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打不開的石門
口花了幾句後,姜守中便恢復了正經,與女人繼續在洞道內探行。
至於什么爸爸之類的話,也就玩笑而已。
姜守中可沒奢望,也沒膽子去幻想,某天真的會實現。
走了一段路,兩人發現地上開始出現一些血跡,顯然之前發生過搏鬥。
「看來這地方還有妖物,被方老哥殺了。」
姜守中蹲下身子,用手指沾了些黑色血液,說道,「不過沒看到妖物的屍體,倒是很奇怪。也可能這類妖物,死後便消失了。」
江漪則好奇打量著牆壁上一些破敗斑駁的壁畫。
壁畫裡是一些猴子。
這些猴子形態各異,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
或是張牙舞爪,或是上躥下跳,每隻猴子皆抱著白森森的人骨頭顱,聚集在一座神秘的石碑之前。
兩人觀察了片刻,繼續前行。
隨著腳步的挪移,牆上的壁畫愈發繁密起來,放眼望去,滿目皆是那些透著猙獰氣息的猴子形象。
不知為何,姜守中有一種錯覺,壁畫裡這些猴子的目光似乎全都在盯著他們,給人一種如芒刺在背的寒意。
「吱吱……」
突然,寂靜無聲的通道內,響起一陣尖銳刺耳的猴子呲叫聲。
姜守中還未尋到出聲之處,旁邊的壁畫好似浮動的水面一般泛起了幾分褶皺。
而後,一頭猴妖從畫中猛地躍出。
這頭猴妖呲著一排尖銳細長、閃爍著寒芒的牙齒,裹挾著一股惡風,朝著姜守中撲殺而來,雙目極是通紅。
速度之快,仿若一道黑色的閃電。
噗——
還未等猴妖掠至面前,只見一道寒芒乍現。
一把飛劍貫穿了它的腦袋,濺出烏黑的血跡。
猴妖的屍體在慣性的作用下,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而後化為無數星點,再次鑽進了畫裡。
緊接著,又有數頭猴妖接二連三地從壁畫中鑽出。
一時間,通道內妖氣瀰漫,充斥著濃烈的殺伐之氣。
姜守中第一時間護在江漪面前,利用飛劍和手中靈水劍,不斷擊殺冒出的猴妖。
江漪玉手揮動,緋色的霧氣化為數道利劍,將出現的猴子一一擊殺。
這些從壁畫裡出來的猴妖,實力並不是很強,在二人默契的配合之下,很快便全都被解決。
地上殘留著斑斑血跡。
除此之外,一切都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而壁畫裡的猴子,則仿佛被抽走了活力,顯得死氣沉沉。
姜守中目光仍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認再無其他妖物潛藏的跡象,才徹底放下心來。
「這種妖物倒是罕見。」
他走到壁畫前,輕撫著散發著些許溫熱的牆面,眼中滿是詫異之色,口中喃喃自語道,「看著與我的生肖圖有些相似。」
江漪來到他的身側,美目流轉,沉吟片刻後輕聲說道:「應該與桃源聖地有牽連。」
姜守中點了點頭:「這種超出常規的妖物更像是被給二次變異了。當初我還以為是二十年前那場妖氣復甦引發的禍端,如今看來,其根源怕是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了。」
江漪忽然說道:「下次別護在我面前,我能應付。」
姜守中聞言一怔,望著眼前這張嫵媚動人卻又帶著幾分嗔怒的臉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笑著說道:
「習慣了,再說我已經弄丟了你一次,可不想弄丟第二次。哪怕只是一點可能,我也絕不允許你有危險。」
江漪美目瞟向男人,似笑非笑。
姜守中被她瞧得有些莫名,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滿臉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江漪輕哼一聲,不再理會他,轉身向著通道深處走去。
這又怎麼了?
