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雙面人？
方二少爺並未多聊太久，便回房間休息了。
姜守中感覺很奇怪。
對於名劍山莊這位天生便腿腳不便的二少爺，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敬畏感。
雖然他也不曉得這種敬畏感源自何處。
安頓好侯岐後，趙芫花說道：
「瑛兒，你先留在這裡照顧侯岐，我去找找看是否有相識的名醫，請來幫忙醫治。
若是遇到那些賊人，你不必擔心，這裡是水月山莊，一旦有人造次，山莊的人就會出手將其趕出去。」
姜守中挑眉問道：「山莊有很厲害的高手坐鎮嗎？」
趙芫花點了點頭：「南金國共有兩大羽化境高手，其中一位便在山莊之內，只要不是你師父晏長青這般高手前來，沒人敢鬧事。」
姜守中心中訝然。
沒想到這小小的山莊還真的藏龍臥虎。
趙芫花離開後，姜守中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容始終憂慮的朵瑛，試探性的問道：「朵姑娘，我和你的五師伯，你更信任哪一個？」
朵瑛沒料到對方突然問這種問題，愣了一會兒訥訥道：
「姜公子品行磊落，而且還救了我，朵瑛自然是很信任的。而五師伯從小便很照顧我和師兄，長輩如母。你們……你們都值得信任。」
雖然少女很圓滑的回答了這問題，但姜守中能聽出對方的答案。
顯然少女更傾向信任她的五師伯。
這樣的答案倒也不意外。
畢竟人家從小就和五師伯相處，再怎麼質疑，也比外人更值得信任。
姜守中揉揉眉心，嘆息道：「這就很麻煩了。」
朵瑛心思敏銳，察覺到對方似有難言之隱，疑惑看著他：「姜公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或者，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沒事。」
姜守中笑著搖了搖頭，又盯著少女清秀的臉蛋問道，「那你信任你的二師伯嗎？你覺得他會是叛徒嗎？」
「這……」
朵瑛被問住了。
話到這裡，姜守中索性繼續追問起來：「你五師伯和你們宗門有沒有什麼矛盾？」
朵瑛搖著螓首：「沒有啊。」
「你再仔細想想。」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通過與趙芫花的短暫相處，姜守中可不覺得這女人是那種為了利益背叛宗門的人。
朵瑛努力回想，過了許久，她倏然拍了下額角，對姜守中說道：
「對了，確實有一件事跟五師伯有關，我也是小時候聽師父談起過。
好像二十多年前，五師伯喜歡上了一位男子，但遭到了當時祖師爺爺的反對。五師伯性子倔強，便和那男人私奔了。
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五師伯又回來了，但祖師爺爺並沒有怎麼責備她。在這之後，五師伯便一直待在丹霞峰，很少出去過。」
姜守中雙手環抱於胸前，喃喃道：「聽著好像與宗門沒什麼恩怨啊，莫非這裡面還有不為人知的內情？」
朵瑛神色怪異的看著他：「姜公子，你莫不是在懷疑……」
「沒事，我就瞎問問。」
姜守中微微一笑。
這時，蕭凌秋走了過來，捋了捋耳畔的髮絲說道：「我出去轉轉。」
「我陪你。」
姜守中起身說道。
然而蕭凌秋卻搖了搖螓首：
「心情有些悶，你跟在身邊就更悶了。放心，我的修為恢復了大半，沒幾個能欺負得了我，況且這裡是水月山莊，還是比較安全的。」
說罷，女人轉身離去。
姜守中很無奈。
都這時候了，還跟我鬧脾氣呢。
……
此時，山莊門口。
方才接待了姜守中一行人的管家，正一臉頭疼的望著眼前看著嬌俏動人，卻散發著陰冷煞氣的少女：
「姜姑娘，王某並未騙你，你們要找的那個人，王某確實不認識。」
「王管家的意思是，我們在無理取鬧？」
姜雀露出一抹純真甜美的笑容。
王管家看到這笑容，卻是一陣脊背發涼。
水月山莊在南金國江湖上地位頗高，同樣也收集了各方勢力的情報，其中對於妖族血靈窟的情況自然不會陌生。
