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被拐賣的女人
「我怎麼特別了?」
「你是醫生，你會救人。」
「不是所有的醫生，都會治所有的病，我只會幫人生孩子。」
「我們這裡最大的病，就是生孩子。」
「生孩子不是病，是自然的正常的分娩。」
紅葉:「生孩子不是病，為什麼會死人。」
陶桃看著紅葉疑惑的眼睛，「生孩子死人是意外，就像吃飯有時候也會噎死人一樣，是意外，當然，生孩子發生意外的比例更高一些，所以需要助產士這樣的職業。」
「陶桃姐，我能不能跟你學怎麼幫人生孩子，這個叫助產士，我們這裡叫接生婆。」
「可以啊！只是，這村里一年能有幾個生孩子的?原來我們在醫院的時候，每天都有三到十個孩子出生。」
「鄰村有一家人也快要生孩子了，到時候你帶著我去，好嗎？」
「你們這裡的人生孩子，都是自己生，生死都是聽天由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請我去。」
「之前沒有人會接生，只能是村里年長點的女人去幫忙接生，遇到難產，只能聽天由命，所以這附近的人生孩子，常常是鬼門關，有許多人因為生孩子給生死的。」
「就算是知道請我去幫忙，但是張嫂要收費的，你們這裡的人不把女人當人，青草不就是這樣的嗎？為了節省五十塊錢，讓她喪了命，在你表哥家裡人眼裡，青草和她孩子的命，都不值五十塊錢。」
紅葉嘆息，「他們現在可後悔了，當初不該省那個錢的，說起來，我們這裡的人把女人看得很重要，女人可是比男人值錢的，買一個女人要五千塊錢呢！是一個家庭所有人一輩子的積蓄。」
「是，沒有的時候，傾其所有去買，買來了，不珍惜，說到底，根本沒有把女人當人，只有失去了才後悔，有什麼用？」
「桃子姐，聽說外面的世界，男女平等，男人女人都可以去上學，去工作，去賺錢，兩個人在一起，是自由戀愛，喜歡誰就跟誰在一起，不喜歡還可以離婚。」
「是青草跟你說的這些嗎？」
「是，她還說，外面的女人可厲害了，在家庭中，說話那是邦邦硬的，男人都得聽女人的。不像我們這裡，女人就得聽男人的。」
「不是誰聽誰的，是誰有道理聽誰的。」
「桃子姐，我喜歡聽外面的事情，你能多給我講講嗎？」
「外面有高樓大廈，有車水馬龍，有高速路，有汽車，有高鐵有飛機……總之，外面五顏六色，奼紫嫣紅，人間萬相，比這裡只有綠樹和黃土和死一般的寂靜要有生氣有活力有熱鬧有意思的多。」
紅葉歪著腦袋想了很久。
「桃子姐，我知道你們為什麼想要出去了，你們那裡那麼好，怎麼甘心在這裡過這種日子呢！」
「不僅是因為這裡的日子苦，還因為在這裡，女人就活得不像一個人。」
「女人在這裡活得不像一個人。」紅葉低聲念叨著這句話。
「桃子姐，一個女人，怎麼才能活得像一個人呢？」
「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女人，才能活得像一個人。」
「怎麼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不依靠任何人，自己賺錢自己花，能夠養活自己，能夠活成自己想活成的樣子。」
「外面的女人，都能夠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嗎？」
「大部分都可以，當然也有一部分人，因為懶惰，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可是在外面，只要你努力，都可以的。」
紅葉的眼睛亮晶晶的。
「桃子姐，我找機會幫你逃出去吧！」
不管紅葉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呢！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陶桃當然是要抓住。
「好啊！我做夢都想出去，不過，很不容易吧！」
「我來想辦法，總會想到辦法的。」
「紅葉，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把我弄出去了，你怎麼跟張嫂交代?怎麼跟你家裡人交代?怎麼跟村里人交代?」
「桃子姐，你的心真好，都這樣了，心裡想的還是別人。」
「紅葉，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嗎？要不，咱們倆一起走。」
紅葉低頭咬著嘴唇。
「我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我走了，我嫂子家肯定不干，肯定會吵翻了天，我哥哥怎麼辦？我爸媽怎麼辦？」
「你也是一個善良的女孩，為了你哥，為了父母，寧願犧牲自己。」
陶桃嘆息，「人活一輩子，就像鳥兒一樣被關在大山這個籠子裡，太悲哀了。」
紅葉:「我也想出去，但是我怕路上出意外，如果碰到其他村的男人，被他們抓了去，我就和你一樣只能天天被栓在家裡了，還有，到了外面，我怎麼活?」
「如果你幫我逃出去，我可以保證你到了外面，有工作，吃穿不愁。」
紅葉眼睛一亮，「真的嗎？桃子姐。」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
陶桃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外面也有壞人的，也有買賣女人的，你不怕我騙了你?」
「就像你說的，被關在這裡一輩子，有什麼意思，出去看看，哪怕是少活幾年，也算是沒有白活。」
「之前青草想出去，你為什麼不幫她?現在反而要相信我這個只認識一天的人。」
「桃子姐，我一個月前就見過你，不是只認識了一天。」
「那個時候你只是見過，不算是認識。」
「那時候我見你長這麼漂亮，我就為你感到挺屈的，特別的心疼你，想認識你，那個時候，我就把你當朋友了。」
「謝謝你。」
「至於青草，我為什麼不幫她逃出山去，是因為她是我表嫂，我幫她逃出去以後，我無法向表哥還有我姑他們交代。」
「青草向你求助過嗎？比如讓你幫她想辦法逃出去。」
「她提過這樣的要求，但是被我拒絕了，所以昨天她死了以後，我特別特別的愧疚，後悔，如果我答應她，幫她逃出去了，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