姜守中一臉的莫名其妙。
幽森漫長的通道內,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許久之後,兩人終於望見了通道盡頭出現的一抹隱約光亮。
然而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瞬間止住了腳步。
只見盡頭之處竟是一片廣袤的深湖。
湖面如一面巨大的墨色鏡子,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靜謐得讓人膽寒。
抬眼望去,深湖的對岸,一個黑黢黢的洞口若隱若現。
粗略估算,相隔差不多三十丈之遙。
姜守中環顧周圍,沒看到有什麼橋或者船兒可供通行。
不過姜守中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心中暗忖道:「即便無法御劍飛行,以我的輕功造詣,全力施展之下,踏水而過也並非難事。」
「回頭是岸……」
江漪走向湖邊一座破敗不堪的小石碑前,望著上面歪歪扭扭刻下的四個小字,蹙眉疑惑道,「什麼意思?是這地方的名字?」
姜守中搖了搖頭道:「猜不出來。」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通道內驟然颳起一陣陰森的涼風。
「唰」的一聲,一隻猴妖張牙舞爪地從黑暗中竄出,直撲向姜守中的後背。
江漪反應極為迅速,拂袖將其震飛出去。
猴妖在空中翻轉了幾圈。
猴妖即將落入湖中的時候,湖水表面毫無徵兆地泛起一陣劇烈的波動,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破水而出。
這些絲好似無數把鋒利的刀子,瞬間將猴妖切割成無數碎片。
而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圈圈蕩漾開來的血水漣漪。
看到這一幕,兩人心頭一震。
姜守中劍眉緊蹙,凝視著平靜的黑色湖水說道:「難道這裡是一條死路?」
江漪扯下一片衣角,手腕微微用力,將那片衣角朝著湖面的上空高高拋去。
衣角剛一進入深湖上方的空域,剎那間,湖水中猛地竄出無數如髮絲般纖細卻閃爍著森冷寒光的白色細線。
衣角瞬間被攪成了細碎的粉末,消散於無形之中。
僅僅是這片刻間所散發出來的濃烈煞氣,便讓姜守中也不禁感到脊背發涼,一股寒意從尾椎直竄而上。
「看來想要用輕功過去,也不行。」
姜守中不敢賭這些湖中隱藏的絲線,會不會對他和江漪這樣的高手造成傷害。
賭輸了,那就真成碎渣子了。
可問題是,方子觴又是怎麼過去的?
姜守中想不明白。
還是說,這地方還藏有什麼渡湖的機關?
江漪下意識離深湖遠了一些,盈盈秀目看向姜守中問道:「怎麼辦?強行飛過去?」
「先別莽,容我想想。」
姜守中又來到那座小石碑前仔細觀察。
江漪見狀,無聊的坐在一旁。
看著美婦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姜守中無奈道:「江夫人,您這是打算把動腦筋這檔子事兒全權交由我處理了?」
江漪眼皮輕輕抬了抬,目光斜睨過去,手托香腮,慵懶疲憊道:
「唉,沒辦法。我歲數大了,這腦子呀,就跟那糊了的漿糊似的,轉都轉不動,實在是笨得緊。也只能煩勞您這位足智多謀的姜大俠,多多操勞那聰明的腦袋瓜子了。」
說著,女人俏皮地眨了幾下眼睛,揮了揮小粉拳:「加油啊,姜大俠。」
姜守中無奈搖了搖頭,認真觀察石碑。
他先將石碑仔細摸了一遍,確認沒有隱藏的機關後,又望著石碑上的四個字發呆。
「回頭是岸……回頭是岸……」
姜守中不斷默念。
他抬眸看向深湖對岸,又回頭看著方才他們來時的通道入口。
驀然,一道靈光閃現過腦海。
姜守中「哈」得笑出了聲,拍了拍腦門道:
「我早該想到的啊,這地方本來就不是正常的地方,怎麼能用常規思維去判斷呢?」
「這麼快就想到出路了?」江漪詫異看著他。
姜守中笑道:「走吧。」
「怎麼走?」
「回頭。」
姜守中轉身朝著洞道走去。
江漪愣了愣,連忙跟了上去:「不找祭壇之地了?就這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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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守中笑著說道:「跟著我就行了。」
「賣什麼關子嘛。」
江漪撇撇嘴唇。
不過女人很快就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來的時候那些牆壁上的猴子壁畫,此刻竟全都不見了,只有一些紅色發光的藤蔓掛在壁上,遠遠望去宛若一條紅色綢帶。
江漪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嘲一笑:「回頭是岸啊。」
