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茫茫的非洲大草原上,剛剛成為獅子王的「辛巴」,為了向周圍的獅群顯示自己的力量與威嚴,會在自己的領地四周擼上一發,用自己充滿雄性荷爾蒙的味道,告訴周圍的鄰居這裡的母獅子都已經被老子承包。
而剛剛來到這裡,有了全新的身份的趙啟明,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在心中醞釀。
他覺得有必要去巡視一下自己的領地,探望一下自己的子民。
於是頭天晚上,他告訴錢管家,自己要外出巡視,請錢管家務必準備一下。
對此,錢管家十分重視,早早就讓車夫擦亮馬車,在侯府外恭候。甚至家裡全部的家丁、護衛,也被他老人家全部招來,作為小侯爺的儀仗,此刻列陣在馬車兩旁,盡顯侯府威儀。
而趙啟明,已經穿上了最貴的衣服,戴上最大的一塊玉佩,甚至平時純粹是個當擺設的青銅劍也掛在腰間。這樣的行頭,在他那個年代,基本相當於寶馬+LV去參加初中同學聚會。
要的就是這樣的氣派!
內院和外院的丫鬟們出來了,一直恭送趙啟明到侯府門口,然後齊刷刷的匍匐在地。
錢管家和侯府的首席護衛,此時也垂手立在馬車兩邊,等待著出發的指示。
這讓趙啟明十分滿意。
他按了按腰間的青銅寶劍,甩起自己磚頭一樣大的玉佩,面容冷酷,緩步上車。
馬車緩緩啟動。
好像一瞬間成為整個宇宙的焦點,趙啟明有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自己的領地擼上一發,哦不對,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自己的封地里展示自己的威儀,讓刁民們發自內心的嫉妒小侯爺的有錢,讓適齡女青年們因為小侯爺的有錢而心神蕩漾、花枝招展,然後身體不受控制的來拉小侯爺的袖子,來跟小侯爺撒嬌,並把手伸進小侯爺的褲襠。
想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趙啟明坐在馬車上情不自禁露出自得的笑容。
不過,隨著馬車逐漸駛離侯府,他逐漸發現自己了一些問題。
首先,即使是馬車上,他也仍然要保持跪坐的姿勢,這讓他有種被人抬著上墳的錯覺,總感覺對不起列祖列宗。而且這個年代的馬車,雖然不至於露天,但也只是有個類似於「華蓋」的棚子,攔不住橫衝直撞的飛蟲,也擋不住清晨的陽光,很容易弄傷小侯爺白皙水嫩的皮膚。
但更加重要的是,馬車似乎有點年久失修,雖然擦的鄭亮,但很多地方都有掉漆的痕跡,看上去十分老舊。而且隨著緩緩前進,車子的很多位置,都在發出吱呀~吱呀~吱呀的異響,就像「在外出差時入住五十塊一晚的賓館,大半夜從隔壁房間傳來的淫靡聲音」,讓人感覺十分的害羞。
為什麼就不能換上一輛好點的馬車呢?
而且再看拉車的兩匹馬兒,其中的一匹居然瘸著腿。
甚至列陣馬車兩旁的下人們,也有那麼幾個穿著打補丁的衣服。
這樣的儀仗真的是給小侯爺長臉,而不是給小侯爺丟臉嗎?
