好友。
這是她以前根本就不敢想的事,她有個認識的和她條件差不多的一個女學生,在宿舍里都被幾個家庭優越的室友孤立了,室友都瞧不起她,根本就沒有朋友,特別孤單,她很羨慕胡愛珍,能和室友處那麼好,胡愛珍也非常珍惜,所以對溫馨非常維護,宿舍里大小事,她都幫溫馨做。
溫馨有時候不穿的衣服會給她,她衣服太多了,有不喜歡的就給胡愛珍,胡愛珍生日的時候,溫馨送了雙新的帆布鞋,胡愛珍收到後視若珍寶,刷得乾乾淨淨,輕易不穿,還穿著她的破布鞋,最後還是寧雪看不過去了,太丟人了,給了她一雙舊的,她才換掉了那雙破爛布鞋,因為兩個好友的接濟,她在學校比在家裡好過多了。
大概也受了溫馨和寧雪的影響,她以前都不太打理自己,頭髮抹兩下就算,但現在也會好好打理自己,整個精神面貌跟以前十分不一樣,眼神也有神采。
「溫馨,你哥嫂的麵館好像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溫馨嗑睡蟲一下子飛跑了,她趕去的時候,張二虎夫妻正六神無主,見到溫馨趕緊道:「溫馨啊,剛才來了一撥人,說是有人舉報咱們,食品衛生有問題?還說咱們收費高?」張二虎瞪大眼睛,「這怎麼可能,店裡衛生每天都打掃,你嫂子每天都收拾,乾淨著呢,收費也不高啊,兩角一碗麵,外頭都這個價兒。」張二虎來到滬州,漸漸適應了,周圍食物什麼價兒都熟,根本就不貴,也不知道是被什麼人舉報了,缺德不缺德。
「沒事兒吧?他們人呢?」溫馨看了看兩人。
「他們來看了看說了幾句話就走了,當時不少人在店裡。」張地虎媳婦不安的對溫馨道:「會不會對麵館有什麼影響?」
「看了看就走了?沒說別的?」溫馨問。
「沒有。」
「那應該沒事,你們正常營業,他們過來只是核實一下情況,沒事,放心吧。」
其實溫馨挺疑慮的,舉報?誰幹的?同行?可是周圍也沒幾家同行啊。
回宿舍,學校都傳開了,幾個人見溫馨回來,就問:「聽說你哥嫂麵館被封了,怎麼回事啊溫馨?」
溫馨皺起眉頭,誰傳的?什麼麵館被封?
「沒有的事,正常營業呢。」
溫馨說完就聽到上鋪的楊菲「嗤」了一聲,「早就說了,那麵館早晚關門,衛生局都來檢查了,還正常營業……」
「你怎麼知道是衛生檢查?」溫馨眼睛立即看她。
「當然知道了,學校都傳開了。」楊菲一看溫馨理她了,立即瞪大了眼睛,像要干架一樣。
「算了算了,沒關門就好。」幾個同學紛紛開口。
溫馨覺得這事兒蹊蹺,這時候的人沒什麼衛生意識,頭兩年好多人還吃不上飯呢,東西鍋里一煮都是乾淨的,哪有什麼干不乾淨之說,也就這兩年,才有了食品安全意識,出了一系列食品衛生標準。
才上台就被她給趕上了。
還好現在的人食物衛生觀念不強,就算傳出了這樣的事,竟然也沒有趕客,該去吃的還有人去,所有人覺得熱氣騰騰的麵條不可能有什麼問題。
也確實沒什麼問題,連添加劑都少的年代。
她周末回去的時候,閻魔頭打了電話過來。
說了兩句,他就問道:「這幾天,店裡還有人過去嗎?」
「沒了,之前去了一撥人,說是有人舉報衛生問題,要檢查,檢查完就走了。」溫馨這事兒還沒跟閻魔頭說呢,她覺得已經過了,也沒什麼事,就不必說了,他聽著也擔心,沒想到他先問起來。
「嗯,我知道。」
「你知道?」
電話傳出「哼」的一聲,「我要沒跟人打過招呼,你以為你一個學生就能開店了?」
「啊?」溫馨眨著眼睛。
「上面要求是社會無業閒散人員才可以辦理私營執照,你一個學生你以為能那麼快辦下來,不過放心吧,我打過招呼了,不會有事,不過……」
溫馨就說當初怎麼那麼快就辦好了,順利的不像話,原來是閻魔頭背後使力呢。
「不過怎麼啦?」她拿著電話倚子桌子問。
電話里閻魔頭停頓了下,「你最近沒有和宿舍室友發生什麼矛盾吧?」
溫馨茫然,「沒有啊?」
「是有,還是沒有?」閻魔頭嚴肅的問。
「沒有吧?」
「那就是有,是不是姓楊?」
「楊菲?」
「嗯。」電話里閻魔頭冷哼了一聲,「行了,這事兒你不用管了,回宿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要和楊菲吵……」
溫馨:我什麼時候和她吵了?
閻魔頭說了一半,就聽到電話里溫馨打了聲哈欠,他停了下,「怎麼困了?嗯?昨夜沒睡好?」
「嗯,沒睡好,想你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特別困,一定是想你想的。」溫馨一聽就跟他撒嬌。
「快去床上躺著,別老看電話,多休息。」
「嗯。」
她美美的睡了一下午。
麵館風波沒開始就結束了,溫馨也沒在意,生意也沒受影響,仍然紅紅火火,可沒幾天,楊菲回了趟家,臉色煞白,眼睛還有哭過的痕跡。
別人問她怎麼了,她躲躲閃閃一聲不吭。
寧雪跟溫馨說道:「你不知道吧?她爸被擼下來了,搞不好要蹲大獄。」
「怎麼回事?」
「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