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湘顧借著從窗外照進的微弱的光,上前半步,看了看地上的人。
「陸,陸文?」她有些訝異,不知陸文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陸文躺在地上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暗衛見唐湘顧要走近給陸文診治,立即將陸文拽到了屏風後。
暗衛看著唐湘顧,拱手道:「見過汪大夫,還請汪大夫救救三小姐。」
暗衛雖是向唐湘顧單膝跪下,但渾身散發的傲氣,並未消退半分。
唐湘顧看著他,眸子暗了暗,「到底發生了何事?你一五一十的與我說。」
暗衛就這樣跪著,將自己找到寧汐玥那日,到自己今日的來意,全都告訴給了唐湘顧。
唐湘顧聽後神情凝重的問道:「現在寧汐玥在何處?」
暗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眼神中滿是自責。
唐湘顧一番沉思後,說道:「既然是陳王派人去抓的寧汐玥,那逸飛應該知道寧汐玥在哪兒,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問問。」
暗衛看向身後的陸文,猶豫了一下說道:「汪大夫,您給他看看吧,他可能是被我嚇暈的。」
唐湘顧微微點頭,走向被他拖出來的陸文,俯下身為其號脈。
片刻後,她收回手,說道:「他只是受到驚嚇昏厥了過去,過半個時辰就醒了,沒有大礙。」
暗衛略一頷首,「多謝汪大夫。」說話間,眼神中的凶色退了大半。
唐湘顧轉身打開門,只見望舒正好走進院子。
暗衛見此,立即帶著陸文隱匿在黑暗中。
唐湘顧關上門,淡定的走了過去,看著望舒問道:「怎麼了?」
望舒慌張的說道:「汪大夫,王妃來了。」
「她來做什麼?」唐湘顧蹙了蹙眉。
望舒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但奴婢看王妃的臉色不好,您若是去晚了,王妃怕是又要發怒了,您還是……」
「她在哪裡?」唐湘顧問道。
望舒連忙道:「王妃在客堂等您。」
客堂中。
唐初姚服飾精美,妝容艷麗的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看了眼玉蘭遞來的茶水,滿眼的嫌棄。
「這是去年的茶吧?被王爺放在府里許久,前些日子受了潮,才給汪大夫送來。」
玉蘭有些尷尬的福了福身,說道:「回王妃的話,這茶送來的時候,並沒有受潮。」
唐初姚聽後瞪著她,怒聲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妃說錯了?」
玉蘭見狀不對,趕忙跪了下來,聲音微顫:「奴婢不敢,是奴婢記錯了,這茶送來的時候,已經受潮了。」
唐初姚睨了她一眼,沒有再追究。
就在這時,霜兒看見長廊里向客堂走來的唐湘顧,立馬輕聲對唐初姚提醒道:「小姐,汪大夫來了。」
唐初姚聽後坐直身子,扶了扶髮髻,輕蔑的看著走上前的唐湘顧。
「幾日不見,不知汪大夫在自己的宅子裡住的可舒心?」唐初姚姿態傲慢的問道。
唐湘顧回道:「在自己的宅子裡住著,自然舒心。」
唐初姚嘴角勾笑,「那這麼說,汪大夫當初在王府的時候,是受到了虧待?才會覺得這宅子比王府好?」
唐湘顧看著她,目光中毫無懼色,她淡淡一笑,說道:「王爺待我極好,王府的下人們怎會虧待我?是我喜靜,這宅子的下人少,所以比在王府的時候過得舒心一些。」
她見唐初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道:「來時聽下人說王妃喝不慣我這兒的茶,剛好王爺昨日賞了些,我嘗著還不錯,應是合王妃的口味。」說罷,示意望舒去烹茶。
唐初姚忍著心裡的怒氣,沒有當場發怒。
不過一會兒,望舒便端著茶水走了上來。
「王妃,請用茶。」望舒知道唐初姚脾氣不好,便跪在地上,雙手舉著托盤。
唐初姚伸手揭開托盤上茶碗的蓋子,像是在賞鑒著茶水,遲遲沒有拿起茶碗品嘗。
站在她身旁的霜兒慢慢走到望舒的身邊,看似無意的踢到了她。
