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要注意保暖才行,溫度冷穿背心容易血液不流通,然後得腦梗塞中風。」
李伯的臉像燒焦的鍋底。「死靚仔,你咒我?(臭小子,你咒我?)」
「怎麼會呢,我說的是普通的老伯。像李伯你在變態冷的情況下抖也不抖,看到我們倆的第一時間只是吃驚,演過火了。」
李伯握緊雙拳,手背突顯青紫筋脈。
張小南推理癮犯了,自顧自問:「還有,你記得白天時我們已經見過面嗎?」
他愣了,想說話時被張小南搶先。
「哦豁,我不信你不記得。盂蘭節當天受採訪,而且是一群年輕人,除非你是老人痴呆症,否則不會沒有印象。」
眼看李伯的眼神要殺人,蘭月心慌不已。
「鹹魚君……」她想提醒張小南別再激怒李伯。
「死靚仔,你到底想講咩?(臭小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小南斜睨,冷笑一聲。
「想套我話了嗎?證明我猜對咯?你想利用活人離開這座岩城到人間對吧?所謂翻轉八卦鏡只是謊言。」
「你!」李伯急紅了眼,隨即稍緩和情緒。「後生仔,我係幫你,好心當狗肺!」
張小南忍著牙關打顫,開門見山:「就算翻轉八卦鏡真的是出去的方法,但城裡還有鬼物,這城的製作者不可能讓我們不在他監督下碰八卦鏡,否則何須困著你們幾十年?」
蘭月咬著下唇哆嗦,悄然後退半步。
果然對面不是真正的李伯。
她就奇怪為什麼李伯看到他們時不生氣。
「死靚仔!原來你一直套我話?」李伯終於想明白。
大家都是戲精。
「互相利用而已,當聽見徐萍告訴我們這裡有封印的時候,你下意識否認她的存在來增強身份的信服力,然後遲疑並轉移話題,讓我們翻轉八卦鏡。這麼說你是假李伯的可能性很高,甚至是想逃出去的鬼物……被封印的該不是你吧?」
「你哋去死吧!」
忍無可忍的李伯衝過來,早有準備的平底鍋抽他的地中海腦袋。
李伯踉蹌後退,臉灰白,眼有烏青,嘴唇發黑。他伸手掐向蘭月,中途又殺出平底鍋。
張小南如揮棒球棍,狠狠抽李伯的身體。
噼啪,有什麼斷裂了。
竟是李伯的肚腩內凹一塊,擋平底鍋的手腕折了——皮膚下並非露出骨頭,而是幼細的竹竿。
「妖精看招!」
平底鍋連環抽,夾帶些許油煙味,李伯油然而生恐懼。他想反擊,但身體不聽使喚,動不了!
「點解會咁樣?點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情急之下,他把心一橫。
張小南突然聽見拍擊聲變了,繼而看見單薄的身影跌落地面。
「沒出息,居然跑了!」
落地的是紙紮人,身體多處被拍癟。他踢紙紮人到一邊,喊蘭月一起跑上樓。
「跑快點暖和。」
確實如此,兩人的腳血液加速流動,靈活了些。跑到紅光妖艷的四樓,他們看見有人坐在樓梯口發抖。
看髮型和衣著,是櫻桃牛奶。
櫻桃牛奶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來,臉嚇壞兩人。她的眼睛流下一道道黑色痕跡,似萬聖節的化妝。
為什麼下副本要化妝,張小南腹誹。
她的聲音抖不成句:「你……你們……怎麼……能來這……」
「你為什麼也在這?這層封印了厲鬼。」
「什……麼……!」她扶牆站起。「我……我逃來這裡……然後鬼打牆……有兩次……有東西想……掐我脖子……沒成功……」
蘭月錯愕,隨之看向張小南的頭頂,似乎明白「團隊防禦加成5%」的意思。
張小南仔細打量櫻桃牛奶,擔心她被紙紮人附身。「快到零點了,你再堅持一會別亂跑。」
櫻桃牛奶用力地點頭。
待兩人經過她身邊,她大驚失色。「你們……去哪……不是有厲鬼嗎?不逃?」
「我們去完成支線任務。對了,攝像機給你,你自拍說一句結束語。」
What?
支線任務?
她凍傻了出現幻聽了吧,什麼時候出現過支線任務?
待拿著數碼攝像機的她回神,兩人已經走遠。
算了算了,保命要緊,她還是呆在原地自拍等通關吧。
念及於此,又一個人影經過身旁,她驚愕地抬頭。
此人謝頂、大肚腩、穿格子襯衣。她愣了半晌,才想起這人是誰。
「喂,你兩個後生仔!」
張小南和蘭月警惕地回頭。
「就係你哋兩個想放他出來?(就是你們兩個想放他出來?)」
張小南狐疑地端詳老人家。「你真的是李伯?」
「我吊,咩意思?」
怒髮衝冠的李伯身上掛著桃木劍,褲兜鼓鼓,不知道是不是藏了一疊符咒。
「你兩個米指意解開封印!白天見你哋好人好姐,原來心懷不軌,差D被你哋厄到!快滾,否則我唔客氣!」
他應該是真正的李伯。
張小南急忙解釋:「是我故意讓它們到處散播我們要解開封印的謠言,這樣你才會趕來。是居民委託我們重新封印,但我們不懂法術只好通知你。」
李伯驀地拔劍。
張小南和蘭月忙說別衝動。
「你哋點樣進來臨界點?(你們怎麼進來臨界點?)」
臨界點指的是這座岩城?
他老實回答:「我們一個同事被附身,拆了504單元的封條。」
「佢老味!」李伯神色巨變,又罵一句粗話。「等陣再鬧你哋,過來幫手封印白老爺。(等會再罵你們,過來幫忙封印白老爺。)」
風風火火的李白帶頭前進,兩人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張小南聞到李伯身上有煙味。
來到被符咒封門的一家前,這扇鐵門開了一道縫,符咒裂了一道小口,雪原般的寒氣和紅光從門縫滲出。
「李伯,白老爺有多猛?」
「生前係城主,死後都係城主,你話呢?(生前是城主,死後也是城主,你說呢?)」
「那要怎麼封印?」
李伯惆悵地注視裂開的符咒。「符快冇用了,要撕下換新嘅。撕下嘅時候,大家撿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