尤其血靈窟的那位窟主，外號名為「小妖尊」的樓萬魔，性情狠戾，殺人如麻。
王管家深知這種邪派魔門的作風，若是招惹來一身的腥味，即便山莊有高手保護，也是難纏的緊。
就在王管家頭疼之際，姜雀忽然脆聲說道：
「聽說最近水中月橋發生了異象，既然來了這裡，那我順便求個機緣，勞煩王管家給我安排個住處吧。至於住房伙食錢什麼，我們照付。」
王管家臉上表情一僵。
雖說水月山莊素來以待客之道著稱，但對方畢竟是妖族……
猶豫間，不遠處閣樓上忽然傳來一聲琴響，突兀而短暫。
王管家耳朵微微一動，旋即笑道：
「姜姑娘願意下榻我水月山莊，實乃山莊之榮幸。談錢財之事，反倒顯得小氣了。我等自當盡心盡力，好好款待。」
說罷，他轉身對一位侍女吩咐道：「帶姜姑娘她們去水榭庭，務必好生招待。」
「是。」
侍女恭敬領命。
姜雀背負著手，跟隨侍女步入山莊。
走了幾步，少女纖腰輕扭，身上的鈴鐺叮噹作響，清脆悅耳。
她回眸一笑，對王管家說道：
「王管家請放心，即便我們找到了那位叛徒，也絕不會在山莊內動手，這點禮貌我們還是懂的。」
王管家聞言一怔，點頭示意後目送她們離去。
姜雀與一眾女弟子跟隨侍女穿過長廊。
少女的步伐輕盈如燕，一路走走停停，不時駐足欣賞山莊內的景致，宛如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轉過走廊的轉角時，姜雀或許是因為步伐稍快，差點與一位蒙面婦人迎面撞上。
少女足尖輕輕一點，靈巧地旋身避開，同時一隻玉手迅速捏出一道法印。
一條血色蜈蚣順著少女白玉手腕爬出。
在察覺到對方確實只是無意間路過之後，姜雀才悄無聲息的收起法印，對著面前身段婀娜的蒙面婦人露出甜美的笑容，柔聲道：「不好意思這位姐姐，嚇到你了吧。」
眼前鍾靈媚秀的少女讓蕭凌秋有些驚艷，但也讓她感覺到一絲不舒服。
總覺得這少女身上帶著一股子邪氣。
蕭凌秋沒有開口回應，輕移蓮步，與對方擦肩而過。
姜雀背負著雙手，笑盈盈的盯著對方背身，直到對方身影消失於視線中，嬌俏小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
王管家給門口的護衛交待了些事宜，便準備朝著方才發出琴聲的閣樓而去。
半路，卻看到蕭凌秋朝他走了過來。
王管家微微皺眉，上前笑著問道：「姜夫人，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地方嗎？」
「這裡有可以散心的地方嗎？」
說話間，蕭凌秋皓腕一翻，隱蔽的亮出高級鬼衛的令牌。
王管家瞳孔倏然收縮，臉色陡變，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著說道：「姜夫人若是嫌悶，可以去南側的玲瓏小亭散心。順著右手這條長廊，直走，轉彎就到了。」
「多謝。」
蕭凌秋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王管家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繼續向前行去。
來到閣樓前，他先是輕輕敲了敲樓下的一塊木牌，待聽到樓上傳來一道琴聲後，方才邁步上樓，徑直走向二樓最裡層的一間屋門前。
「莊主。」
王管家神態恭敬無比。
吱呀——
似乎有些老舊的門緩緩打開。
頓時，一股奇異而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王管家卻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待那香味稍淡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步入屋內。
室內陳設簡素，光線昏暗。
正中置放著一張紫色的檀木桌，上陳一尊青瓷香爐。
身為水月山莊莊主的楚七川便靜坐在檀木桌前，閉目修行。
裊裊檀香自爐中緩緩升起，瀰漫於空氣之中。香氣幽幽。映照著男人的身子，顯得幾分朦朧飄渺。