趙啟明有點不解。
走在馬車旁邊的錢管家似乎看出了趙啟明表情的變化,尤其是當趙啟明看著那匹有些瘸腿的馬兒時,開口朝趙啟明說:「小侯爺莫急,等秋天收上租子,老臣就去馬市,為侯府換一匹好馬。」
「換匹馬這種事,還要等到收農業稅的時候?」趙啟明有點吃驚,於是側著身子,小聲朝錢管家問:「我還以為我很有錢呢,咱們不是堂堂侯府,有那麼大的產業嗎?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錢管家聽到這話,看向趙啟明,然後不說話。
這讓趙啟明一愣:「什麼意思,是我把侯府搞成這樣的?」
錢管家朝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說:「怪老臣沒有管束好小侯爺。」
「這不還是因為我嗎?」趙啟明想起昨天從細柳口中得知,自己虐/待下人的事情,隱約覺得以前的「趙啟明」可能是個品德敗壞的傢伙,於是朝錢管家問:「我該不是個敗家子吧?」
錢管家又朝趙啟明行了個禮,然後慢悠悠的說:「小侯爺平日裡倒也沒什麼惡習,只是偶爾去去風月場合,養了幾個舞女、心情好了與幾位相熟的小侯爺賭上幾局,最多也只是輸上幾萬錢而已。」
趙啟明目瞪口呆,這個年代的人說話還真是夠委婉的啊。
家裡的馬車都爛成這個樣子,家丁都沒有像樣的衣服,一家之主不好好過日子,還要去包養什麼舞女,輸上幾萬錢,這還叫沒什麼惡習?簡直就是電視裡提著鳥籠調戲良家婦女的二世祖嘛。
他忽然覺得很丟人。
再看自己的儀仗,哪裡還有半分威風可言,簡直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嘛。
趙啟明叫停了馬車。
包括老管家和護衛在內,所有人都看向趙啟明,表情疑惑。
「都這樣了還去耍威風,這不丟人現眼嗎?」趙啟明站了起來,走下馬車,四下看了看,然後指著路邊的一處荒草叢生的高地說:「上去遠遠的看一下就行了,今天咱們不進村。」
錢管家領命,帶著兩個護衛,跟隨趙啟明走上了高地。
風景不錯。
藍藍的天空,清風徐徐,一望無際的田野,隱約可見勞作的人。
在趙啟明那個年代,他因為基層公務員的身份,常常去農村調研。眉清目秀的大姑娘見了不少,山清水秀的風景也看過很多。但真要比起來,眼前的田園風光,因為沒有中國/移動的信號塔,和國家電網的高壓電線,一覽無餘全是山河、人家,這才算是真正的詩情畫意。
似乎空氣都帶著甜味啊……
趙啟明/心情不錯的蹲了下來。
這種莊稼漢的動作讓錢管家有些困惑。
「對了錢先生,那條河叫啥?」趙啟明抓了跟狗尾巴草,指了指遠處。
錢管家用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順著趙啟明所指的方向眺望,然後解釋說:「是涇河。」
「那我的封地在哪?」
「以河為界,到北邊的小丘陵,都是小侯爺的封地。」
「這麼大?」趙啟明有點吃驚,無意識的把狗尾巴草叼在嘴裡:「都種的是什麼東西?」
「麥。」錢管家有點意外趙啟明居然問起這件事,看著趙啟明回答說:「家裡勞力多的願意種麥,也有小戶願意種粟、豆,甚至是細菜,但多數的產出主要還是麥,長安周邊都是如此。」
趙啟明點了點頭,他以前在基層工作的時候,也參與過一些扶貧項目。
因地制宜無非是最好的方式。
而關中一帶,無論從氣候還是水土來說,種麥都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趙啟明指了指自己和老管家所站的這處小山坡:「就沒想過種點經濟作物嗎?就像這塊荒地,好歹也有十幾畝,雖然種糧食不大可能,但與其長著雜草,為什麼不種點果樹?」
「經濟作物?」錢管家有點搞不清這個名詞,但趙啟明的意思他明白,於是解釋說:「這塊地荒了很多年了,倒也不是沒想過種東西,但試過很多次,這裡種不了東西,雜草都長不高。」
「雜草都長不高?」趙啟明有點奇怪:「為什麼?」
錢管家指了指腳下:「白泥。」
「白泥?」趙啟明眨了眨眼,忽然恍然大悟:「您說的是觀音土吧?」
「觀音土?老臣沒聽過。」錢管家又指了指這塊荒地的不遠處,一塊裸/露出來的小坑洞:「這些年一直風調雨順,沒鬧過饑荒,但聽附近的老人說,每到災年,這裡的白土能救命。」
趙啟明點了點頭,雖然這時候還沒有觀音土的叫法,但他的確聽說過觀音土能吃的傳聞。
不過他隱約想起,這觀音土似乎還有另外一個很大的作用。
至於具體是什麼作用,他暫時沒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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