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024-09-06 02:35:54 作者: 九鷺非香
  進……宮?

  最近,我這將軍和初空那公主相處得不大太平,前兩月互相殘殺了一次,昨天公主又小產了,皇帝做為「我」的小舅子,應該不會給我什麼好果子吃……

  我心中忐忑,在進宮的路上無數次萌生了逃跑的念頭。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但看了看騎馬跟在我身側的楚翼,我覺得他約莫是不會跟著我一起跑的吧。沒有這麼個打雜的下手,我的平民日子應當過不逍遙。我咬了咬牙,心一狠,安慰自己道,皇帝也沒關係,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透過這副貨真價實的男人皮骨,看見我那脆弱的女子內心。

  在第一世的時候我曾隨宋爹入過幾次宮,宮裡的禮數現在還都記得,過了重重深宮,太監帶我行至御書房。

  寬大的書案背後坐著一位身穿黑紅色龍袍的男子,他正在伏案而書,神情極為嚴肅。我在心裡嘀咕,同樣是王,這位人界之王坐得可比地府里的閻王端正威嚴多了。我不知道素日裡皇帝和將軍見面是怎麼個相處方式,也不知道這兩人平時關係好不好,索性一埋頭,一言不發的跪下。

  面對強者,服軟總是好的。

  太監識相的站在皇帝身邊,垂眸屏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聽見皇帝擱下筆的聲音:「清輝。」他聲音低沉,輕聲道,「芙盈身子還好?」

  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皇帝說的這個清輝和芙盈正是我和初空,我心中哀嘆,果然是興師問罪來的,我埋頭道:「微臣有罪。」

  皇帝那方默了默,我忽聽一聲輕笑,是皇帝道:「你且起吧,而今這裡已無太后眼線,不必再做如此模樣。」

  咦,什麼狀況?我心裡打鼓,佯裝著鎮定,站起了身子,書案背後的皇帝唇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但眼裡神情卻入寒冰般刺骨,他直勾勾的盯著我道:「清輝,你說芙盈這腹中之子掉了,於我們而言是利多還是弊多?」

  這皇帝和將軍之間不純潔啊……

  我眼珠一轉,捧皇帝的臭腳道:「微臣愚鈍。」

  皇帝又輕笑了幾聲:「多日不見,清輝竟學得謙虛起來。」皇帝的手指在桌上輕敲,「昨日知曉這消息之後,朕既是高興這皇位暫時是保住了,又是憂慮……再隔些時日,大齊江山恐怕不保。衛國這招棋下得妙極。」

  我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只有死死盯著自己前面的地磚。

  御書房中沉寂了一會兒,皇帝忽然站起來,緩步行至我跟前,道:「說來,清輝最近對於朝事好像有些怠慢。」我心中一驚,想要跪下,皇帝像早就料到我的動作一樣,將我手臂一攬,把我扶了起來,「清輝不用拘禮,我這並不是在責怪你,你我兄弟多年,我自然知道你忠心無二,只是……你在芙盈這兒,是否心軟了太多次?」

  我渾身僵了僵,心裡苦道,我對「芙盈」沒辦法不心軟啊……

  「我知道芙盈自幼對你痴心,兩人在一起久了難免生了些不該有的情愫。」

  我心裡奇怪,將軍和公主都結為夫婦了,這世間還有什麼樣的情愫是他們不該有的。

  「我聽聞,你看見芙盈小產之後形容哀慟,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三天三夜,甚至只讓楚翼一人去追蹤那幾個衛國細作,而今這幾個細作跑了,清輝你看,這事你是不是也有些責任呢?」

  我聽了他這話的意思,又感覺到皇帝還扶著我的臂膀,我心中的草泥馬在呼嘯,你這死皇帝有話直說行不行,到底是要我跪還是不要我跪啊,到底是讓我請罪還是不要我請罪啊!直說一下會死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索性當他剛才放了一通屁,繼續沉默不語。

  皇帝見我不說話,又兀自呵呵笑了一通:「清輝莫要緊張,你我情如手足,我怎麼會懲罰你呢。」他緩步走回書案背後,理了理衣袍坐下,「今日讓清輝進宮,僅是想告知你一件事罷了。」皇帝提筆,重新拿了一張紙,一邊寫一邊道,「衛國不知何時會給咱們大齊下戰書,彼時怕是要辛苦清輝上陣迎敵,此戰只能勝,不能敗。否則,你我都只有這一個下場了。」

  他將寫好的紙遞給我,上面用血紅的硃砂筆批了一個刺眼的「死」字。我嘴角抽了抽,這皇帝該直白的時候還是挺直白的嘛。

  離開御書房前,皇帝幽幽的對我說了一句話:「清輝,大戰在即,兵符可得好好護著。」

  我心口一緊,冷汗直下。

  兵符……我上哪兒去給你找兵符,難道要我這個將軍屁顛屁顛的跑去問楚翼,我之前把兵符放哪兒了?這不可靠吧!

