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蘇錦承的意思。
畢竟，何醫生不過只是個小角色，而宋嘉禾卻是一條大魚。
「黎黎姐，你還好嗎？」
小樂跑過來，推著我往外走。
宋嘉禾從來不吸菸，但是這會兒，他靠在車頭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吞雲吐霧。
我想，他的心裡或許已經掀起了血雨腥風，只不過，他用那張陰冷的臉遮掩過了。
這才只是開始，好戲還沒正式上演呢！
「小樂，扶我上車。」
我沖小樂說道。
她將我攙扶起來，我又強撐著上了車。
宋嘉禾起身，將手裡半截香菸丟在地上，狠狠地碾滅。
抬起頭看向我時，目光里已經有了狠絕。
「去哪兒？」
他拉開主駕駛的車門，冷聲問道。
「殯儀館，我要見見我媽。」
我說得極為冷靜。
宋嘉禾發動引擎，這一路，他都沒有說話。
到了殯儀館，我終於見到了我媽。
她躺在水晶棺材裡，像是睡熟了一般。
我忍不住，又開始哭泣。
宋嘉禾一直蹙著眉立在旁邊，他圍著水晶棺材轉了一個圈，似乎想要看出什麼問題。
「邱黎，你不覺得媽死得不明不白嗎？」
他叉著腰，突然問道。
鷹隼的眸子，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你也覺得媽死得不明不白？宋嘉禾，是不是你說的，何醫生是業內專家？是不是你擅作主張，將我媽帶到那個療養院？現在我媽出了這樣的意外，你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我哭著質問他。
他有些煩躁，但強力隱忍著，「邱黎，你能不能冷靜一些？」
「現在發生了意外，我們也要弄清楚原因是不是？你立刻讓人把媽拖走，這怎麼能查明媽真正的死因？」
他的目的，我當然清楚，但是，我絕不能讓他如願。
這可是我媽，我不答應，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想要做什麼？我媽已經沒了，你還想要對她做什麼？宋嘉禾，你現在走，我不想看到你。」
我衝著他咆哮，像個情緒失控的瘋子。
「黎黎姐，你快別哭了。阿姨在天之靈肯定也不願看到你這個樣子。」
小樂見我一直驅趕宋嘉禾，她便充當了宋嘉禾的說客。
「先生也是好意呀，您別太傷心了。」
「滾——」
我怒吼道，伸手一把將她推開。
「我花錢雇你是讓你照顧我媽的，你照顧好了嗎？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道貌岸然，都是劊子手！我媽怎麼沒的，你們每個人都脫不了責！」
我繼續發瘋，然後撲在了水晶棺材上，一個勁兒地哭。
宋嘉禾想要靠近我，可他剛靠近，我就掄起拳頭朝他又打又砸，他的耐心很快就沒了。
「你這簡直就是胡鬧！」
他如不了願，就開始對我進行指責。
就在那時，宋嘉禾的電話響了。
「在殯儀館，你過來吧。」
他接通電話，對著那頭說了幾句。
約莫十來分鐘，方傑過來了。
他步履匆匆地朝這邊趕來，先是看到了情緒失控的我。
「節哀順變，宋太太！」
他沖我點了點頭。
「搞定了？」宋嘉禾看向他，直奔主題。
方傑微微地吸了一口氣，「宋總，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已經很積極地跟公司爭取過了，但那份抵押合同，暫時沒法通過。」
「什麼？為什麼不能通過？」
宋嘉禾暴怒。
方傑可真是會演戲呀，兩隻手在身前搓著，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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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怎麼回事？」
宋嘉禾急不可耐。
同一天裡，他遇到了兩件糟心事兒，而這兩件事，讓他原本的計劃偏離了軌道。
急躁，讓他喪失了理智。
「是這樣的，宋總。」
方傑壓低了聲音，「您的徵信有點問題。」
他的聲音不重，但我還是聽到了。
在這個時候，我還不忘拱火。
「有什麼問題？」
我故意問道。
宋嘉禾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他反應很快，「我的信用卡有過欠費記錄。」
他隨意胡謅了一個理由敷衍我，然後看向方傑，「這種情況，你們不是可以想辦法操作嘛，這都是小問題，當初之所以找你們機構，就是因為你們效率高，怎麼現在……」
方傑仍保持著禮貌客氣的表情，「宋總放心，這個我來負責，一定幫您處理好。」
「多久？」
宋嘉禾急不可耐地問道。
「最快兩天，最慢一周，我可以跟宋總保證，這是我們最快的速度。當然了，宋總也需要配合我這邊做一些工作。」
方傑給出了肯定的答覆，宋嘉禾蹙緊的眉頭稍微鬆了松。
「兩天，我就給兩天，不然，我就換機構。」
小樂這時在我的腿上輕輕拍了一下，我扭頭朝她望去，她跟我做了一個手勢。
那個手勢的意思是，放心。
看來，她也知道蘇錦承的計劃。
方傑還在跟他說著什麼，我不再插言。
「你們走吧，很晚了，我想一個人陪會兒我媽。」
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一個人怎麼行？」
宋嘉禾叉著腰，聲音依舊冷若冰霜。
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還不想放過我媽。
我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淚水再次泛了起來，「我只想跟我媽單獨待一會兒，難道不行嗎？」
我跟宋嘉禾沒有直接起衝突，但是彼此眸子裡都有眸中強烈的對抗。
我想，他也感覺到了，我不再是一隻軟弱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宋總，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還有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需要跟您溝通一下。」
方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宋嘉禾是想速戰速決的，他的目的是撈錢。
我媽是生是死，其實對他意義不大。
他悶聲「嗯」了一聲，然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像是在心裡做著某種權衡。
「小樂，你在這裡陪著太太，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做了這個安排之後，他似乎放心了不少，這才隨著方傑離開。
等他們一走，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樂，快幫我把這個打開，讓我媽透透氣。」
我想要將那個蓋子打開，小樂卻攔住了我。
「黎黎姐，你別擔心，我們給阿姨注射了特殊藥劑，她會昏睡二十四個小時，明天一早，阿姨就安全了，到時候我們會送阿姨去國外呆一陣子，等風平浪靜之後再回來。」
這些詳細的安排，我先前是不知道的。
現在小樂告訴了我，我不由得唏噓了一聲。
蘇錦承果然沒讓我失望，他想得很周到，而且很細心。
我坐在那裡，一直默默地看著我媽，內疚和自責一直在心裡翻湧著。
如果不是我，她一定不會遭受這些罪。
「黎黎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小樂安慰我道。
「我媽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