本就跪麻了的望舒被她這一踢,直接身子一斜,側倒在了地上,托盤上的茶碗也打翻在了身上,被嚇得慘白的小臉濺上了滾燙的茶水,瞬間變得通紅。
她發懵的捂著臉,下意識的尖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些許哭腔。
唐初姚眼神不屑地看著望舒,懶懶的說道:「外頭買的丫鬟,果然是沒規矩,連個茶碗都端不好。」
唐湘顧微微欠身道:「王妃息怒,我以後會好好教她規矩的。」
「你教她?」唐初姚輕哼了一聲,「你自己都沒規沒矩的,還想教她?怕是得教出一個目中無人的賤婢吧?」
還沒等唐湘顧說話,跪在地上的望舒趕忙給唐初姚磕了一個頭賠罪,「請王妃恕罪,不要怪罪汪大夫,都是奴婢的錯。」
唐初姚聽後饒有興趣的看著她,「你這丫鬟還挺忠心,才跟了汪大夫這麼些天,就如此護主。」
她說著,若有所思,半晌後,抬頭看向唐湘顧,語氣不容拒絕的說道:「既然汪大夫不會管教下人,不如就把這丫鬟給本王妃好了,本王妃替汪大夫你管教下人。」
唐湘顧自然不會把望舒送去唐初姚的身邊,當即說道:「我這丫鬟什麼都不懂,若是放在王妃身邊,怕是會讓王妃心煩生厭。」
唐初姚雖沒看出唐湘顧心裡的慌張,但就是覺得唐湘顧很看重望舒,一時來了興致,毫不讓步的說道:「就是因為什麼都不懂,才要教啊,汪大夫你日日都要去醫館,身邊沒個細心的丫鬟可如何是好?等本王妃把這丫鬟教好了,再送還給汪大夫你,如何?」
唐湘顧說道:「有王妃教導這丫鬟自然是好,但……」
「汪大夫不必再推辭了,這個丫鬟,本王妃要定了。」唐初姚打斷了她的話,眼神中充滿了挑釁。
唐湘顧知道自己再怎麼說,唐初姚都不會放過望舒,便點了點頭。
唐初姚見她鬆口了,一臉得意的看著望舒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望舒渾身發抖的說道:「回王妃的話,奴婢名叫望舒。」
「望舒?」唐初姚念著她的名字,像是在回想著什麼。
唐湘顧不知她記不記得顧清妍從前有個侍女就叫望舒,擔心唐初姚知道望舒的身份後,會利用望舒威脅顧清妍,來不及多想,說道:「王妃光臨寒舍,可是有何要事?」
唐初姚聽後這才想起自己此番來的目的,將望舒的事放在一邊,對唐湘顧說道:「本王妃來,是想告訴你,這幾日最好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己的屋子裡,哪兒都不要去,眼下皇貴妃怕是在想方設法的害你,你可得給本王妃好好活著,不然,本王妃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瞪了眼唐湘顧,隨後起身,垂眸看著跪在地上被嚇傻了的望舒。
「你既然跟了本王妃,那這名字就換了吧,就叫……」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你就叫襄兒吧?」
「湘……兒?」望舒也聽出了不對。
唐初姚輕笑了一聲,「本王妃念你是汪大夫的人,要你和劉管家一起,襄理府內雜事。」
望舒心裡一驚,連忙低頭謝恩。
與此同時,梅州城內,一家客棧里。
衛琳雪喬裝打扮成普通女子的模樣,從袖子裡拿出自己典當衣裳首飾的銀子,向客棧掌柜的問道:「掌柜的,聽說您剛從京城回來,我想找您打聽些京城裡的事兒,不知這些銀子夠不夠?」
掌柜的見到她手裡晃眼的銀子,心裡樂開了花,連連道:「夠夠夠,你問多少個問題都可以。」
衛琳雪正要開口問,卻沒想到頭頂竟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在喊自己的名字。
客棧二樓,寧汐玥好說歹說才讓侍衛同意她出門透口氣,誰想剛走出房門,就看見了樓下的衛琳雪。
第一眼時,她還有些猶豫究竟是不是衛琳雪,直到聽到衛琳雪的聲音後,她才確定,還不覺的喊出了衛琳雪的名字。
「衛琳雪?你怎麼在這兒?還這副窮酸樣?你不是嫁給吳衡了嗎?怎麼,吳大人家都窮成這樣了嗎?」寧汐玥仔細打量著衛琳雪的打扮,不禁皺了皺眉。
衛琳雪見是她,也皺著眉,不想與她糾纏,收回了銀子對掌柜的說道:「我還有事,過些天再來找你。」說罷,匆匆離去。
寧汐玥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認識的人,雖然關係不好,但還是覺得有一絲可能,能讓衛琳雪幫她逃離這般處境,便追了上去。