  回到將軍府,我也顧不上管其他的,徑直衝進初空的房間,這次他正在喝粥,一臉的享受,我背後的冷汗卻貼得我一身寒涼,我從婢女手中搶過碗,道:「我來。」

  婢女看了初空一眼,初空淡淡道:「下去吧。」

  房門掩上,我一臉沉重的坐在初空身邊:「大事不好了。」

  初空這次學乖了,從我手裡將粥搶了回去,一邊悠閒的喝著一邊道:「你進宮之前已經說過了。」

  我急得上火:「這是真不好了!」我把入宮的事與初空仔仔細細的交代了一遍,而後問他,「你說這皇帝到底是怎麼個意思?還有這兵符,我之前和那將軍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他把兵符放哪兒了,到時候上陣打仗倒是其次,一個將軍拿不出兵符,我只怕還沒出師便被皇帝拖去砍了吧。」

  初空淡定的喝完粥,將碗一放,抹了抹嘴,十分坦然道:「唔,你說的著兵符,是不是這玩意兒?」他自懷裡掏出一塊虎形的白玉石,上面精細的刻著虎紋,我呆了一呆:

  「你從哪兒偷來的?」

  「從咱倆來到這世間開始它便一直隨我貼身放著,我之前雖不知這是個什麼玩意兒,但看著模樣應該能賣個好價錢,所以便一直貼身收著,想等以後隱居山林之時,將它拿去典當了,唔,沒想到,這確實是個寶貝。」

  我徹底迷糊了:「等等,將軍的兵符怎麼會讓你貼身藏著?今天皇帝對我說的那一番話,明明皇帝和公主應當是處在對立面上的敵人啊。」

  初空笑了笑,得瑟道:「這之中的前因後果我已全摸了個清楚,你想知道嗎,你想知道就喚一聲我大爺,認一句錯來聽聽。」

  「大爺我錯了。」我十分乾脆道:「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興沖沖的盯著初空,初空卻咬牙切齒了很久沒說出話來,我覺得這個傲嬌少年越發的奇怪了,滿足他的要求也不是,不滿足也不是,真是讓人難做啊。

  初空緩了好一會兒才肅容道:「你可知當今皇帝的皇位坐得並不穩妥?」

  「我怎麼會知道。」

  「我沒要你回答!」初空額上的青筋亂冒了一陣,長嘆一口氣,道,「如今這太后並不是皇帝的生母,卻自小撫育皇帝長大,先皇去世得早,太后便垂簾聽政,掌控朝政,但皇帝一天天大了起來,也越來越難於掌控,太后便欲廢掉皇帝,要立新帝,而皇帝膝下無子,沒有人選,正巧這時太后自己的女兒青靈公主懷孕了。太后便想立公主肚中孩子為新帝。」


  「可是太后怎麼知道公主懷的一定是男胎?」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太后想,公主不管是生的什麼怪物,最後都只會變成一個男孩。」

  我恍然大悟:「他們要掉包!」

  初空點了點頭:「如此一來,皇帝徹底被廢,太后立了新帝,便可更為徹底的掌控朝政。公主的死只怕不是她自己服的毒,而是被衛國細作害死的。你想,除掉了公主和她的孩子,讓皇帝和太后可以繼續勢均力敵的爭鬥下去,內政不穩,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衛國,他們大可趁齊國國內亂鬥之時發動戰爭,所以你今日入宮,皇帝才會告訴你,他既高興又憂慮。所以才會給你批一個鮮紅的『死』字,告訴你,與衛國開戰,你只能勝,不能敗,你若敗了,不用太后耍多少陰謀,他這皇帝,也該做到盡頭了。」

  「為了保護皇帝而戰?」我不解:「可軍隊,從來不該為了維護誰的統治而戰。」

  初空挑了挑眉:「你說的沒錯,但你若不維護他,皇帝現在便可殺了你。」

  我一聲嘆息:「凡人思想太落後。」我心思一轉,問初空,「你怎麼突然之間把這些事情都了解清楚了?」

  初空一笑:「在你入宮之後,太后也派人來找我了,我便從那人的嘴裡將這些事情完完整整的套了出來,我可不像某人,只會被別人拉去稀里糊塗的訓斥一通。」

  雖然他說這話的語氣卻是很欠抽,但我就此事我不得不認真思考一番……我和初空,在智力上真的有差距麼。

  初空往床上一躺,逍遙道:「現在事情都弄清楚了,而今在京城你我是怎麼也跑不了的,唯今之計只有等衛國與齊國開戰了,畢竟在兵荒馬亂之中丟一兩個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傢伙……居然把臨陣脫逃說得這麼義正言辭。

  我表示鄙視的撇了撇嘴,心中忽然又閃過一個疑問:「初空,那你說將軍是怎麼死的?他胸口的刀又是誰插的?這將軍看起來是一副很能打的樣子,但是為何那一天他好像並沒怎麼掙扎。」

  初空閉目養神,懶懶道:「這還重要嗎?大局勢中,誰還想記得這些瑣碎的兒女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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