果然,當兩人走出通道,便神奇的來到了對岸的洞口。
「現在呢?」
江漪蹙眉問道,「我們從洞口出來了,可面前還是深湖,難不成祭祀之地在湖底?」
姜守中卻搖頭笑道:「不,是我們來到了祭祀之地的入口。」
江漪愣了一下,隨即轉身看向剛才他們出來時的洞口,恍然道:「再進去?」
「真聰明,不愧是江夫人。」
姜守中伸出大拇指。
江漪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靈動的眼眸仿若含著一汪秋水,波光流轉間儘是嫵媚:「我怎麼覺得,姜大俠在嘲諷奴家呢?」
「這個真沒有。」
姜守中一臉無辜。
江漪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冷哼道:「最好沒有。」
她又嘆了口氣,喃喃道:「其實有個男人依靠也挺好的。」
姜守中一聽這話,正要開口,卻被女人瞪了回去:「閉嘴。」
姜守中訕然閉嘴。
……
在姜守中和江漪進入祭祀之地時,方子觴便早已闖到了腹地。
祭壇已經破敗不堪,正中矗立著一根斷柱,半截埋於磚石瓦礫之中,半截突兀地伸向天空,與他當年來時完全不同。
方子觴來到一座石門面前。
石門上雕刻的紋路已經模糊不清,如今只剩下斷斷續續的線條。
「夫人……我們終於又要見面了。」
方子觴嘴唇微微顫抖,輕撫著石門粗糙而冰冷的表面,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他從懷中掏出一根形狀奇特的骨頭,插進石門旁邊一個隱秘的凹陷槽中,然後雙手緊緊握住旁邊的搖杆,深吸一口氣,用力拉動。
然而,預想中的石門開啟的轟鳴聲並未響起。
方子觴愣住了。
他再次拉動搖杆,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石門還是沒有反應。
「怎麼會……」
方子觴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內心湧現出恐懼和不安。
他手忙腳亂地拿出骨頭,用衣袖用力地擦了擦,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中。
然後,他屏住呼吸,拉動搖杆。
石門還是一動不動。
「不可能!這不可能打不開!」
方子觴搖著頭,重複著開門的動作,一遍又一遍。
石門依舊靜靜地矗立著,沉默的看著他。
「為什麼打不開?」
男人的聲音逐漸提高,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為什麼!」
「我不信!肯定能打開!」
「我不信!」
「……」
男人發了瘋的捶打著堅硬的石門,手背已是鮮血淋漓。
忽然,他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些許細微的聲音。
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尋去,方子觴愕然發現斷裂的石柱下有一副小石棺。
將棺蓋打開,一抹小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正是姜二兩。
此時姜二兩額頭處貼著一道艷紅色的符籙。
雖然看著是清醒,但明顯是被一股神秘之力給禁錮,胸口處還放著一把骨制匕首。
若仔細看,這把骨制匕首與江漪在幻夢裡所持,殺姜守中的那把,一模一樣。
「夫人?」
在看到小女孩的剎那,方子觴表情出現了些許恍惚,喃喃出聲。
不過男人很快又清醒了一些。
「你是誰?」
方子觴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警惕。
姜二兩無法開口,喉嚨間發出細微痛苦的聲音。
「那小子找的小女孩是你?」
方子觴恍然大悟。
他環顧著四周,淡淡道:
「看來你這丫頭是被幽曇抓到這裡來的,想來她要進行一場祭祀,結果卻先一步死了。你這丫頭,倒也是運氣好。」
方子觴伸手便要去撕二兩額頭的符籙。
當手指將要觸碰到符籙時,方子觴卻忽然頓住了,視線落在了那把骨制匕首上。
他猛地抬頭看向緊閉著的石門,喃喃道:
「幽曇要打開那扇門?沒錯,她一定是要打開那扇門!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抓來你,想要用你的性命來進行祭祀。」
想到這裡,方子觴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他原本撕掉符籙的手,緩緩下移,抓住了骨制匕首。
男人的手臂微微顫抖。
「所以……殺了你,石門才會打開。」
「殺了你,我……才能見到夫人,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