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晴胸腔里發緊,一時間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壓抑著自己不要語無倫次。
「所以你,你想怎麼樣……你已經告訴薄嚴城了?」
程通看著曹晴慌張起來,一雙手緊握成全,無所適從的樣子,他連忙開口。
「沒有!我還沒有回覆薄總。」
曹晴眼神猛地轉向他,眼神裡帶著希冀和不解:「為什麼?」
程通避開曹晴的眼神,垂下眼瞼,斟酌著詞句。
「我想知道,你和溫小姐瞞著薄總,是有什麼考慮。」
曹晴鬆了口氣,卻還是覺得背脊發麻。
她扭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喉嚨總算沒那麼僵硬了。
「呵,理由嗎。程通,你沒談過戀愛吧?」
程通被問得一愣,臉上難得有些窘迫。
正不知該不該回答,曹晴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知道對方愛著自己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示弱,因為知道,對方會在乎你,會照顧你。可如果你明知道對方不愛你,你的弱點,就好像是強留對方的籌碼一樣。」
程通心裡發酸,瞬間明白了些什麼。
溫晚梔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和薄總在一起那麼久,感情上始終和薄總勢均力敵,直到向依然的出現。
曹晴看了看程通的面色,心裡大概知道,他已經懂了。
「所以晚梔不想告訴薄嚴城這件事。她說了又能怎麼樣?對,薄嚴城可能可憐她,繼續愛她。可那比讓她死還難受。」
程通張了張嘴,聲音乾巴巴的:「但薄總,也應該有權利知道……」
曹晴冷笑一聲:「他有什麼權利知道?離婚協議都簽了。領了離婚證,也就算是個前夫。難道你覺得,這個身份他還有權利關心溫晚梔嗎?」
程通如鯁在喉,曹晴的一番話,似乎斷絕了所有薄嚴城知情的合理性。
曹晴向後窩在寬大的駕駛座里,一副破罐破摔的表情。
「你說不說,我也管不著。反正溫晚梔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她對你們薄總,可以說是沒什麼留戀了。好聚不如有個好散,你我都沒權利插手。」
程通沉默了幾秒,開口直接問道:「那曹小姐……希望我怎麼回復?」
曹晴愣了愣。
程通的意思是,這件事她還有左右的餘地?
「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回復嗎?」
程通不置可否地看著她:「你先說說看。」
曹晴思忖片刻:「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應該讓溫晚梔決定要不要告訴薄嚴城。如果不是尊重她的看法,我幾個月前就衝到薄氏總裁辦公室告訴他了,順帶扇他幾個大嘴巴。」
程通笑了笑,沒有打斷。
曹晴擺擺手,車門鎖咔嗒打開,下了逐客令。
「算了,你怎麼說,我也控制不了。明天法庭見吧。」
程通神色怔愣地下了車,遠遠看著紅色的牧馬人消失在地庫出口。
曹晴話說得相當委婉,也給他留足了餘地和面子。
意思懂了,但程通心裡糾結萬分。
這個真相憋在心裡不說,那將是對薄總最大的背叛。
可他理解曹晴的意思,這件事不應該由外人來置喙。
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程通低下頭打了幾個字,嘆了口氣離開了。
接到程通的微信時,薄嚴城正在開車。
下了飛機就直接趕來霍家代理人的宅邸前,距離約好的時間剛好還有二十分鐘。
溫晚梔不打算多留,如果這條線索斷了,她手裡的籌碼就一無所有了。
溫晚梔手裡攥著錢包,忽然輕聲開口。
「一會兒,我想單獨和對方談談。」
薄嚴城看向她,眼裡一片平和:「好,我在這等你。」
車裡又恢復一片沉寂,溫晚梔心亂如麻。
可以確定的是,照片上的男人是她親生父親沒錯。
但是這個霍家代理人,會是照片上的男人嗎?
霍家無後早就是京城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傳聞才說,是天不讓霍家再生波瀾,興許也是因為這個傳聞,霍家從上一輩開始便低調起來,不再公開露面。
可是溫晚梔想不通,總覺得還有什麼關鍵的信息遺失了。
薄嚴城看了看表,距離和霍家代理人約見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他看到溫晚梔緊張得面色發白,打算開口緩解下氣氛。
「晚梔,保溫杯里還有些溫水,喝一點吧。」
溫晚梔沒有反對,擰開蓋子喝了幾口,溫熱的水流進胃裡,舒服不少。
薄嚴城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你的胃恢復的怎麼樣?我看醫生開了不少藥。有沒有忌口,我讓廚師提早準備。」
溫晚梔眼神掃向薄嚴城,眼底一直有些戒備,對於薄嚴城的關心,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分不清是他想要補償,還是虛情假意罷了。
「沒事,和以前一樣就好。」
薄嚴城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人不再開口。
到了現在,溫晚梔還是不肯和他坦誠。
程通發回來的調查結果他看到了,葉氏新申請的專利新藥,治療的就是血項異常的情況。
溫晚梔卻還用胃病來敷衍他。
薄嚴城心裡溢滿了無力感,溫晚梔對他,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約好的時間到了,溫晚梔下了車,敲響了宅邸的大門。
老管家正在花園裡鬆土,聽到聲音,摘下了厚重的手套,整理了下衣服,洗了洗手,這才慢條斯理來開門。
「你是?」老管家看到門口的溫晚梔,一臉疑惑。
和他約好的,不是薄氏的公子嗎?
眼看著老管家不打算再開門,溫晚梔心裡一急,忙開口。
「邀約的確實是薄嚴城,他是……我的丈夫。這次前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您家先生。」
老管家神色緩和了一點:「你想問什麼,我會轉達。」
溫晚梔從錢包里掏出保護得平平整整的照片碎片,遞給老管家。
「照片上的男人,您認識嗎?」
老管家神色一變,布滿皺紋的手有些許顫抖,很快便平復了心情,一雙精明的眼重新看向溫晚梔,眼神和剛才截然不同。
「這張照片……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溫晚梔怔愣了一下,不打算說得太複雜:「是我母親生前的遺物。」
老管家垂下眼眸,把照片還給溫晚梔,聲音低沉,卻像尖刀扎在了溫晚梔心上。
「這位先生,已經不在了。」