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萄和王小犬來到「恐怖」房間。
微光透過和式的格子門投在縱列的衣架上,一共四列,掛滿寬大的和服。衣架比兩人還高,他們走在其中望不到隔壁的衣架。
淡黃的微光落在和服的肩頭,照不亮兩人所在的過道,在他們看來每一件背光的和服黑漆漆,形如人掛在衣架。
一前一後的兩人不敢走太快,生怕突然從和服之間冒出什麼東西來。
王小犬暗罵小丑,老是搞和式的嚇唬自己。
蒲萄則時而左看右看,透過和服之間的間隙偷窺隔壁。可惜一孔之見,隔壁的和服影影綽綽,僅見暗沉的邊邊角角。
「不如我們直接跑到盡頭?」走在後面的蒲萄提議,她覺得慢慢走更恐怖。
他低頭看木質地板,想像出跑的時候發現響亮的「咚咚」聲。想起另一組可能已經找到小丑,他把心一橫。
「數三聲,我們一起跑。一、二、三!」
話音剛落,兩人以衝刺的速度一起跑向盡頭。
果然,咚咚的跑步聲響徹天花板,徹底撕裂靜謐。跑在後面的蒲萄心驚膽戰,莫名寒意掃過後背。
她不敢回頭看。
恍惚間,她撞上前面有體溫的,原來是王小犬突然停下。
「怎麼了?」
她看不見王小犬的表情,只聽見他顫抖的聲音。
「你、你看,這些衣架……」
蒲萄疑惑地左顧右盼,驀地臉色鐵青。
他們跑了很長一段路,兩旁的和服仍在,仿佛跟隨他們的移動延長。蒲萄咽了咽,探頭望前方。
盡頭並沒有離他們更近。
「跑不出去嗎?」
「嗯,我認為沒這麼簡單。」
說完,房間恢復死寂,前面一件件暗沉的和服靜靜地掛著,靜靜地觀察兩個活人。
而身後的和服背向他們,衣架的鉤子乍看如同低垂的人頭;縱列望去,是一列列沉睡的孤魂。
此刻死寂能聞落針,當噼啪一聲響,兩人的心弦猛然嚇得斷裂。
聲音來自身後,他們機械地轉身看去。
地板多了一條裂紋,往蒲萄腳下延伸。他們沒來得及後退,地板徒然崩裂。轉眼出現深不見底的地坑,毫無防備的蒲萄滑落黑暗。
「救命!」
反應極快的王小犬捉住她的手腕,吃力地拉她上來。
「捉緊我的手!」
他的臉憋成豬肝色。體型改變後,他的力氣隨之變小,要拉蒲萄上來不容易。
偏偏這個時候,蒲萄感到腳踝被冷冰冰的硬物捉住,她面如死灰。「有、有東西捉住我,它在拉我下去!」
說著,她的手腕下滑一寸。
王小犬不肯放手,雙手使勁拉她上來。
但冰冷之物的力氣更大,王小犬只夠捉住她的手。
淚水打轉的蒲萄眼神堅定,他產生不好的預感。
「老王,我們組必須有一個找到小丑。」她的語氣不再慌亂,異常鎮定。
「要找一起找!別鬆手!」
「不,你也會掉下去。對不起。」
蒲萄立刻鬆開並拍開王小犬的手,迅速墜落黑暗。
「老闆!!!」
地板隨著他的吶喊恢復如初。
他呆呆地凝視完好無損的地板,剛才的一切似乎從沒發生。待回神過來,他咬牙切齒地錘擊地板,要砸出一個洞來救蒲萄。
他答應過老張照看老闆。
洞沒砸出來,倒是多了一些雜音,瞬時給他澆了冷水,他不寒而慄。
這時,他停下錘擊的動作細聽,不禁心跳加速,耳畔儘是砰砰直跳的聲音。
沒多久,心跳聲夾著「嘎吱」的雜音。
嘎吱?
他回頭並東張西望,忽見旁邊這列衣架滑落一件和服,其軟趴趴地伏在地上不動。
如臨大敵的王小犬緊盯著地上的和服,躡手躡腳地爬起來。但嘎吱的怪聲仍響著,他發現並非地上的和服發出。
還有別的……存在……
他擦一擦鼻子的冷汗,仔細傾聽遠處的怪聲。
嘎吱。
嘎吱。
地板傳來細微震動,他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為了驗證,他深呼吸一口,慢慢地蹲下來,趴在地上。
掛著的和服都曳地,他遲疑地爬進和服叢中,鼓起勇氣撩開一件和服的衣擺。
他要偷窺隔壁一列。
隔壁的過道昏暗陰沉,一雙從膝蓋斷裂的腳慢慢地走著,皮膚青白無血色。
斷腳步伐悠閒,地板因此嘎吱作響。其腳尖朝向和服,看似挑選合心意的和服。
王小犬抿緊嘴巴繼續偷窺。
那斷腳悠然走到某件和服旁,停留片刻。他以為斷腳發現自己偷窺,連忙靜悄悄地縮一縮腦袋。
下一秒,他聽見衣架移動的聲音,又探半個頭偷窺。
這次他看見斷腳直接走進和服叢中。不多時,某個暗紅色的和服袖子動了,然後一件暗紅色和服緩緩擠出過道。
王小犬隨之目光上移。
暗紅和服的衣領上沒有腦袋,袖子也沒有伸出手,只有一雙赤腳露出衣擺下,帶著和服款款走動。
他立馬收回視線,逃回自己所在的過道。
哪知沒等他完全爬出來,他發現伏在地上的和服自己「站」起來。
同樣,和服上沒有腦袋。
趁它背向自己,王小犬無奈地爬回和服叢中,用寬大的和服裹住自己藏一會。
嘎吱。
嘎吱。
這次,左右兩條過道都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被黑暗籠罩的王小犬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同時留意腳步聲的方向。
既然他和蒲萄跑不到房間盡頭,就換一種思路。房間兩側是格子門,如果他跑去格子門那邊呢?
當初三個房間是相鄰,老霍、蒲萄與自己一門之隔的機率挺大,他決定冒險。
就在這時,他發現兩邊的腳步聲逼近。
倒霉了,似乎都衝著這邊走來,他開始質疑這件和服能不能隱藏自己。
他的針織手套配合職業能增加攻擊力8%,一拳放倒它們爭取時間逃完全可行。
單薄的布料是不堪一擊的繭,王小犬握緊雙拳,屏息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靠聽覺浮想聯翩,他不動聲色地將力氣集中於右腳。
同一時間,兩邊的腳步聲戛然而止,他很清楚它們是在自己旁邊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