楚七川雖已屆中年，然而容顏依舊俊美如冠玉，眉目間透著一股年輕之氣。
只是此刻他的頭髮披散著，又披著一件寬厚的黑色衣袍，在暗沉朦朧的房間內，多少顯的幾分邪魅與詭異。
在他背後，放著一隻古琴。
「莊主。」
王管家不敢抬頭。
楚七川緩緩開口，聲線沾著幾分陰柔：「來了多少人？」
王管家恭聲說道：「因為前段時間仙人掌的異象，最近前來尋求機緣的修士比較多。目前在山莊內，天荒境的高手至少有二十餘人，甚至有入聖境界的高手。」
「那位方二公子，他的修為如何？」楚七川問道。
王管家搖頭道：「我用鬼蟾蜍暗中測驗過，此人並沒有修為，倒是他身邊的那位老僕人劍客，可能故意壓制了境界，大概率是入聖高手。」
說到這裡，王管家猶豫了一下，道：「莊主，讓剛才那位血靈窟的小姑娘進來，會不會被她察覺到……」
「放心，我自有安排。」楚七川淡淡道。
「是。」
王管家不敢再多言。
楚七川睜開眼睛，似笑非笑的盯著王管家：「你主子……派人來找你了？」
王管家身子一震，撲通跪在地上：
「莊主，屬下事先並沒有得到鬼衛要來的消息，若是早知曉，一定會提前匯報莊主。」
楚七川幽幽盯著這位十年前就被安插進來的燕戎內鬼，一言不發。
床榻旁的窗欞半掩著，冷風徐來，帶動著陳舊的輕紗帷幔緩緩搖曳，仿佛有一隻無形之手在撥弄。
偶爾傳來細微的響動，似是牆角處的老鼠窸窣，又似是不知名的低語，令王管家心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寒意。
「你認識嗎？」
許久，楚七川再次開口。
王管家暗鬆了口氣，搖頭說道：「屬下並不清楚對方具體身份，不過從令牌來看，乃至太后身邊的高級鬼衛，身份不低。」
楚七川笑道：「去吧，看看她來水月山莊的目的是什麼。你該回答什麼，該做什麼，你心裡清楚。」
「屬下明白。」
王管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起身退出屋子，順勢將屋門關緊。
聽著對方腳步聲遠去，楚七川嘆了口氣：「野犬，養不熟的。」
他微微側頭：「你說對嗎？夫人。」
屋內一片死寂。
片刻後，楚七川的雙臂忽然如麻花一般，詭異的朝後扭去，以反方向舒展著，而且手臂也看著更纖細了一些。
隨著披著的髮絲被撥開，只見楚七川的後腦，竟有一張女人的臉。
女人面容蒼白，秀美可人。
她將扭過來的雙手輕輕放在琴弦上，撥弄了兩下，聲音嬌柔道：「還是因為夫君太心善了，換做妾身，早就吃了。」
楚七川嘆了口氣：「不敢吃啊，燕戎太后不敢惹啊。吃了，就會有麻煩。」
一頭雙面，如此對話著。
就在這時，女人神情忽然變得痛苦起來，秀美的臉頰也顯得猙獰扭曲，口中嗬嗬喘著氣：「餓……夫君我好餓……好餓……」
楚七川眼中同樣充滿了痛苦之色。
他流著淚心疼道：「娘子再忍忍，這次來的獵物很多，有幾個上品。等明日結界門開，我們就去捕獵……」
檀香裊裊濃郁，牆上懸掛的一幅幅畫卷，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愈發朦朧。
畫中景物仿佛活了過來。
時而可見山川雲霧繚繞，時而又見古木森森、幽徑曲折……
最終變成了一張張女人的臉。
猙獰可怖。
……
王管家來到玲瓏小亭。
涼亭外，蕭凌秋靜靜站在池塘前，拿著一些魚餌隨意拋灑著
「耶律宸，拜見大人。」
王管家彎腰行禮。
蕭凌秋淡淡道：「我是太后身邊的御前右衛，你叫我靜靜即可。」
對於燕戎在外安插出去的探子，蕭凌秋幾乎全都記在心裡。什麼人在什麼地方潛伏，有哪些探子已經背叛等等。
就比如眼前這位。
鬼衛內部通過大量情報進行評估，認為這位王管家不是很值得信任了。
不過蕭凌秋還是主動暴露了自己。
目的便是詢問一些事情。
「靜靜大人。」
王管家再次行禮，小聲問道。「不知大人這次前來，是有任務交待給屬下？」
蕭凌秋將手中魚餌全都扔進池塘，拍了拍玉手說道：「把南金國的情況詳細告訴我，另外這次所謂的仙人掌異象究竟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