「衛琳雪,你站住!」寧汐玥見衛琳雪要用輕功離開,立即跑上前拽住了她。
「你幹什麼?我還要趕路!」衛琳雪不耐煩的甩開了她的手。
寧汐玥看著她這副模樣,有些不解,「到底發生了何事?是吳家和衛家都不要你了?」
衛琳雪不想和她在這兒浪費時間,敷衍道:「是是是,現在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寧汐玥想了想,說道:「看你這麼可憐,那本小姐就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衛琳雪聽的雲裡霧裡的。
寧汐玥雙手抱胸解釋道:「給你一個改變現狀的機會。」
衛琳雪擺了擺手,「不必了,現狀很好,我很喜歡,再會。」說罷,繞過她,向梅州城門走去。
寧汐玥見此,想追上去,卻不料太心急,左腳絆右腳,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衛琳雪還沒走遠,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看去,只見寧汐玥滿手是血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愣。
她趕忙跑了過去把寧汐玥扶了起來。
卻不料下一刻,就被幾個侍衛拉開了。
「等等!」寧汐玥手上的藥還沒敷好,就推開了侍衛,快步走到衛琳雪的面前,神色焦急的說道:「衛小姐,借一步說話。」
衛琳雪見她認真了起來,又見那幾個侍衛沒有上前的意思,便答應了下來。
梅州街上的一條巷子口外有四個侍衛看守著,巷子裡,是衛琳雪和寧汐玥在談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逃跑?」衛琳雪不可思議的看著寧汐玥,沒想到她也這麼慘,可眼下自己也自身難保,再帶上一個寧汐玥,怕是要不了多久,二人便會被抓回去。
「不行。」衛琳雪狠下心來拒絕了她。
寧汐玥心裡急了,拉著她的手,懇求道:「衛小姐,你就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嫁給陳王。」
衛琳雪見她和自己一樣,都是被婚姻大事所困,考慮了會兒說道:「這樣,三日後,就在之前的那家客棧,我若是能幫你,我便會出現,但如果過了正午我還沒出現,就說明我無能為力。」
寧汐玥點了點頭,只好如此。
陳王府,書房中。
逸飛站在蕭珉的面前,稟報導:「王爺,我們的人在梅州城遇到了衛小姐,寧小姐一見到衛小姐就拉著衛小姐不放,屬下以為,寧小姐是想拜託衛小姐幫助自己脫身。」
蕭珉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件事,神色淡然的問道:「之後呢?」
逸飛回道:「之後寧小姐回到了客棧,衛小姐也走了,應該是衛小姐沒答應寧小姐,屬下聽說衛小姐和寧小姐在筇州時有過節。」
「王爺,要不要讓我們的人把衛小姐抓回來?」逸飛問道。
蕭珉停下手中的筆,細細考量了會兒,說道:「不必了,讓我們的人暗中跟著衛琳雪便是,王妃方才是不是去找汪大夫了?」
逸飛說道:「是,王妃還帶回來了一個伺候汪大夫的侍女,還賜名,襄兒。」
蕭珉眉頭緊鎖,「湘兒?本王記得郡主身邊的紫煙來過府上,怎麼王妃還是如此?」
逸飛道:「回王爺的話,是襄助的襄,屬下聽說今日王妃去宅子找汪大夫,脾氣已是很收斂了。」
「罷了,任她去吧,本王管不了她。」蕭珉說罷,將手中的書信遞給逸飛,淡淡道:「送去衛家。」
此時,衛家客堂中。
衛老爺坐在椅子上,神情沉重的用著茶水。
衛夫人在他面前來回踱步,心急如焚,逮到一個進來的下人便問道:「二小姐呢?二小姐回來了嗎?」
下人被她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道:「奴才,奴才是,是來給老爺換茶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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